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神奇的護手

青灰色烏雲聚攏天空，曠邈的天地間有些暗淡。雪山依然沉睡，綿延的山脈就像是一條巨人的手臂，彎出一道自然唯美的弧度，緊緊攬懷著大地。

「又要下雪了。」

墨聰輕吐了一口氣，抬眼看看昏暗的天空，自言自語道。

亦如往常一樣，墨聰清早起來時先要看看外面的天氣。只不過今天他不用出門去看了，因為他住的那半間房子上的窗戶已經七零八落，穿衣服時隨便一望，便可輕輕鬆鬆地看清外面的世界。

太陽還沒有完全升起，屋子裡光線暗淡，東邊的房門緊閉著，屋子裡沒有任何響動。

「咦？」墨聰覺得奇怪，往常這個時候寶姐姐應該是閃著一雙杏眼，神氣活現地在廚房裡轉悠，可是今天卻不見她的身影。

墨聰忍不住拉開房門向裡面看了一眼，屋子裡柔情仰面朝天睡得正香。瑩寶披頭散髮，面白如雪，垂著眼，盤膝坐在柔情身旁，聽到開門聲，她驀地睜開眼睛，眼中寒芒閃爍，猶如兩把利刃。

墨聰立即撤了回來，拍了拍胸口。為了避開柔情，師父昨夜不知所蹤，墨聰隱隱約約地聽到瑩寶和柔情談到了深夜，也不知道她們都說了些什麼，不過看今天的狀況兩人好像不太融洽。

「唉！不管她們了！」墨聰站在門外猶豫了片刻，他覺得柔情的事應該跟他沒什麼太大的關係。

輕輕關好門，在院子里簡單活動了一下筋骨，少年輕快地跳過籬笆院牆，沿著一條彎曲小路，向雪山腳下的水潭飛奔而去。

天氣異常寒冷，光潔的冰面上寒氣逼人。墨聰卻是目光閃爍，顯得異常興奮，三兩下就把身上的衣服脫個精光，習慣性的在冰堅硬的面上連揮數拳，少年**的身影便立即消被刺骨的寒水淹沒。

「嗚！好涼爽！已經練到第十九句了。」墨聰在靠近岸邊的磐石上盤膝而坐，在水裡搬著手指頭算計著，口中念叨：「還有三十句，看來師父說得沒錯，三年的時間足夠了！」

想到此，少年嘴邊揚起一絲滿意的笑容，習慣性地將左手伸出水面，暗暗運功行氣，一道淡黃色的氣旋，立即在少年手掌中飛速旋轉，看著掌心裡的氣旋，墨聰差點笑出聲，「哈！又提升了。」

「楚瓷，你聽到了嗎？我馬上就要突破初級了！」墨聰望著灰濛濛的天空高聲喊著，連喊了幾聲之後他又低下頭，臉上的興奮一掃而空，一種深深的思念之痛在心頭縈繞。

「師妹...」手裡摩挲著掛在胸前的那半塊玉麒麟，獃獃地看著冰冷的水面，那些童年的美好記憶化作一幀幀凄美的畫面在墨聰眼前閃過，他看到楚門主和藹的目光，看到師妹甜甜的笑容。可睜開眼睛時，眼前卻只有被冰雪覆蓋的樹林。淚水在少年眼中閃爍著。

「或許這就是叫做命運的東西吧！對！一定是的！」墨聰望著天空發了一會呆，在心裡自我排解著。

「放心，只要你好好練功，沒人能把你師妹搶走。」師父的話在墨聰耳邊響起，他突然又覺得高興，「師父說得沒錯，楚瓷，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我一定會去的！」

少年的喊聲在山林中打著盤旋，劃破了山中的寧靜。被喜悅沖昏了頭腦的少年，早已忘記了在山中晨練時不宜大聲喧嘩，否則後果很嚴重。果不其然，不多時，墨聰突然覺得身後有些異常，山林中沙沙作響，空氣中也似乎流動著一絲異樣。墨聰沒有做聲，閉著眼睛靜靜聽著身後的動靜，悉悉索索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二，三！」

墨聰乍然睜開眼睛，猛地回頭，一群猴子正蹲在林子里瞪著圓眼看他，為首的一隻老猴揉著惺忪的睡眼，見墨聰回頭看它時，它一呲牙，發出一聲怪叫。

雙方對視了片刻，墨聰覺得情況太不妙，一群猴子在原地未動，一個個搔首弄姿，行為異常。

「嘿！」墨聰臉上露出一抹狡詐的笑容，顯然他已經看穿了猴子的伎倆。

不出他所料，從山林的另一側跑出幾隻小猴，三串兩跳悄悄奔向他留在岸邊的一堆衣服...

