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104章 百花谷

我再也想不得任何東西.瘋了一般衝進那團烈火當中.失去理智的大喊「宮主......」

恍惚里.那人聽見我的呼喊.回頭看著我........這一眼.像是將畢生的情與愛都斂盡了一般.絕望.欣喜......「月兒......我的......月兒呀......」

那人回頭.朝我柔柔一笑.彷彿三月的百花齊開.春回大地般柔情愛意.刺目的火光炸起.美麗的畫面剎那飛灰湮滅.......

「不要........」

一股強大的真氣猛地貫穿了我的身體.我瞬間睜大眼睛.

漆黑的屋子靜謐的可怖.一道月光從窗子外直直射進來.在地上拉出長長細細的玉蘭花影子.像極了暴風雨前的寧靜.

驀然.一股雪白的東西落到我的手掌上.我拿起看.竟是一朵落了的淺白玉蘭花.被風吹進來的.我仔細打量著那朵玉蘭花.花很美.只是......

只是為何這花上竟有這麼一條刺目驚心的紅艷血痕..神經頓時緊張了起來.我努力回想著昏睡之前的情形......

月色晚.涼透了人心.屋外的冷香一點點飄散.玉蘭便落了.

「蘭沙.蘭女.」我慌忙起身穿上一旁早已準備好的乾淨衣衫.大聲呼喊著屋外的人.

「姑娘何事.」

「快.備馬.我要去少林.」

「姑娘不可.」

「那你讓開.」我一把推開蘭沙蘭女.武功不弱的二人竟被我揮了出去.直直撞上了身後的雕花屏風.看到這般情形.我卻並不感到驚訝.只是在心裡輕嘆一聲.

你們這些人啊.只是因為我封住了自己的內力.而韓玉緣也不曾對人講過.所以你們才當我是毫無武功的平凡女子.鳳紫曇乃是妖魔一般的人物.鳳月乃是他親自教出的弟子.

所以.就算你們加起來.也休想攔住我.

罷了罷了.如今這制住的內力已經突破了束縛.盈滿我的身體了.既然如此.我不如就這般護你平安好了.

我不顧蘭沙的呼喊.躍身飛出.

蘭影.你可不能出事.你答應過我要一生陪伴.不說離棄的.你可莫要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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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陣低沉的鐘聲敲過.少林弟子抬頭望向天邊的殘月.想必新的一天已經開始了罷.

只是這江湖.是否就要從此改變.

少林弟子望向將要日出的東方.不知是在為方丈的此行擔心.還是在為這江湖從此的命運憂心.無人知曉.

原本應是漆黑陰森的山間路上.此刻卻是燈火通明.無數火把將整個山間的天空都照的刺眼光亮.

一座座帳篷大大小小的立著.彷彿一個個小山包.如今這坐在最大的一座帳篷里的正是丐幫的九袋長老龍顯、武當的掌門譚青.以及少林的方丈論環.以及正倚在旁邊榻上似是睡著的公子蘭影.

「你說這次.我們能拿下邪宮宮主鳳紫曇么.」武當掌門譚青半眯著眼睛開口.

「邪宮有什麼可怕的上次我們不就拿下了邪宮的一個護法么..並且還傷了大魔頭鳳紫曇.」九袋長老嗤笑一聲.很不贊同武當掌門譚青的話.

「龍長老、譚掌門此言差矣.雖說上一站我們是勝了.拿下了邪宮的一個護法.也傷了大魔頭鳳紫曇.但據我所知.邪教還有兩名護法.一是護法之首的大護法.二是身為左護法的邪宮少宮主.況且.」少林方丈論環清了清嗓子.見龍顯和譚青都注視著自己.這才繼續開口道.「況且.從上次我方的勝利來看.這並不是十分有利的.」

「哦.此話怎講.」譚青虛心請教.

「上一戰.我方看似重創了邪宮.實則不然.上一戰.我們只擒住了邪教右護法舞汐水.但並未見到傳言中的大護法或是邪宮少宮主鳳月.若非蘭影公子及時出手.恐怕我們難以傷得了那魔頭鳳紫曇.」論環嘆息.

都言出家人六根清凈.原理是非名利.不予人間情愛.可事實真能如此么.

論環此時也懷疑了起來.此番行為.到底是為何.

是為了論言師弟以及同門師兄弟的慘死.是為江湖同行情誼.還是只不過借著邪宮來打響自己少林的名號.若是後者.或許這也是輪迴報應.當年論言師弟參與紅教大剿殺.雖不是親手.但卻也間接害死了紅教的護法雪諾大人.以及「玉鵬俠」陌淚.

如今這二人之子鳳紫曇來此尋仇.也並非不是出於這一「孝」字.若是第二者.少林素來不是靜心修佛.原理俗世糾葛的么.又怎會做出這般是非未辯的蠢事.至於後者.當然更不必.少林本就是百年大派.又是出家人.名聲早已不用再過多解釋什麼.

