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夢斷?
大海,起風了。海浪捲起的白沫吞噬了金色的沙粒,並且越來越近的向海岸侵犯,充當了大海的代言人,向不遠處的高樓喧囂著。
一塊突起的礁石以不變的姿勢迎接著一次次海浪的衝擊,把它們拍碎在自己黑色軀體的下面。
一個少年,十八歲,正是從少年轉變為青年的年齡。瘦削,是所有看見過他的人所留下的第一印象。一米八的個子,更將他的瘦削突出成了一根竹竿似的體形。
他的眼睛里噙滿了淚水,是戀人的無情,還是學業的失利。
「不——」他突然迎著風浪暴喊起來,雙手向著陰沉的天空揮舞,似是要揮去耳邊仍轟轟的譏笑、嘆息。
四個小時前,他從母親手裡接過兩個攤麵餅和一個雞蛋。這是母親所能提供的最豐富的早餐,如果不是因為他今天要去參加測試,才格外多加了一個餅和一個蛋。出門時,他悄悄的把雞蛋放進了妹妹的書包,妹妹比他還要瘦弱。
兩個小時前,他與另外499人站在了航天學校的大操場上,等待著今天的身體測試。只要測試過關,就可以成為一名預備航天員。
一個半小時前。他從平衡木上掉下。考試官毫不客氣的在這一欄內寫下了「不合格」。
四十分鐘前,他被人抬出失重艙。在失重艙內,他堅持了十分鐘。離合格標準還差十分鐘。這一欄同樣是寫下了「不合格」。
這兩個「不合格」直接導致他第一個被淘汰。縱使他的文化考試成績在五百人中位列前十。
已經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走出操場,走出航天學校。
十分鐘前,他就站在了這塊礁石上。在這塊自己高興時來過,不開心時也來過的礁石上。
「小豆芽,也想當航天員!哈哈,哈哈——」
「典型的高分低能,典型的菜雞!」
「小夥子,回去多鍛煉點,明年再來吧。」
……
「不,不,我不服——」他從口袋裡掏出了薄薄的一張紙,這張紙上記錄了他的失敗。「不合格」三個字刺痛著他的眼睛。紙上的相片上,那個少年的雙眼是多麼的靈透。而姓名一欄:葉天。也讓我們知道了這個瘦削的少年有一個響亮的名字——葉天。
紙片被撕碎,跟著被一個浪頭卷得不見蹤影。
此時,在距離地球三百萬公里的太空,同樣一聲「不」字,在一艘飛船上迴響。
智能機器人在不停的報著數,「距離飛船解體還有84秒,83秒——」。
「阿費洛斯,最近的星球距離多少?」人形生物從座位上站起來,頭幾乎頂到了艙頂。
「報告將軍,銀河系的第078號星球目前距離我們三百萬公里。按最大飛行速度,80秒后,仍將距離六十萬公里。」
「命令。啟動數據自毀程序,六十秒內毀掉所有數據。向宇宙聯盟發出最後訊息,報告飛船最後解體位置。並報告銀河系的第七節點出現宇宙六級強電磁,致飛船三級系統全部失靈。」稍停頓了一下,將軍繼續命令道,「啟動飛船上所有D級裝備的睡眠程序。」
「現在,諸位,就讓我們靜等飛船解體的一刻吧。」將軍說著坐了下去,他身邊的一溜機器人,閃爍的光也漸漸的暗了下去。
80秒后,飛船在高速飛行中猶如天女散花一般,解體,解體。沒有燦爛的如煙花一般,也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就靜靜的,解體成千塊萬塊,千粒萬粒。沒有人知道他們來自哪裡,要去哪裡。就如一粒沙掉進了沙漠,一滴水匯入了大川。
就在飛船解體最後的一剎間,一粒耀眼勝過太陽的光點以光速向著地球而去。
風更大了,海浪似與礁石較上了勁,前赴後繼的不停的衝擊著。
沮喪、失望、痛苦還在折磨著葉天,他完全沒有意識到海水已經漫過礁石,更大的一波海浪正在遠處醞釀著。
海灘上已經空無一人,熟悉大海的都知道,大浪后,伴隨著大雨。
「葉天,葉天,你在哪呀?」一道焦急的女聲從遠處傳來,但很快又被海浪聲給淹蓋。
「哥哥,哥,快回家了——」又一道少女焦急中帶著哭音傳了過來。
葉天卻渾然不知,不知親人的呼喊,不知海浪正如山的打來。
呼喊聲中,巨浪打了過來,狠狠的以高出礁石數米的高度,遠遠的,以不可阻擋之勢沖向了礁石,也撞上了葉天。
瘦弱的葉天,被巨浪擊打得高高拋起,像一隻被折斷了羽翼的小鷹,還沒有飛起,就要被打入泛著白沫的浪潮中。
而就在這一刻,一粒光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沒入葉天的頭頂。而同時,後繼的巨浪又一次擊打在落下的葉天身上,隨著洶湧的浪潮,把葉天拍打上岸。
瘦削的身體哪裡禁止得住這幾股浪的擊打,葉天昏迷了,沉沉的昏迷了。也好,他可以忘記沮喪、失望、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