還好墨聰經驗老道，反應也夠快，急忙彈出水面，抱起衣服撒腿便跑。在雪地里緊跑了一程，回頭看時，那群山間的野猴已被遠遠甩在了身後。朝著那群經常給自己搗亂的傢伙做了幾個鬼臉，墨聰才胡亂穿好衣服。

此時，天空中飄起雪花。功力的提升讓墨聰覺得爽快，師父的那句話也在他心裡起了決定性的作用，雖然他還挂念著楚瓷，可他反而覺得這樣的分別很有趣。

剛一進家門，墨聰便發現屋子裡的氣氛有點沉悶，瑩寶和柔情正坐在飯桌前一聲不響地吃著飯，除了碗筷的碰撞聲之外，兩人一句話也不說。瑩寶沉著臉，柔情顯得有點拘謹。

看到墨聰進門，瑩寶翻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倒是柔情，放下碗筷，笑著招呼道：

「墨聰回來了！快吃飯吧！」

「噢！我先不急，喘口氣再說，柔姐姐你吃飽了嗎？」墨聰也不看瑩寶的臉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笑呵呵地看著柔情，問道。

「吃飽了！」柔情小心地瞥了瑩寶一眼，站起身來，就像在自己家裡一般，也不用人讓，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回過頭看著墨聰道：「每天都這麼早起去練功嗎？唉！要是我家少爺也和你一樣就好了！」

「毒龍少爺每天早上不出去練功嗎？」墨聰笑問道。

「他呀，每天早上都要叫好幾遍才能起來呢！」柔情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樣啊！那他可真夠懶的！」說完，墨聰像往常一樣坐到飯桌上剛想吃飯，不想，頭上重重挨了一巴掌...

「吃你的飯吧！一天大早的，哪來那麼多廢話！」瑩寶虎著一張俏臉，叱了墨聰一句，順便用憤怒的眼神瞧了柔情一眼。

見狀，柔情心裡自然明白，這哪裡是在打墨聰，分明就是對她不滿。自己悄悄努了努嘴，也全不放在心上，沒事人一般細細潤了口茶水，瞥著瑩寶，道：「哎呀！寶姐姐的飯菜做得可真不錯！比府里的廚娘可要強得多呢。不行，吃得太多了，我得去外面消化消化食兒去。」

聞言，瑩寶狠狠地白了她一眼，看看窗外已經飄起了雪花，冷言冷語道：「這雪小不了，可別走遠了，這大雪天的馬猴子就跑出來搶媳婦，看你這如花似玉的，萬一被搶了去我可不去救你！」

柔情眨著一雙丹鳳眼，在門口踟躕，隨後抿嘴笑了笑道：「哪來的什麼馬猴子呀！我才不信呢！」說完，披了件水綠色的裘皮，邁開蓮步轉身出了門。

看著在雪花里漸行漸遠的柔情，瑩寶一屁股坐在墨聰對面，氣呼呼道：「簡直是氣死我了，走了個爺爺，又來了個奶奶！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就差給她打洗腳水了。」

