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代姐出嫁
青年人喝住欲繼續開口的青衣小童,臉色鐵青道:「我們走。」
陸子鋒早從旁人的議論中得知眼前的青年人是岳州別駕家大公子杜源,不想惹是生非的他見對方要走,本著退一步海闊天空的想法,欲轉身讓道離去,但這位大公子的一句話讓他改變了主意。
「蠢材,你與一條野狗對吠,他能聽懂嗎?」杜源對身旁的青衣小童訓斥道。
杜源在岳州城是出名的小霸王,打架鬥毆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所到之處無人不戰戰兢兢,對他畢恭畢敬,今日下人被人當眾奚落,讓他倍感沒面子,要不是身後轎中有佳人在,他早把眼前露著可惡笑容的少年打得滿地找牙。
陸子鋒絲毫不見惱意,目光在杜源身上上下反覆打量后,滿臉不可置信地道:「不可能啊!絕不可能!」
被他瞧得莫名其妙的杜源情不自禁地問道:「什麼不可能?」
陸子鋒神色凝重道:「杜別駕在岳州城中的家風算得上數一數二,聽說連家中的狗都懂得搖頭擺尾,所以不可能生出這麼沒有教養的兒子啊。」說完還一個勁直搖頭。
杜源哪裡受過這樣的侮辱,伸出食指對著陸子鋒半天說不出話來。
眾人暗暗替陸子鋒捏了一把汗,語氣中尖酸刻薄的惡毒得讓人直冒寒氣,但見杜源吃癟,眾人心中暗叫痛快,連先前的幾個年輕士子也打心底佩服他的勇氣。
「杜公子,出什麼事了?」後面轎中的六旬老者揭開簾幔走出來問道。
杜源收起眼中的狠毒,轉過頭滿臉笑容道:「沒事,趙世叔。」
本來被擋住的視線,由於杜源轉身,趙冬青看到了他身後的陸子鋒,愣了一下后,笑言道:「陸賢侄近來可好?」
陸子鋒行禮后,微笑道:「有勞岳父大人關心,子鋒正想抽空去拜訪您老,不知岳父大人方便嗎?」
「咳!咳!」趙冬青尷尬地乾咳道:「這個嘛,這個…」
趙家在岳州城亦算名門望族,與陸家素有淵源,趙冬青與陸信本是同窗,,在二十年前,兩家指腹為婚,可誰會想到陸子鋒母子遭主母妒忌,落得被逐出內院的境地。
趙穎才貌雙全心高氣傲,哪裡瞧得上庶子出身且不得陸信歡心的陸子鋒,恰巧京城有位王孫貴族十分喜歡趙穎,趙冬青心中便有了小九九,既不想讓女兒吃苦,又可以攀上高枝,所以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上演了一場古代版的逃婚記。
如今陸子鋒若無其事在眾人面前一口一個岳父大人,趙冬青頓感尷尬萬分。
「誰是你岳父大人?趙世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夾在兩人中間的杜源露出平日惡霸的蠻橫,朝陸、趙二人質問道,他正在追求趙家二小姐,突聞有人捷足先登,容不得他不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
陸子鋒在旁微笑著默不作聲,而趙冬青又不好當眾直接說想悔婚,諾諾地道:「杜公子,你誤會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陸子鋒從杜源目光停留在身後轎子的神態,他早猜到裡面坐著令杜源忌憚或者心儀的人,看來果不其然,他不介意把水攪渾,以報趙家大小姐逃婚那一箭之仇,淡淡笑言道:「等明年春暖花開時,小婿自會派人來岳父大人家迎親。」
陸家一天不寫休書,趙穎在名義就始終是陸家的人,趙冬青急得額頭冷汗直冒,他正想向杜源解釋,轎中傳出溫柔動人的聲音來。
「陸公子明知不可能,又何苦為難家父?不過小女子倒有一個提議,不知陸公子是否敢答應。」
「什麼提議,不防說出來聽聽。」這回連陸子鋒也來興趣。
「若陸公子今日能為我求得濟達禪師開光的佛像一尊,小女子願代姐出嫁,若未果,希望陸公子能寫下休書,不要再為難我趙家,陸公子認為如何?」溫柔動人的聲音再次傳出。
「然兒,不可。」
「不行。」
趙冬青與杜源兩人同時出言阻止,杜源聽到代姐出嫁四字,自然明白眼前的少年是何人,雖說空性多年不為人開光佛像,連當今太后曾想得到他開光的佛像,都被他拒絕,但能氣暈林老先生,敢戲弄自己的人,他還真擔心這滿臉笑容的傢伙能說動濟達禪師。
「父親大人不必擔心,如陸公子能求到,說明冥冥中自有天意,我又豈能違背上天的意願?」
沉吟片刻,趙宛然語氣中透著堅決道:「同樣若趙公子能做到,小女子願答應公子任何要求。」
傳聞趙家二小姐才智更勝其姐,看來傳聞不虛,簡單幾句話,既化解了趙冬青的尷尬,又不失杜源顏面,最重要的是能解除陸子鋒與其姐的婚約,至於陸子鋒與杜源兩人想求到佛像,在她心中這似乎不可能發生。
「好,不過希望趙小姐能信守諾言。」陸子鋒道。
「小女子雖為女兒身,但決不會食言,陸公子不必擔心。」趙宛然溫柔中透著冷漠道。
「爹,我們走吧。」
杜源對著陸子鋒以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恨恨道:「你最好小心些,不然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陸子鋒爭鋒相對地笑言:「杜兄請放心,陸某最不喜歡做後悔的事,但卻最喜歡做讓別人後悔的事,當迎娶趙家小姐那天,陸某定會邀請杜兄來喝杯喜酒。」
當杜源上轎子時,眾人能明顯聽到沉悶的撞擊聲,三頂青轎消失在眾人眼前,他們才恍然記起時候不早了,但剛才一波三折的劇情式故事,還是讓眾人津津樂道,陸家三少爺再次成為風口浪尖的人物。
陸子鋒與殷季登上最後一步石階,兩人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殷季略略地埋怨道:「少爺,難道高僧都一定住在很高的地方嗎?」
對於這個充滿哲學意味的問題,陸子鋒腦海中浮現出一句經典的話來,騎白馬的不一定是王子可能是唐僧;有翅膀的不一定是天使也可能是鳥人;所以住在高處的僧人不一定都是高僧,也有可能是凡夫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