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戰場鋒芒
我瞪大眼睛！瞬間飛身躍起，直直飛入血腥的上空！
我終究還是未能壓住胸腔里的那股子甜腥，殷紅的液體噴涌而出！濺在懷裡人兒冰藍的絲絛上，噴在他胸前插著的的黑鐵箭矢上。
呵呵......我忽的大笑起來。是啊，既然來自江湖，那就用江湖的方法來解決罷！
血腥的風刮著漫天飛揚的黑髮，我停在半空，笑的清冷！踏著空中的腥風，飛向前方！
我運功護住身體，在離那雲珞三丈之外的地方停下，然後旋身而起！剎那間，一股亦妖紅亦冰藍的光芒猛地迸發了出來！素白的長綾伴著凌厲的氣勢揮出！
妖冶的紅芒，清冽的冰藍，與漫天怒吼的長綾在半空里幻化成一朵極其詭譎妖艷的彼岸花！血色花瓣，冰藍蕊，恢宏又魔魅！
我立在花蕊中央，身後是妖紅的花瓣！我突然笑了，極盡溫柔的笑。指尖抬起，瞬間這沙場上就颳起了洶湧冷厲的狂風！衣袂翻飛，瞬間所有的荼蘼種子都飛上了半空，環繞在那丈余的白綾之上！
「轟！」震動天地的巨響！所有的荼蘼種子在一瞬間全部綻開！迸發出了足以毀天滅地的力量！
這便是《擷月》的第十重，毀天滅地！
......
當一切塵埃落定，沙場上的人緩過神來的時候，早已不記得了自己是在打仗。無論老幼，無論敵友，都一同注視著那白霧散去后飄然而落的身影......
後世記載，那一戰名為「荼蘼」的大戰，終以皇朝勝利而終結，而凡是參與過那一役的人，無論是姝族軍還是皇朝軍人，都一生不能忘懷......忘不了當年戰爭結束時的那一幕......
公子素白的身影自空中緩緩飄落。銀絲秀紋繁複美麗，黑髮飛揚如墨，耳畔隱見的一抹潔白的月牙。如畫，亦如妖！
望著懷中似是沉沉睡去的韓玉緣，那清幽得令人心驚的容顏。白衣公子的指尖彷彿帶了千萬世的憐愛柔情，撫著那蒼白的睡顏，他笑的溫柔，輕輕開口——
蘭影，莫怕......
星移斗轉，這一盤殘局，終是被誰逼至了絕境？從此不能自拔。
慢慢揩去唇角的血漬，戰場的對面，青衣的少年王爺微微一笑，轉身離去。天地間，只餘一道極清極淡的背影......紫曇，我欠你的，自此都還清了。自此，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公子.....求求你了，不要再繼續了......」清澈的少年緊緊抱著身前的人，淚流滿面。
少年的身後是跪了一地的將士，皆是紅腫著眼眶，無聲沉默。
任由雪珠箍著我的腰，我微微用力，又一道真氣便灌入了身前緊閉著眼睛的韓玉緣體內。可是......灌入的真氣卻反反覆復的被再次彈回來，震開我的心脈！
顧不得擦去唇角的血漬，我又用力打入一道真氣！真氣再次反彈！我猛地嘔出大口的鮮血！
再來！我用盡全身的功力，猛然揮出！
身後的少年泣不成聲，一遍一遍的嘶喊著我。沉重的身子終於支撐不住，轟然倒在榻上！身前之人失去了支撐，倒在我的懷裡......撫著他的眼角，親親他，我喃喃道，「蘭影......蘭影......」
你為何，還不醒過來......？
世界，瞬間黑了。
朦朧里，我聽見有人在焦急的大喊，有人驚慌的呼喚......
當我醒來的時候，韓玉緣已經醒了，他遞給我的，便是雲珞的退兵文書。
我拿著這一紙文書，卻說不出喜或是悲。我昏迷了半個多月，醒來后已是物是人非了。但，一切似乎都回歸了平靜。雪珠每日里除了練武便是陪在我身邊，寧爽和百里千安排好了戰後的事宜也倒過起了貴公子的生活，而韓玉緣的傷也已經痊癒了。
這一切，都變得如此美好，如此的不可思議。
但卻不見了一個人。清兒。
聽百里千說，清兒聽說韓玉緣重傷很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而且又見著了我親吻韓玉緣的場面，心灰意冷。第二日便不見了蹤影，至今毫無消息。
如此，韓玉緣只是微微搖了搖頭，「算了，由她去罷。該了結的時候總會了結的。」
所以，我並未再說什麼。
接下來，就是韓玉緣進京面聖，遞交戰勝公文了。我問韓玉緣幾時動身，他只告訴我七日之後。我問為什麼這麼遲，他卻總是神神秘秘的不說話。後來在我的百般逼問下，寧爽才百般不情願的告訴了我。
我忍不住輕笑，原來如此。
七日之後便是五月十五了，月圓之夜。也是韓玉緣的生臣。他說，要給我一個驚喜。
我對這寧爽輕笑，說，既然如此，那月臣自然不會讓將軍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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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姝族的落紅樓。
一襲青衣的少年王爺將一襲血紅的紅綢衣披在窗下的鳳紫曇身上，摟進懷裡。他說，好，我放你走......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尤其是邊關地區，十五的月亮更是格外的好看。
露天的院子里清風徐徐，漾過了每個人的笑顏。來往的丫鬟小廝手裡拿著佳肴瓊釀，將士瀟洒豪氣，舞姬優美絕倫。韓玉緣說，這次遲來的慶功宴，是有原因的！
擲地有聲的話！激起一層層的漣漪！
絲竹揚，輕快的音樂猶如天籟聲聲繞。玉蘭花冷香裊裊的屋子裡，我緩緩拂落身上的花瓣，從浴桶里起身而出。
襲白綢，銀秀紋，披紗衣，著絲履，玉蘭簪，描眉畫唇，耳畔雪白玉月映著鏡中人絕美的容顏，美麗的不可方物！
「公子！宴會已經開始了，公子......！」少年推門而入的聲音戛然而止！似是不可置信的瞪著榻上那風華絕代的素衣美人！
他的公子，怎麼......
我柔柔一笑，站起身，環著少年的身子溫婉若水，「走罷，莫要叫他們等急了才好。」
雪珠怔怔的點頭。
韓玉緣抬手，舞蹈止了，音樂也止了。似乎，眾人的呼吸也靜止了！他大步跨到高台前方，高舉手中的琉璃杯！
清風吹送著酒香，夜色醉人心。韓玉緣穿著獨屬於公子蘭影的衣裳，冰藍絲絛優雅不染纖塵。聲音溫柔清脆，卻彷彿宣誓般不容置疑！
「我韓玉緣，至此宣布——此生，只愛公子月臣一人！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