墨聰偷偷看著瑩寶的臉色，知道這會兒寶姐姐心裡正煩著呢，小心說道：「寶姐姐，我看她也夠可憐的，你就暫時忍一忍吧，師父不是說，過一段時間就想辦法把她送回去嗎！」

「她可憐？我看我比她還可憐呢！」瑩寶嘟著嘴，垂目嘆息，說話的聲音也是有氣無力。

正說著，「黃袍老者」就像幽靈一般悄無聲息地閃進房門，「老者」站在門口兒撣著身上的雪，黑紗後面一雙水潤雙眸正看著瑩寶發笑。

「主人你回來了！」瑩寶無精打采地招呼了一聲，旋又皺起柳眉道：「你倒是想想辦法把她送回去呀！看她那意思是想賴在咱們這兒了！」

聞言「黃袍老者」不禁心中暗笑，清了清嗓子，沒去理她，答非所問地看著墨聰，道：「墨聰就快要到中級階段了，半年的時間能提升十級，我的方法很不錯吧！」

「那是自然的，他不是你徒弟嘛！」

「也不完全是，你也算他半個師父。」「黃袍老者」不失時機地說道。

「像這種吃裡扒外的徒弟我才不要呢！」說完，瑩寶垂目沉吟了片刻，看著「老者」道：「別繞彎子了，有什麼話你就直說了吧！」

瑩寶翻了翻白眼，雖是隔了一層紗簾，可是憑著她對主人的了解，似乎已經察覺到，那雙隱在黑紗後面的眼睛里正閃著狡黠的目光。

「嘿！你還真是越來越機靈了！」

「嗤！不就是想要我的東西嗎，這話誰還聽不出來呢！」

「黃袍老者」摘下斗笠，走到瑩寶身旁細細端詳了瑩寶片刻，不懷好意地笑道：「瑩兒，把你手上和腳上的東西借我徒弟用一下怎麼樣？」

「就知道你要它，」瑩寶苦著一張俏臉，喃喃說道：「你怎麼不把你的送給他呢！」

「我的太重了，墨聰戴著不合適！要不然，我還能吝惜那點小物件？」「黃袍老者」笑道。

「得了吧！說的好聽！我看你就是捨不得！」瑩寶輕聲說道。

「嘿！你這丫頭，」「黃袍老者」見一計不成心生二計，沉下臉說道：「瞧你小氣巴拉的樣吧，等回去了我再給做一副不就行了！」

「你當我是傻子呀！這物件又不是花瓶茶碗，也是說做就能做的？」

「墨聰，你看到了吧！什麼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寶姐姐表面對你好著呢，這一到關鍵時候就退縮了！」「黃袍老者」見瑩寶橫豎不答應，旋又改變策略，看著墨聰說道。

聞言，瑩寶頭都氣大了，咬了咬紅唇，說道：「好吧！算你狠！」說完，便從手腕上取下一對護手，擺在墨聰面前，不過，看著那副精光閃閃的護手，她還真是有點捨不得，猶豫著道：「墨聰，你別聽你師父說，姐姐沒什麼捨不得的，只是這物件非金非銅非銀非鐵，是極稀有的一種金屬，姐姐也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弄到的，你要看著喜歡的話就送你好了！」

師父和瑩寶的一番言談，讓墨聰雲山霧罩，再看著眼前的物件，心裡更是迷霧重重。從外觀來看這絕非一般的東西，可是它能做什麼呀！心裡正合計著，突然間，那一雙護手瞬息之間竟然變了三種顏色，隨著顏色的變化，上面雕刻著的蘭花圖案也隨之變化，而且做工十分精巧細膩，絕非俗物。

「墨聰，你看看，這東西可有意思了！」

墨聰心裡正納悶兒，師父隨手拿起一隻，手指在上面輕輕一劃，突然眼前寒光咋現，師父手中突兀多了一把做工精美，寒芒四溢的匕首。

見狀，墨聰激動不已，看得眼睛都直了。對於那副護手，墨聰倒是不敢興趣兒，可是對瑩寶的匕首他可是覬覦已久，雖然他還沒達到使用兵器的級別，不過他卻是由衷地喜愛那把匕首。而且直到今日他才知道，原來瑩寶的那副護手裡面另有玄機。

「師父，這什麼東西呀？」墨聰滿臉興奮，指著桌上的護手故意問道。

「好東西唄！」師父笑道：「你現在就要習練中級階段的功法了，帶上這個，會事半功倍。」

「是這樣啊！」墨聰恍然大悟，立即瞪起一雙大眼睛望向瑩寶，咧嘴笑道：「寶姐姐謝謝你了！」

「笑什麼笑啊！沙巴咧的，被你師父給騙了你都不知道，」眼睛轉了轉，瑩寶又道：「要說呢，給你這東西姐姐也不心疼，只不過，放著好的你不要，你偏要姐姐這壞的，你豈不是吃了虧？不信你看看你師父的！」

墨聰聞言，隨即把臉轉向師父，閃著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問道：「師父，是這樣嗎？」

