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飛越唐朝 第六章 初見
干我什麼事?繼續睡。小魚其實也有點慌張,於是採取逃避策略。
但她被兩個小道姑生拉硬拽的從床上架起來,她想躲在龜殼裡也不行。門外又闖進那位中年道長,她照樣左手金元寶,右手匕首,擺明要小魚做出選擇。
這個時候還能怎麼選?暫時應付一下總好過血濺當場,於是小魚被一群人七手八腳的打扮起來。
打扮的過程並不太難,雖然那位小夫人來不及帶走的衣物她穿不下。(看樣子,小夫人大概是一五幾高,體重不會超過四十五公斤,在這個年代屬於極瘦的人了。)不過道觀中有的是精緻道袍,選上好的給她套一件,而且因為是在修身養性的階段,只要給她洗乾淨臉就行,不必施脂粉。
至於頭髮,她的一頭俏麗短髮明顯是束不了道冠的,中年道長皺眉踱步半天,之後面露堅毅之色點了點頭,好像在說:如此這般,貧道也只好不拉不拉……誰知道她又編什麼謊話啊。但是她用手捏了捏自己的嘴,又指了指她,小魚即刻明白,中年道長讓她裝啞巴,不說話。
關於這一點,她求之不得。
最後在眾道姑的簇擁下,她穿過片片屋宇、串串走廊、套套庭院,終於來到了無因觀會客的正房。說來這無因觀還真是大,有皇家道觀之氣派,而那些道姑怕她逃跑,一直緊緊把她圍在隊伍中心,其實她這上不得台盤的傢伙早就雙腿發軟,就是放她跑,她也不行了。
像層層揭開大幕一樣,在通報之後,小魚眼前的道姑們層疊有序的閃出道路,讓她得已看到屋內的情況。
房間自然是很大很華麗,迎面是三清道祖的畫像,背後八卦太極圖,像下香案上擺滿了奇珍異果。房間兩側是兩排椅子,一溜兒大概有個七、八張的樣子,椅子間隔有雕花小几。在左邊的上首位,似乎坐著那位老年道長,她的對面大概坐著兩名年輕男子。
小魚略有近視,在這麼遠的距離不太看得清人的面貌,所以也不敢太確定。不過她完全可以肯定,這兩個男人中如果有一個是「她的相公」,那麼肯定不是蛇蟲鼠蟻之貌,至於是不是豺狼虎豹之性還有待考證。
不拉之聲又起,卻是來自於房間之內。
小魚正在發愣,就感覺中年道長在背後推了她一把,在她耳邊不拉了兩句,她聽不懂語意,卻感覺出了威脅,只好儀態萬方的走了進去,完全沒有平日的風風火火的樣子,因為她膝蓋發軟,心也呯呯亂跳。
他大爺的!姑奶奶在現代都沒騙過人,在公共汽車上連票也沒逃過,考試也不會作弊,沒想到穿越到了唐朝,要做的頭一件是就是騙人。不,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是騙婚、放白鴿、玩仙人跳!
她慢慢向前走,漸漸看清眼前的事物。
坐在左首的人正是那位老年道長,她一直沒出現在後園,一定是為了陪客。不,不能這麼說,這樣聽來,好像道長是院子里的媽媽,應該說是待客。她見到小魚來,慈祥和藹的點頭微笑,眼睛里卻全是警告。而右邊,正是兩位青年公子,在見到小魚的時候全部站了起來。
小魚在看清他們臉龐的一瞬,立即感覺天是春暖花開日,人是賞心悅目人。自從掉在道觀床上后所有的惡劣心情全部一掃而光,雖然是暫時性的。
兩個男人都是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坐右邊第一把椅子上的男人穿著暗紫色袍子,寬袍大袖,腳下烏皮皮靴,頭上束著一頂樸素的冠,黑色飄帶系在下顎處,腰帶不知是什麼材質,但上面沒有任何金銀珠寶的裝飾,身材很高,英武強健,大約一八五左右。
坐第二把椅子的男人身著青灰色袍子,略矮,身材屬於瘦高型,頭上戴了一頂帽子,就是古裝電視劇中,關雲長關老爺在不打仗時戴的那種,她以前聽小貓講過古代服飾,好像叫什麼襆頭的,腳下是黑色布靴,腰帶上掛了一個香囊似的東西,也可能是錢袋。
至於長相嘛,要先擦擦口水才能描述。
兩人的面部輪廓都很深,鼻直口闊,鑒於唐朝時漢胡雜居、通婚也比較多,所以這二位都可能有胡人血統。
紫袍男面容溫雅,又帶幾分英氣,這兩種氣質奇異的混合一起,使他身上即有著門閥公子與世無爭的淡泊,又帶著高貴威嚴的氣勢。這種人看來溫和有禮、容易接近,但實際上很難到達他的內心。
灰袍男一臉嚴峻,不苟言笑,雖然穿的像個文士,但氣質卻很凜冽,似乎是有點地位,一本正經、很沉默但是很有才的類型。
這兩個人哪個是她的「相公」,哪個是她的「兄長」?
