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08

V108

「太醫!!!太醫!!!!快給朕宣太醫!!!!!!」

榮祿在一旁嚇得雙腿一軟噗通跪下,皇上的眼裡清清楚楚是痛苦、自責,還有冰冷的狠厲,黑洞洞的瞳孔散發出嗜血的怒意。

「回……回皇上,太醫正在趕來。」

「皇上,兇手怎麼處置?」身旁的紫衛請示道。

容袂目光始終盯著雪盛,用前所未有過的冰冷的聲音吐出兩個字:「凌、遲!」

梅雪盛從中毒那一刻起,痛楚隨著指尖直至心臟,像刀子一點點切進血管,意識一點點的渙散,周圍的嘈雜逐漸遠去,身體好像成了一片葉子,輕飄飄的墜落,直至無邊的黑暗。

「阿言……」

「小言……」

是誰,誰在叫我,努力想睜開眼,卻被一片光刺得模糊,可是,那個輪廓好熟悉。

「小言。」容袂用手輕輕抹去她嘴角的血和額角痛出的細汗。

「皇……皇……皇上。」蒼白的嘴唇努力動了動。

「小言!小言!」容袂哽咽。

「別……別殺她。」似乎最後一點力氣也用盡了,梅雪盛再次昏了過去。

黑夜又至,此刻的清風小築卻是燈火通明。整整兩個時辰,容袂攥緊的拳頭都未曾鬆開過,強烈的恐懼,他真的經不起再失去她了。

「咯吱」一聲房門被推開。

容袂一把就揪住剛退身出來的太醫,「快說,小言怎麼樣了?」聲音微顫,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緊張。

「皇上……」太醫頓時嚇得雙腿打顫,被揪住衣領不敢多動,誠惶誠恐地答:「娘娘……娘娘她還在昏迷,但性命已無大礙。」聽到這句話,容袂緊鎖的眉頭稍霽。

「娘娘她中的毒毒性太烈,毒現今已控制住,微臣等必定竭力找出解毒之法,但……」說到這太醫頓了頓,小心地觀察皇上的神色。

容袂心頭頓時隱約浮上不好的預感,怒罵到:「說!」

「是、是,」太醫連忙俯身跪地:「回皇上,臣等無能,娘娘腹中胎兒雖保住了,但因毒侵心肺,胎兒受毒影響,只怕……只怕……先天畸形。

「什……什麼……」容袂不敢置信地後退幾步,身後的榮祿趕忙扶住他。「皇上要保重龍體啊。」

為什麼?為什麼?容袂只覺得腦子裡「哄」地一聲,什麼東西炸開了,炸得自己血肉模糊。老天,就這麼容不下自己和小言的孩子么?這一路他們有太多錯過,釀成了太多過錯,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這個孩子,他曾深深有種「終於」的感覺。可是,這個還未出世的孩子,註定也要離開么?還有小言,自己那樣辜負了她,讓她傷心絕望,本來還想這個孩子可以彌補,難道,要讓她再失去一次骨肉,於心何忍!

「小言……」容袂想到這一把推開榮祿,一進屋就見小甘坐在床前,雙眼已經腫得像核桃,眼淚還在大顆大顆地滾落。

「阿言……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求求你趕快醒過來,我們還有很多事沒做,你不可以倒下,不可以。」小甘斷斷續續地說著,一邊用毛巾替她擦去額頭的汗。

「小甘。」容袂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你,先出去,我在這陪著她。」

小甘本能地想拒絕,可是在看到容袂的眼眸時又住了口,那是一片黑茫茫的空洞,卻在最深出翻騰起深邃的絕望,像玻璃上的裂痕,一點點,在蔓延。

「我去替阿言煎藥。」小甘啞著嗓子說完便出了屋。

「小言……」容袂看著眼前的梅雪盛,嘆了口氣,坐到床邊。

梅雪盛靜靜地躺著,除了蒼白得嚇人的臉色,就像睡著了一般,容袂有種錯覺,下一秒她就會睜眼,然後再賭氣地瞪他一眼,翻過身不理他,他,寧願這樣吧。

「小言,你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容袂抬手溫柔地撫過她的眉、眼、霧紫的嘴唇,喃喃自語。「小言,怎麼辦,孩子……我們的孩子,老天要收回他了,你心痛是么?我也痛,痛徹心扉。小言,我們如果註定要多災多難,那麼,就都讓我一個人承擔吧,你,只要乖乖的,好好的。」

