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V30
夏彥被他一副居高臨下的面孔弄的一怔,這些話,她悶在心裡很長時間,本以為說出來,他一定找不到任何話語還擊,歸根結底,他們兩人的事情,還是他對不住她,儘管以他的個性,壓根不會將這對不住與她的怨恨放在眼裡,但至少這些話,可以讓兩人不至於走向太過難堪的局面。
「你什麼意思?」夏彥問他。
邵厲言看著她,眼神裡帶著無法令人直視的憤怒與壓迫感,「秋涼是怎麼死的,想必你心裡最清楚。」
夏彥聽著他說出的話,如同晴天霹靂,腦海里瞬間被炸得火花四濺,身子不由自主的綿軟下來,向被抽空般,在也無力與他戰鬥下去。
他怎麼會知道,他怎麼會知道秋涼的死是怎麼一回事,他憑什麼就以為是自己的緣故,難不成是自己親手殺了他,他憑什麼這樣指責她。
邵厲言看著她漸漸蒼白無血色的臉,和不住顫抖的身體,本來劍拔弩張的氣勢也淡了下來,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人,何必要鬧到這種地步。
「你本值得更愛你的人。」他說。
「誰?誰更愛我?」她問他,臉上帶著凄楚的笑。
「義誠,他一直喜歡你,你自己也知道吧?」他說,眼神是真誠的。
面前的女子像是聽不進任何話語,壓根不為他說的一切所動,說出來的話亦不是與上句相同的話題,她帶著些無法阻擋的決心,說:「你以為,她如果知道害死他父母的人是你和我的父親,她還會愛你?還會和你在一起?」
邵厲言一早料到她會將這一切攤開來說,並不驚訝,也不在憤怒,眼中只是失望,他到底無法勸說她放下這一切,她還是那個當初逼著秋涼去死的她,一定要將事情做絕才肯罷休。
他只是好奇,她怎麼會知道這一切,到底還是開口問:「你怎麼知道的?」
夏彥冷笑,「多麼巧,我今天回家,本來想要我爸爸查出你的行蹤,偏偏深夜門外沒有人看守,我正好聽到他與你爸爸的談話。」
「談了些什麼?」邵厲言有些煩躁的問。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現在我知道的,比你知道的要多的多,我勸你趁早離開她,別等她哪天莫名其妙的死了,才後悔莫及。」夏彥又恢復最初那種勝券在握的面孔,冷冷的對邵厲言說。
邵厲言卻對她的威脅毫不在意,目光陰戾的看著她,一字一頓的說:「你如果現在不說,以後想說,我也不會在聽。」
夏彥猶豫片刻,終於妥協,是的,他如果在也不聽,自己的機會便也就失去。
「她父親是國安局的人,這事兒你已經知道了吧?」邵厲言無聲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夏彥繼續道:「綁架她弟弟的事情,是我爸爸找人做的沒錯,但她媽媽,也不是正常死去的。她們家的那兩個好鄰居,是你爸爸的人。」
邵厲言聞言,心裡震驚的早已說不出來話,想起平時那兩個鄰居的面孔,不過是普普通通的小市民,上班下班,和藹可親,有個十幾歲的兒子,天天按部就班的生活而已,怎麼會。。。
「然後呢?」他問。
「你父親已經知道你和她有瓜葛,我們的父母,你也知道,即便你在強大,也鬥不過他們,你沒有能力護她周全,最好趁早離開她,她已經失去父母,你不想她變得更悲慘吧?」夏彥輕描淡寫的問道。
「你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邵厲言抬頭,問她。
「不,剛才那些,不過是題外話,我要說的,還沒有開始。」夏彥回答。
「你說。」邵厲言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秋涼的事情,我問心無愧,我並不知道她有那樣嚴重的抑鬱症,你和成雪詩的事情,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如若不然,我會像我父親一樣,讓她死,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是個公眾人物,不比別人,無法承受你悔婚的後果。」夏彥說完,便拎起自己的包包要走。
低頭的瞬間,耳邊已經響起分崩離析的破碎聲,劇烈而轟鳴,她驚慌的抬頭,邵厲言已經站起身,沙發旁邊的檯燈早被他擲在大廳的地板上,粉身碎骨。