小魚直眉瞪眼的看著眼前兩個帥到人神共憤的男人,腦海中浮現無數頂極男模、影星、體育明星的臉,不斷進行著對比。最後她發現,也許現代有的明星比眼前這兩位要漂亮,但氣質上肯定是他們佔了絕對的上風。
那種發自骨子裡的、大家公子的優雅氣派,高貴舉止不是後天能訓練成的。
而這兩個男人也看著她,每個人的眼神都表明他們很吃驚,不能確定眼前這個發育良好,氣色活潑、髮型古怪的女人是不是就是他的妹妹,或者他的夫人。
一邊的中年道長此時已經站到老年道長的椅后,耳語了幾句。老年道長微笑點頭,之後似乎是感覺出氣場的詭異,連忙不失時機的上前,拉著小魚坐到身邊的椅子上,嘴裡不拉聲陣陣,小魚不用看她的表情就明白道長是在解釋為什麼她的頭髮變成這樣,而且還不說話。
兩個男人將信將疑的目光又掃了過來,小魚多想大聲疾呼惡尼姑騙人哪,可是她不會說這邊的話,就算說了,這兩個男人也未必信,到時候給這群尼姑惡人先告狀,說她被妖怪附體,真人已死,會給她扔到火堆里燒的。就算逃過一死,也難免一輩子給人關在地牢里。那樣,還不如死了。
於是她只好配合,羞澀的,實際上是心虛的一笑。
現在她看出來了,紫袍男是她的相公,灰袍男是她的哥哥,因為紫袍男的眼神中帶一點點溫柔,灰袍男的眼神卻有些親切。但是,她感覺這兩個男人都不太愛「她」,雖然她在現代沒有哥哥,也沒有情人,但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而她的工作就是研究人的,研究人的心情如何表現在外表、舉止和眼神中,然後畫成圖畫。
紫袍男的溫柔含有一絲公式化的禮節,就是那種相敬如賓的感覺。就是說,他對妻子一定會很好,很尊重,會承擔所有的義務和責任,關鍵時刻能為保護妻子而拚命,但沒有溫情、激情和熱情在,那不是一個愛情中的男人看向妻子的眼神,甚至沒有期待,只有驚訝和好奇。
灰袍男的親切中更是帶有責備、教訓、居高臨下,疼愛卻又嚴厲的態度,似乎是父親對待不成器的女兒,總忍不住要數落她幾句似的。
唉,小魚啊。你真命苦,穿越過來先是被拐賣,之後又被逼騙婚,現在看來,你離開道觀也沒多少好日子過,因為婆家和娘家待你還不可能太真心。
想到這兒,她眼神哀怨的向那兩個男人看去,眼見她的兄長正和老年道長不拉不拉得開心,而她的相公卻正好向她看來。
四目相對,他的眼神中有些深不可測的東西,深邃的眸似乎能吞沒一切,平靜之下波濤洶湧,讓人看不透、摸不著。
這個男人很悶騷啊。小魚判斷著,之後不禁紅了臉。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紅了臉,從腳底板就開始發熱,於是只好低下頭去。
不拉不拉。
他說話了,打從到了這個世界,小魚就沒聽過有人說話比他更好聽。他噪音低沉,語調渾厚有力,聽來從容不迫,氣度堅定沉穩。因為他說得緩慢而清晰,其中幾個音節小魚似乎能呼懂,好像是說——等她?
這種聽不真切的、要靠猜測的、明顯還帶點感情的話讓小魚坐立不安,雖然很享受他說話的樣子和聲音,但知道那不是屬於她的。
所以她沒有回答,但做出了一個讓在場所有人都驚駭的舉動。她站起身,走到重新坐下的兩個男人中間,同時伸出左右兩手,摸了摸他們的衣袖。
兩個男人的神色出現了不同的變化,灰袍男,也就是她的「哥哥」,眼神一柔,輕輕點了點頭,但兄妹間的親昵還是一點沒有,顯然是個冷靜克制的人。而紫袍男,她的「相公」,唇角微微一挑,笑得溫柔醉人,眼神卻還是深邃難明。
小魚感到半邊身子都在發燒,她這相公實在殺傷力很大。高大威猛外加溫雅斯文,而且總有些神秘尊貴的氣質,實在太極品。但是呢,她從小就驕傲,別人的東西再好,不是自己的也不稀罕,所以還是離他遠一點比較好。
這人不但不是蛇蟲鼠蟻之貌,反倒龍行虎步外加帥得冒泡,但也可能是虎豹豺狼之性呢?對人,永遠不要貌相。
她往後退了一步,反正她也不是交流感情來的,她是心血來潮的想摸摸他們的衣料。從手感上判斷,這兩人確實是有錢男,萬一她被逼嫁到紫袍男的家裡,或者回了娘家,她不用擔心吃飯問題。
唯一傷腦筋的是,怎麼能在人家連吃帶住,還能保住自己的身心純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