429、將星隕落(3)
五月十六日,黃佳俊在南寧指揮部心神不定,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突然,錢三河滿臉焦急神情慌張的拿著一封電報,門也沒敲,就闖了進來:「鈞座,襄河急電。」
黃佳俊大驚,一把奪過電報只見上面赫然寫著:張總司令在前線與敵遭遇,身受重傷!
黃佳俊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變呆了,手裡的電報輕飄飄的落了下來,身子一晃。
錢三河急忙上前扶住:「鈞座,鈞座!現在不是著急的時候,從電報上看張總司令只是受傷,也許情況並沒有那麼糟糕!」
「這個李雲生是幹什麼吃的!走的時候我是怎麼說的有劉子封!真是該死!」黃佳俊在那裡開始了咆哮,如果李雲生站在面前的話,說不定就會被他給撕了。
「鈞座,你也不要過於悲傷。張總司令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雲生可能也是不得已。具體情況如何我們還是去電問問,要雲生把所有的情況做出一個詳細的彙報吧!」
黃佳俊也終於平靜了下來,在戰場上什麼情況都可能發生,只是因為自己做了那麼多的準備工作,就是想改變這段歷史,卻發現自己有的時候還真的是無能為力。
李雲生的電報隨後就到了在電報里他詳細的向黃佳俊報告了這一切的前前後後:
原來在宜會戰正式開始。日軍採取兩翼包抄,分進合圍戰術,由信陽、隨縣、鍾祥三地分五路向第五戰區中**隊發動全面進攻。
日軍企圖多路合圍,以消滅第五戰區的中**隊,面對這一嚴重形勢,第五戰區採取一部在隨棗正面節節抵抗,逐步向唐河流域轉移;另一部固守桐柏山、大洪山陣地,憑險與敵人對抗,主力部隊則向左右兩翼外側移動。以避免被圍,爭取外線作戰的主動地位。
戰役開始前,張自忠率右翼兵團總部由夏家灣移至快活鋪。他將右翼兵團劃分為兩部份,一部守衛襄河河防,這段河防北起襄陽、宜城交界處之小河鎮,南至鍾祥東南的石碑鎮。一部派往河東。其中五十九軍第一八師、騎九師在長壽店東南,七十七軍第一三二、第一七九師在長壽店西南,以長壽店為核心構築了一個弧形陣地,準備阻擊京鍾方面北犯之敵,同時監視隨縣方面之敵西竄犯;二十九集團軍之第一五、第一六二、第一六五師也部署於河東。
右翼兵團正面之敵為日軍第十三師團。下午。日軍在20餘輛坦克架飛機地掩護下。由鍾祥向北推進。向三十三集團軍襄河東岸長壽店陣地發起猛烈進攻。同時日軍第三師團和石本支隊由信陽向南進犯。企圖與第十三師團配合。形成對唐白河流域地包圍。
針對日軍地意圖。張自忠命一七九師推進至長壽店以北、以東地區阻擊敵人;令三十八師於當晚由流水溝附近東渡襄河。控制豐樂河以東地區。以支援長壽店之一八師作戰;同時命襄河兩岸河防部隊作好準備。
面對新地大戰來臨。張自忠親筆寫信告諭五十九軍各師、團主官。激勵他們奮勇殺敵。盡忠救國:
「看最近情況。敵人或要再來碰一下釘子。只要敵來犯。兄即到河東與弟等共同去犧牲。國家到了如此地步。除我等為其死。毫無其他辦法。更相信。只要我等能本此決心。我們地國家及我五千年歷史之民族。決不致亡於區區三島倭奴之手。為國家民族死之決心。海不清。石不爛。決不半點改變!願與諸弟共勉之。
維綱、振三、德順、紫封、克敏軒、子烈
德俊、九思、干三、文海、倫山、純德、紹禎、芳芝
春芳、常德、銘秦諸弟
小兄張自忠手啟五;
短短几句說,道出了張自忠殺敵報國的赤膽忠心。
張自忠還給在重慶地蕭振瀛回了一封信,以答覆他的來信問候:「仙閣大哥如晤:
燦軒(李文田)帶來之手示謹悉。當面之敵最近或有積極之企圖。我部業已預備妥當。來則痛擊之。弟仍本久之決心,在不死之年,未戰則儘力整理,到戰事開始就以必死之決心與倭寇相周旋,以報國家民族領袖之大恩大德。專此布復。順頌
近好!
小弟張自忠拜啟五;
於國際及國內之新聞請見告,並請諸多指示,裨有遵循。是所盼禱。」
襄河東岸我軍陣地由於敵人強大炮火的轟擊,終難以支,長壽店被日軍佔領。日軍第十三師團繼續沿襄河北上。路日軍第三師攻佔河南泌陽,第三十九師團和第六師團之池田支隊則從隨縣開始發動正面攻擊。戰事更趨激烈。
張自忠在會戰一開始的時候,就準備東渡襄河進行督戰。黃佳俊知道張自忠有這個習慣逢戰必靠前指揮,因此讓劉子封給張自忠的參謀長李文田帶了一封信,黃佳俊在信中這樣對李文田說道:文田兄,盡忱大哥從抗戰軍興以來,由於在平津的時候受到國民地不公正待遇,每每抱有死志。逢戰必爭先,上月,宋公病逝,對大哥也是一個巨大的打擊,這次日軍氣勢洶洶而來,我害怕大哥有什麼意外,讓日寇得意,打擊到軍心士氣。所以小弟有個不情之請,希望文田兄一定要阻止大哥輕身犯險。徹記!徹記!
