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高下立判

高手相爭，氣勢尤為重要，秦風避敵在先，失了主動，反將自己送到楚漢擅長的短橋對拆中去了。

二人均以身法見長，這番交手，以快打快，端的是兔起鶻落，迅猛之至。別說是瞿二，就連秦風帶來的三名好手，也只能看個形狀。但覺兩人身子直如蜻蜓一般倏忽搖擺，想要分辨招式，那簡直是痴人說夢。

楚漢身形連連晃動，直似黏在了秦風正面，任他如何變招，始終保持朝面相向。

秦風暗暗後悔，這小子身法恁是奇特，如影隨形，雙掌似乎有股子黏勁，手法變化無窮，看似軟綿綿的招式卻能發出大力，稍不注意就會使人失去重心！媽的，這不是傳說中的詠春橋手么？早知道何必與他近身纏鬥！

此時明白過來也不算太晚，若是他主動後撤，依他的身手，脫出楚漢的糾纏應該問題不大。只是這麼做有兩條弊端，一是楚漢的拳法古怪黏人，在脫出過程中容易遭到他的跟蹤打擊，二來脫出短橋相接說明自己在這方面技不如人。當著手下的面，對方又是一個乳臭未乾的毛孩子，生性高傲的秦風無論如何也丟不起這個人！

單論身法和功力，楚漢非其敵手倒是不假，但詠春拳號稱近身搏擊的王道拳法，以短橋為主，近身纏鬥中具有絕對的優勢！秦風沒能在長橋上壓制對手，又是第一次接觸到詠春拳特殊的發力方式，縛手縛腳在所難免。

楚漢先前收勢轉身之所以如此迅捷，在詠春拳法中有個說法，叫作「朝面追形」，當然，要做到楚漢那個地步，沒有十年八年的苦練是絕無可能的。

與對方面對面者為「朝面」。若不能「朝面」，比如對方面向其他方向，使拳者之面沿著中線平面追望對方中線之形者是為「追形」。詠春對敵時儘可能是正面朝敵的，不論敵人面對任何方向使拳者必定朝面追形向著敵方。

朝面追形是練習詠春拳的必修功課，在攻防上都具有特殊的意義。

在防守上它能簡化敵人進攻的來向。蓋因正面之攻擊，敵人進攻之來向只限於九路，【九路者即左上、左中、左下、中上、中中、中下、右上、右中、右下】因此對敵人來勢較易捉摸。在進攻方面配合中線理論，能比較容易擊中目標並且使之受力較重。

朝面追形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出手快而影小。雙手能同時到達敵人，所以出手時不用轉動膊頭，因此出手之影【即先兆】會很少，而且左右手極易互相兼顧。

未幾，兩人交手已在三百招開外。

楚漢是有苦自知，這老白臉一身功力深不可測，變招迅速，經驗豐富，身法也不在自己之下。實戰中，詠春拳的精髓在於令敵人失去重心，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力快攻，現在的感覺卻好比喂招練手一般！最要命的是，老白臉的雙掌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陰寒之氣，每次對掌，總感到心頭一陣煩悶，很不自在。

秦風也不好過，實力高於對手卻偏偏奈何不得的感覺糟透了，他開始越來越焦躁。尋常人等和他對掌，過了這麼長時間早就有反應了，可這小子好像反應不大，出招依然又快又猛。

就在此時，楚漢右拳下擊，他一個失神，格擋的右手偏了稍許，未能卡住對方手腕，而是落在腕部上方兩寸之處。詠春拳講究的便是從任何位置均可發力，秦風這一失誤，立刻使楚漢有了可趁之機！

楚漢右手腕發力下壓，腕部舒展，變拳為爪，小念頭勁力疾吐，鶴型爪瞬間便拂中了秦風右肩！

秦風在楚漢變式的同時就開始急退，怎奈在詠春橋手勁力的圈纏作用下，他只能避開稍許，避開了額頭，卻躲不開右肩！

這一下雖未擊實，右肩處仍是傳來一陣**辣的疼痛感，彷彿在提醒秦風，他竟然先中了對方一招！

記不清有多久沒嘗過這樣的感覺了，秦風惱怒異常，一張馬臉脹成了豬肝色。他當即作了一個明智的決定，將面子和驕傲扔進了冰冷的青江之中，一聲長嘯，雙臂由內而外急速劃出，使了一招如封似閉，將楚漢來勢擋住，緊接著雙腳猛然一點，整個身體往後急退！

不好，這老小子打算脫離短橋對拆！楚漢一念及此，雙掌急忙加力，想要重新黏住對方。不料他閘手尚未轉為攝手，秦風招式已成，兩條手臂猶如一面牆，將他的掌勢封在外面。

所幸楚漢抓住對手飛退時重心突然變化所帶來的破綻，條件反射般送上了一記拐腳。拐腳的腳背外緣命中秦風的左手小臂，由於秦風脫身在先，被踢中時又揚手卸力，這一腳對他造成的傷害可就小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雙方高下立判！

兩年前父親去世的時候曾經對他說過，你的詠春拳已有小成，曲手留中手法和二字鉗陽馬步法均已無懈可擊，唯一欠缺的就是黏手。通過橋手相接時的感覺和反應來體會對方的破綻，空隙，力度，方向以及變化，這才是詠春的至高境界！你黏手時感應的火候還不夠，若是遇見宗師級的高手，手感上的破綻必定會讓你所有的反應都慢人一拍！

果然如此啊！剎那間，楚漢似有明悟，急切中卻抓不住重點所在，一時竟有些發怔。

段星兒稚嫩的聲音忽然響起：「大哥哥小心！壞人來啦！」

他這一愣神，對面的秦風退而復至，高高躍起，白滲滲的右掌已伸到了他胸口！

陰屍九轉，秦風的壓箱底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