論環輕輕搖頭.不知是在嘆息什麼.只是事已至此.早無回頭之路了.就算是錯.他也須得一步步的錯下去.一步錯.步步錯.否則.全盤皆輸.所以.這邪宮.他是必須的攻打的.邪宮的任何一人.他都不能放過.

「那你說怎麼辦..」丐幫九袋長老龍顯早已失去耐心.大吼道.

「這......」論環抬頭看向榻上倚著的那人.冰藍衣裳不染半點鉛華.如風一般.隨水流淌.他看著那絕世的人.希望這般厲害的人能給他們一點幫助.「不知公子可有好辦法.讓我等能勝得了這一戰.」

冰藍衣裳的人睜開眼睛.淡淡的望著這帳子內的三人.無喜無悲.優雅從容.清脆悠遠的聲音響起.兀自衣不帶水.他說.「勝不了.」

「什麼..公子.你可不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啊.」九袋長老龍顯吼道.

「我等竟公子是武林中的正義之人.代表了整個武林的信譽.我等此行乃是替天行道.討伐邪宮.為各門各派死去的弟兄報仇雪恨.公子你說這話.未免顯得太不近人情了罷.」

「勝不了便是勝不了.縱使沒有了邪教.你們也敵不過鳳紫曇.」韓玉緣淡淡道.其實還有一句他沒說.那就是.就算贏了鳳紫曇.那邊也是兩敗俱傷的結果.如此結局.不說也罷.只是為何.他們要此般鐵了心呢.

任是清雅如他.此時心裡也忍不住嗤笑.若是沒有當年的貪念.此時.又何來的這番近乎滅門的災難呢.人啊.都是貪婪的罷......不.至少有一個不是.

韓玉緣微微一笑.想起了那個精緻素白的小巧人兒.此時.她應當是在床上睡得正熟罷.不知她的身子.好些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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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暖紅的陽光微微刺痛了我的眼睛.我望向不遠處的少林.陽光柔和的風裡.一座座寺廟沐浴著佛祖新日灑出的第一輪光暈.寧靜的像是一片世外桃源.見到如此.我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我用力抽了一下鞭子.身下雪白的馬兒吃痛飛奔開來.直往那莊嚴的廟宇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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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谷.谷如其名.開滿了繁花的地方.「月色涼.煙花呢.明年的煙花.還能看到么.......」侍女托著一隻空了的酒觴喃喃自語.

「宮主.你這是何苦.」眼淚瞬間滑下清秀絕倫的臉龐.淺白的衣裳的人兒跪在華美的大床邊.望著床上那妖紅的身影.已經不曉得心碎是什麼了.她哭.她鬧.她一度想要霸佔他獨自的柔情和愛意.如今她統統都不要了.只求這人能好起來.卻為何......

「鳳兒......」「我的......月兒......」

虛軟的聲音從層層疊疊的紅紗里傳出.掛滿了整個大床之上的穹頂.金黃透亮的地面像是一面照出人心的鏡子.冷、硬、真實.

蜿蜒到床下散落一地的腥濃紅綢.宛如淌了一地的血......那人伏在艷紅金絲的大床上.漆黑的長發鋪了滿床.哀傷的讓人凄絕.

「鳳兒......月兒......」

瓴鳳哭著.跪在大床的旁邊.

她不明白.為何事情會變成如今這番局面.她不懂.為何他已經報了仇.卻仍是要與這整個武林為敵.為何一個小小的內傷.將會把他拖到如此.為何他不醫.為何他不願與她在這隱蔽的百花谷相守相依.為何他會心心念著那個素白衣裳的人兒.那般潔白的雪玉月牙兒......

她的宮主.她的鳳紫曇呵......如今已經變成了誰的.

她想不明白.當初竹林里抱著她離開的鳳紫曇如今怎會變成這樣.是了.他不願負她.亦不願負了那彎素白的月牙.所以他選擇傷害自己.他以為.只有這樣才會彌補那人.所以.他才任由這傷惡化至此.

瓴鳳哭完了.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奇異的笑.望著窗外的月亮.

她笑的詭譎.一如他妖嬈的傾城笑靨.那麼既然如此.不如讓那抹素白的月牙就此隕落可好.這樣.即使你死了.也有人在那兒等你.然後.我再陪你一起死.

明天......就將這一切都終結了罷......

瓴鳳轉過頭.望著窗外巨大妖異的月亮.怔怔出神.

淺月垂.煙花墜.落了一地的旖旎.

為誰開.為誰敗.為誰亂了鳳紫曇的法則千秋萬代.

九生八世輪迴千載.歌不盡一樹白玉蘭花世世情愛.

緣由算不得誰的理由.結果也不是誰的結局.花開又花敗.無喜無愛.

星辰隕落.最不敢不過是愛.

愛已亂.誰對誰錯.誰勝誰會敗.

鳳紫曇.我的愛.放在你身上.永遠都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