李文田看到黃佳俊的這封信心裡很是安慰,他沒有想到黃佳俊只是一面相交就這麼關心張總司令的安危。同時又想起在前些日子,宋哲元於在四川綿陽病逝。張自忠、馮治安率領三十三集團軍將領,專程由鄂北前線趕赴四川綿陽送殯。追悼儀式上,他與馮治安、劉汝明聯名獻輓聯:
率全軍哭我公雖死猶生敢繼執干戈衛社稷之志;
感知己報祖國此身尚在決不苟富貴惜生命而存。
李雲生帶著大隊狼牙到達后,也就成為了三十三集總的警衛部隊。
自忠向重慶發電報告了自己準備過河督戰的打算。電報中說:馮軍長報稱:我一七九師奮勇追擊北竄之敵,現已越過長壽店,正向馬家集方面追擊中,我一三二師已將長壽店南敵交通切斷。其一部仍在普門沖附近與敵約七、八百名對戰中黃師長報稱:除留一部在流水溝東北與敵對戰外,職率三十八師主力,不顧一切追擊北竄之敵,現已追抵耗子崗附近,遇敵一部約數百名,我即分3路向該敵圍攻。刻正激戰中二十九集團軍報稱:我一五師支日在沙家店與步炮空聯合之敵激戰甚烈,現與一六二師在楊樹、溫峽口、新寨一帶與敵作戰等情。除令各部務以全力追截北竄之敵外,現正向五十五軍、七十七軍抽調部隊,由職親率往河東追截。」
晚,張自忠在快活鋪總部召開作戰會議,研究河東戰況。這時江防軍七十五軍、九十四軍也奉命劃歸張自忠指揮及蘭兩位將軍也前來晉見並列席了會議。
張自忠先簡明扼要地介紹了前方戰況,判斷了日軍意圖軍以追殲長壽店南北地區及向北突進之敵為目的。以一部擔任河防及原陣線並佔領普門沖、流水溝、汪家店附近各要點與敵保持接觸,以主力分向鍾祥、洋梓附近及長壽店、馬家集、田家集北竄之敵截擊、追擊、殲滅並相機恢復長壽店以南陣地。
署及任務:七九師由普門寺經青石橋、馬家集向田家集,三十八師由豐樂河以北經耗子崗向田家集追截北進之敵。以上兩部統歸黃維綱師長指揮。八師由張家集向馬家集、清水橋追截北進之敵。騎九師由佟家集向汕雲口追截北進之敵,河防部隊各以一部分兵力分由沿山頭、塘港渡河,向南新集、洋梓附近之敵擾擊。十九集團軍固守汪家店、蔡家集、白廟廠、土地嶺、青風山以東,由隘口相機向長壽店南北之敵追截。三二師以一部佔領普門沖以東,各以主力扼守利河口、桐木林、白家嘴各地區。十八師步兵指揮官李九思指揮五十九軍補充一、二兩團、三十八師補充團、七十四師一團、二十九師之野戰營,擔任蔣家灘、轉頭灣、利河口、安家洲河防。十四師(欠兩團)為總預備隊,位置於由鄒家嘴附近策應各方面作戰。
等到大家對任務都有了清晰的認識后,最後就說:「我明天就過河督戰。」
張自忠每戰都親臨第一線,三十三集團軍的所有將領及主官。從總司令地安全出發,都是反對的,也多次勸阻無效。這次眾將領一聽,大家都說:「總司令應該坐鎮,不要去。可請馮副總司令去。」
李文田也是當即進行勸說,無奈張自忠只是要去,李文田靈機一動,說道:「總司令,我看還是問問馮副總司令地意見為好。」
李文田當即叫通了馮治安地電話。把張自忠要上前線督戰的決心跟馮治安做了彙報。
馮治安當時正在普門沖七十七軍軍部,馮治安在電話中說道:「情況隨時變化,我離不開身。張總司令也不要去了,應顧及全面,以免有失。?」
及蘭兩位將軍也接著勸說,認為總司令應該坐鎮全局而不是上前線。
但是張自忠仍決計親率右翼兵團預備隊七十四師過河督戰。大家再三勸阻,他執意不從,並對周、李二人說:「咱們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吧!」並對三十三集團軍副參謀長劉家鸞說:「我明早渡河。所有總部的事。均由你負責辦理。」
眾人誰也無法改變張總司令的決定,會後當晚。張自忠便給馮治安寫了一封信:
「仰之我弟如晤:
佟趙死於南苑,宋又死於四川,只余你、我與劉、石數人矣。我等不知幾時也要永別。我等應即下決心。趁未死之先,決為國家、民族盡最大努力,不死不已!如此就是死後遇於冥途,亦必歡欣鼓舞,毫無憾怍。