「啪啪」幾滴淚滴到梅雪盛臉上,滑落。

此後的一連幾日,容袂都沒離開清風小築半步。

「皇上,葯來了。」小甘小心翼翼地端來葯碗,這些天來梅雪盛的葯絕不假借人手,都是她親自煎的。

「嗯。」容袂接過葯先喝一口han住,然後小心地渡到梅雪盛嘴裡。「小言,葯都喝了這麼多了,你怎麼還不醒呢?」

「你,要不要休息下?」小甘看他憔悴的臉和布滿血絲的眼睛猶豫地開口。

「好好照顧她。」容袂深深吸了口氣,說完就出了屋。

御書房裡。

男人無力地坐到龍椅上,「出來吧。」

兩名紫衛突然現身,跪在男人面前,「稟皇上,屬下還不能肯定,但先前在清風小築抓到的刺客似乎與遼國有聯繫,而此次娘娘所中毒其中似乎有冰蠶的毒絲成分,該蠶也是遼國獨有。」

「遼國?」容袂猛地一掌拍在桌上,「哼,我再給你們一個月,找不出幕後黑手,你們提頭來見。」只要讓他查出來,他會讓那個幕後黑手死無葬身之地!所有他對小言的傷害,他會乘以千倍的還給他。

「那梅琴冉身上查出什麼了?」那日本來他一怒之下要殺了她卻被小言攔下,她被關在冷宮不可能有毒藥,那日傳話的小太監蒸發了一般,這一系列的事明顯有人暗中操作,容袂來回踱步,這背後到底是怎樣的聯繫。

「回皇上,梅琴冉因連日來被審訊,驚嚇過度,現神智不清,太醫診斷是……瘋了……屬下無能,願受責罰。」說完兩人齊齊拜倒。

「廢物!」容袂抬腳正踢中那人胸口,那人瞬間橫飛出去撞在牆,一口鮮血噴出。

「滾!」

「屬下告退。」兩名紫衛連忙退下。

連日來不眠不休,如今又各種線索雜亂無序,容袂揉揉太陽穴,有些頹然地重新坐下,桌上有一條手帕,正是梅雪盛中毒的禍首,旁邊則放著紫衛從冷宮裡搜出的油布紙,容袂隨手拿起,一股淡淡地香味傳入鼻尖,這味道?容袂忽然覺得有些熟悉,那是?

容袂回到清風小築,小甘正在床邊替梅雪盛擦臉。

「皇上……」小甘手放下帕子,轉身抬頭,冷冷地問:「查到了么?」

容袂知道小甘和自己一樣,急切地希望找出那個幕後黑手,只得無奈地搖搖頭,嘆了口氣,把今天的事大致告訴了她。

良久的沉默后,小甘開口:「阿言答應過梅琴冉的母親救她一命,所以……」

容袂楞了楞,原來如此,可是自己對別人仁慈,誰來對小言仁慈呢?「如果這是小言希望的話,我該怎麼做?」

「讓她到尼姑庵削髮為尼吧,青燈古佛,替自己贖罪。」小甘看著他疲憊地樣子,再看看躺在床上好友,幸福,為什麼總是求不得呢。

常寧,我好痛,好痛,你看見了嗎?模糊的輪廓,熟悉的氣息,卻總有一段距離,觸摸不到。常寧?你在哪,我怎麼看不見你了。

「娘……嗚嗚……娘……」小孩的啼哭突然間在耳邊響起,孩子?我的孩子?好冷,好冷,孩子的啼哭越來越響,這是斷崖?突然間,一個襁褓中的嬰兒筆直地墜向無比深淵。

「不……」梅雪盛模模糊糊地感覺到自己似乎躺在床上,渾身都是冷汗,努力想睜開眼卻被日光刺得很痛,忍不住哼了出來。

「阿言!阿言你醒了?」小甘正在搓著毛巾,一聽見聲音立馬撲到床邊。

好不容易適應過來,梅雪盛緩緩睜開眼,小甘清秀的臉蛋逐漸清晰。

「嗯……」輕輕勾起嘴角,給小甘一個放心的微笑,「小甘,謝謝你。」謝謝你在我最無助,最脆弱的時候,陪在我身邊,不離不棄。

「謝什麼謝!你快把我嚇死了你知道嗎?你這一睡就好幾天,我生怕……」說著小甘就嗚嗚地哭起來。梅雪盛完全清醒了,卻見小甘一臉的憔悴,兩個黑眼圈跟熊貓似的,想來肯定是沒日沒夜的照顧自己,梅雪盛又是自責又是感激。

「好啦,我不是都醒過來了嘛!」梅雪盛抬手替她把垂下的頭髮別到耳後,「這些天辛苦你了。」

小甘立馬搖頭,「是我不好,害你又中毒的。我……」小甘還想說什麼,卻被開門聲打斷。

容袂到門口就聽到她們對話,知道小言醒了,歡喜得立馬沖了進來。

「皇上。」小甘起身讓他過來。

「小言……」容袂坐到床邊就緊緊握住梅雪盛的手,千言萬語此刻卻只化作一聲低呼。

他瘦了,似乎也憔悴了很多,深陷的眼凹、布滿血絲的眼睛讓梅雪盛心頭一顫,明明這麼恨他,可是醒來時,卻又為何隱約地渴望見到他。心像被扯了一下,好痛。梅雪盛閉上眼,他們之間,也許只能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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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妃琴動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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