見狀「黃袍老者」臉色驟變，囁嚅道：「啊...這個...師父的東西，你用著不合適！」

「合適不合適的，你好歹也摘下來讓墨聰看看嘛！」瑩寶心中暗喜。

「死丫頭，竟敢算計我！」「黃袍老者」心裡暗暗罵了一句，無奈，面對徒弟騏驥的目光，雖然不太情願，也只好將手腕上的物件摘下來放在墨聰眼前，任其挑選。

相比之下，師父的東西可要好得多，放在桌上一瞬間變了七種顏色不說，上面還嵌了光彩熠熠的寶石，顏色變化之時，上面刻著的一對鳳凰，便隨之翩翩起舞，簡直就是點睛欲飛。

「怎麼樣！姐姐沒騙你把！你覺著哪個好，你就要哪個，不用客氣！」瑩寶在一旁抿嘴笑道。

看著桌上的兩件寶貝，墨聰還真是有點兒舉棋不定。經過一番細細斟酌，墨聰覺得師父的東西雖好，可太過奢華，而且女人味道太重，因此最終還是選擇了瑩寶的。

「唉！真是有什麼樣的師父就有什麼樣的徒弟，好吧！算我倒霉，」說著，瑩寶又從腳腕上取下一雙腳環一併送給了墨聰。

這一次，墨聰可真是得了寶物，忙將一對護手帶上手腕，卻不料，剛一上手，墨聰便覺得那一雙護手緊緊裹在腕上，行動十分便利，似乎手腕上沒有任何物件，只不過雙手猶如受了萬鈞之力無法動彈。

「師父，這好重啊！」墨聰望著師父，苦著臉道。

「過不幾天就適應了。」「黃袍老者」收了自己的東西，又幫墨聰把那腳環也套上腳腕，正色道：「墨聰，這東西非比尋常，一定要珍惜！」

「噢！弟子明白！」墨聰點了點頭，兩邊陪著笑臉。雖然行動不太便利，可還是忍不住抬起手來看看。

「你看什麼呢？」瑩寶問道。

「寶姐姐，剛剛那個匕首呢？」墨聰滿眼好奇地看著瑩寶道。

「那不是匕首，那是短劍，」瑩寶搖了搖頭，滿臉無奈道：「看到右手邊的那隻蘭花嗎？你用手指沿著花葉輕輕一劃就出來了！」

這種一點即破的小事，墨聰伸手即到，邃用手指輕輕一劃，那柄精緻的匕首便緩緩彈了出來...

「咦！還真是！」仔細看著手裡的握著的兵刃，墨聰自然自語道：「我還真選對了呢，我和寶姐姐一樣，都是左撇子，嘿！這東西還真是不錯！」

「行了，以後有多是時間擺弄！墨聰，你寶姐姐的那柄短劍，切莫在人面前炫耀，記住了嗎？」

看著師父的臉色漸漸陰沉，墨聰滿臉狐疑，點頭答道：「記住了！」

「嗯，」師父點了點頭，又看著瑩寶，道：「瑩兒，我不在這段時間你要照顧好墨聰！」

「主人，這次你可一定要快去快回，多加小心！」

「放心吧！」

「黃袍老者」重又戴上斗笠，摸著墨聰的頭，良久才轉身而去，俄頃之間蹤跡杳然。

雖然沒有看到清師父的臉色，墨聰已經察覺出，師父去做的事與他有關。

「寶姐姐，師父去哪了？」

「別問那麼多！」瑩寶茫然地望著窗外，良久才回過頭，立目看著墨聰，道：「把碗洗了去！」

「又，又讓我幫你洗碗啊！」墨聰皺了皺眉，極不情願道。

「我不還得收拾屋子嗎？你看你這小奶奶把屋子禍害成什麼樣子了？」瑩寶指著柔情的那一堆包裹，沒好氣道。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天地間一片蒼茫。轉眼間小小的院子里便壓了厚厚的一層白雪，屋頂也早被白雪覆蓋。

「好美的雪呀！」通往茅舍的小路上，柔情卻是一臉悠閑，緩緩在雪中漫步。望著那大片的雪花兒，不免有了幾分詩意，隨口吟道：「瑞雪飛花花滿天，長風歌舞舞翩遷。遙望山巔迷醉眼，疑似銀台落凡間。幾時登頂尋仙跡，待到花開春滿園。」

吟了一首，柔情不禁搖頭苦笑，心裏面有些後悔，當初只跟毒龍志一起學了些詩書，倒不如一起學些武功就好了，到時候像瑩寶她們一樣，隱居山野，與青山為伴，同綠水相依，清清靜靜潛心習武，超脫於世外，該有多好！想到此柔姑娘楞了一下，美眸流盼，精芒閃耀，心裏面也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