因為戰區全面戰事之關係及本身之責任,均須過河與敵一拼。現已決定於今晚往襄河東岸進發。到河東后。能如與三十八D的代號)、一七九D取得聯絡,即率兩部與馬師七十四師,代師長馬貫一)不顧一切向北進之敵死拼;設若與一七九D、三十八D取不上聯絡,即帶馬之三個團奔著我們最終之目標北邁進。無論作好作壞,一定求良心得到安慰。以後或暫別或永離,不得而知。專此布達。
小兄張自忠手啟
;六於快活鋪」
是一份話語重越千鈞地絕命書。忠義、壯烈之豪氣,躍然紙上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壯烈成仁的決死意向已盡書紙上。
擔任右翼兵團預備隊的七十四師,是張自忠手中唯一一支尚未動用地力量。該師隸屬曹福林的五十五軍。五十五軍曾隸屬三十三集團軍。一度劃出,此次戰役又劃歸張自忠指揮,師長李漢章被曹福林免職。由李益智繼任。而李師長因留守河防,現任師長一職則由馬貫一代理。下轄四四、四四一、四四二、四四三、四四四團,但編製缺額,武器不足,新兵居多,戰鬥力只居中下,好在馬貫一及幾位團長,均系張自忠任學兵營長時地學兵,因而能夠聽從指揮。
晨。張自忠率三十三集團軍總部特務營和七十四師四四團從快活鋪動身,隨行人員有參謀長李文田、高參張敬、顧問徐維烈、代理參謀處長吳光遼和蘇聯顧問等人。而李雲生帶領的狼牙大隊卻沒有被准予同行。李雲生大急,急忙找到張總司令:「總司令,為什麼不讓我們同行呢?」
張自忠看著李雲生:「李大隊長,你們是我佳俊老弟的愛將,我又怎麼能夠讓你們受到傷害呢?我已經愧領佳俊老弟那麼多。這次你們就算了吧!」
李雲生立正:「總司令,我奉鈞座之命就是來跟總司令一起殺鬼子地。如果讓我們鈞座知道我們卻當了縮頭烏龜,那他一定會親手槍斃我。再說了,現在總司令要帶著弟兄們去與鬼子廝殺。多一支槍也就多一份力量。」
經過一番據理力爭,張自忠才勉強同意李雲生帶隊隨行。他們行軍30公里,趕到宜城窯灣渡口,準備等七十四師主力到達后一同渡河,但接前方敵情通報,北路日軍已攻下河南唐河;中路敵人攻抵棗陽城下;南路日軍進到襄陽以東之雙溝鎮,截斷襄花公路,迫使我中央集團軍八十四軍從棗陽向河南鄧縣撤退,戰局進一步惡化。
鑒於前方緊急。張自忠決定不等七十四師主力趕到。立即渡河。
其實,這次三十三集團軍參戰。形式及其嚴峻,不僅日軍投入此次戰役的兵力更為強大,而右翼兵團自身存在的困難也較多,除了給養供給地缺乏外,張自忠還面臨著一個更為嚴重地巨大困難。張自忠就任第五戰區右翼兵團總司令、上將軍銜,從表面上看,所指揮的部隊似極龐大,多時達到十萬之眾,而實際上由於防區廣闊,各軍分散布防,各自為戰,聯絡阻隔,命令很難貫徹。何況那些表面上也歸他指揮的蔣介石嫡系中央軍,例如郭懺指揮的江防軍,實際上也根本不聽他的指揮。在中央軍面前,他這個總司令卻是有名無實。可以集中使用的機動兵力很少,他能依靠的基本力量只有三十三集團軍。而三十三集團軍本身也存在相當困難,如五十五軍時而劃出,時而划入,它本身的戰鬥力就弱,實在難以打硬仗。這樣一來,他真正能夠指揮得動地軍隊,只有自己地五十九軍。但五十九軍自抗戰以來,歷經華北、徐州、武漢、隨棗諸役及冬季攻勢,進行大小戰鬥百餘次,傷亡巨大,數目驚人,累計傷亡失蹤人數達五萬人左右,雖說多次補充,但因入不敷出,五十九軍兵額不斷減少,宜棗會戰時,全軍兵力不足1.5萬人,與全盛時五十九軍相比,人數減少一半,而士兵素質也遠不如前,武器裝備沒有一點改善,遠遠比不上中央軍嫡系部隊。就是加上七十七軍,總兵力也只有三萬人。就算是現在,一七九師師長何基灃正在重慶接受審查,全師由副師長吳振聲、參謀長徐廷瑞指揮,由於威望不夠,指揮困難;一八師師長劉振三兄喪請假未歸,部隊無人掌握;三十八師渡河后立足未穩,即遭日軍包圍,陷於孤軍作戰;奉命馳援三十八師地二十九集團軍一二二師,在田家集與敵接戰一晝夜就敗下陣來;七十四師整編未就緒,內部矛盾尚未解決……。
張自忠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奮起迎戰整整兩個日軍精銳師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