他抬起手,目光帶著決絕與不羈,「我邵厲言,還沒有怕過誰,不管你是,還是你父親,都威脅不了我!」
夏彥被他那殺人的目光嚇住,身體不由顫抖起來,管家已經慌慌張張的跑出來。
「我們是威脅不了你,你父親呢?我不會罷休,只要我不罷休,他們也絕不會罷休!」夏彥站起來,用儘力氣吼出一句,便拎起包,揚長而去。
管家無奈的嘆口氣,世事多波折,多艱辛,多苦澀,幸福總是太難容易掌握,尤其對於面前的孩子們。
在他眼裡,邵厲言,依舊是那個年幼沉默寡言的少年。
你永遠猜不透他心裡想些什麼,已無從探詢。
唯一能做的,便是站在他身邊,沉默不語。
「去查清楚,雪詩的父親究竟做了什麼。」他冷靜的吩咐管家。
「是。」管家應了聲,便退了下去。
一年又一年,生活總是在無限悲傷中與有限時間中飛速流轉,不知不覺,便已發生太多。
雪詩一直沒有聯繫上朵馨,因她手機一直是關機狀態,她不知她老家的具體位置,亦無從找到別的聯繫方式,她曾驚懼,與最親近的人,不過是靠一個電話號碼聯絡著。
如今只要一關機,便無從尋找。
她去找過尹修,尹修顯然如她一樣,對朵馨的去向一無所知,並不知所措。
該去哪裡找她,該從哪兒找起,她為什麼會忽然消失,總要給眾人一個理由,哪怕一句話也好。
但她就可以,人間蒸發般決絕的不在出現。
唯一可以問的人,是郭曉峰,但他同樣也消失了,他們的地下室已經換了別人居住,郭曉峰和這座城市的所有外地人一樣,來去無蹤。
朵馨並不是發生了意外,這點她可以肯定,陳姐說過,她是拎著行李坐著飛機走的,大概是一個人去旅行了吧。她想,如果真是一個人出去玩兒,那也忒不仗義了,說都不說一聲。
轉念想想,貌似自己和邵厲言在新疆的時候,彼此的手機都是關機,別人壓根想聯繫也聯繫不到。
這樣也好,遠離這座城市,一個人遠行,將所有那些煩心與傷痛拋之腦後。
夜晚的風依舊凄涼,北方城市的冬日清晨,大部分是被霧霾佔據的,這白蒙蒙的景象充斥城市的每個角落,直到太陽冉冉升起的那一刻,它才不甘心的漸漸散去。
意外的是,在找了很長時間都毫無音訊的朵馨,在這個清晨,寄來一張明信片,陳姐將其與其他報紙信件一起帶上樓,給了雪詩看。
上面有娟秀的字體:雪詩,西藏的天空藍的要嚇死人。
朵馨
沒有日期,沒有多餘的言語,雪詩愣愣的看著這張乾淨的卡片,翻過來,是西藏某處山峰的景色,深藍的天空如湖泊般,深邃靜逸,廣闊無比,灰色的山峰矗立在底下,可以看到頂峰永不融化的皚皚白雪,沒有任何多餘的現代設施,沒有行人,像是無人涉足的仙境,美好的一塌糊塗。
她們一早就有過這樣的夢想,一起去西藏,去拉薩,大概只是因為它的盛名而已,就是想要去看看,卻不想她先去了。
果然這樣不仗義!雪詩心裡腹誹。
看朵馨還寄明信片回來,想來是過得不錯,心裡便也放心不少。
轉眼已經到了年關,想起去年還有媽媽在自己還有小南一起過年,如今就只剩下他們姐弟倆,不過幸好還有陳姐在,倒也不顯得太冷清。
想起媽媽,便總是會難過起來。
邵厲言從卧室出來,穿著灰色的真絲綢睡衣,是雪詩給買的,頭髮有些蓬鬆的走到她身邊,看到桌上靜靜躺著明信片,不由好奇的拿起來看,眼神頓時變作驚訝,「她居然跑到西藏去了?」
「是啊,這孩子,真不讓人省心。」雪詩說。
邵厲言笑的爽朗,一把將她擁入懷中,硬硬我胡茬扎到她脖頸細嫩的皮膚上,泛起一陣酥癢的感覺,她不由的一掙,笑起來:「你扎到我了。」
男人語氣壞壞的道:「哪兒扎到你了?」
雪詩的大腦早已被他時不時冒出來的邪惡語言荼毒,頃刻便反應出他指的是什麼,一張小臉紅做一團,抬起手給了他一巴掌,嗔怪道:「陳姐在呢,你還鬧!」
「陳姐在廚房呢,聽不見。」他小聲哄她,熱氣呼進她耳朵里,痒痒的溫熱感。
「你把我打疼了。」他又說,像個孩子一樣,帶著撒嬌的口吻。
雪詩不禁無奈,這男人,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粘人,自從新疆回來,他就再也沒有夜不歸宿過,像是與她過起真正的夫妻生活般,每天朝九晚五,飯局能推的一定推掉,偶爾會帶回她愛吃的蛋糕,或者不知在哪裡看到好玩兒的玩具,便一併給小南買回來,甚至會和她一起去超市買日用品,買菜,偶爾會陪她和小南逛街買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