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展家老宅

展家老宅

1996春節沂蒙迎來了96年的第一場雪，飛揚的雪花並不大卻非常的碎，東山的雪就是這樣，沒有東北那種洋洋洒洒的鵝毛大雪；也沒有江蘇那邊那種如同撒鹽粒一般雨加雪；東山的的雪片小，下的密被風一吹就是霧茫茫的一片看不到邊際，用水滸中林沖夜宿山神廟那句『那雪下的正緊』。

大雪沒能阻擋人們期盼新年的腳步，在不停新年好中，人們冒著大雪穿梭在街道上，每年春節街上不會有什麼汽車，孩子們正穿著新衣服，在雪地嬉鬧著還不停的跟認識不認識的路過的大人們打著招呼，華夏國經過十五年的改革開放，已經進入了一個嶄新的時代。

展白抖落掉在身上的碎雪，站在老宅子巷頭迎接自己的親戚，大年初一第一天是展家到老宅聚會的日子，95年展家從兩個致命的災難中跌跌撞撞的走出困境，展白這個有功之臣現在只能在門口迎接來訪的親朋好友了。

能夠參加這次聚會的人是跟展家有著血脈關聯的族人，無論是在中務農的，還是在省城為官的，上一世展白對這次的聚會記憶很深，年前已經提前找人修繕了老宅，安裝了土暖氣，把大同帶來的焦炭，砸好買了幾個火盆，以便取暖。

一群人走上前來，展白很禮貌的為為首的人拍打了兩下碎雪叫道：「大叔過來了！過年好啊！快進屋吧，外面雪大！」

展建強點了下頭算是知道，開口問道：「都來了吧？」展白透過雪花卻也沒去仔細看他：「除了舅老爺就差你們了！快點進屋吧外面雪大，屋裡暖和！」展建強略微停頓了下腳步，或許被展白的那句你們給影響了仔細看了展白一眼也沒在理會他，邁步走了進去，身後的幾個弟弟也緊隨著他的腳步朝里走去，沖著展白點頭算是打招呼！

大嬸子和幾個妯娌一起走在後面，看到展白假意驚喊道：「這不是小晉嗎？都這麼大了？這麼冷的天你怎麼站這裡啊，快進屋歇著吧？怎麼不見你爸媽啊！」顯然大嬸子對自己迎接他們一房表示不滿。

展白強忍憤怒臉上露一副假笑說道：「我爸出去接人去了，我二叔在裡面招呼我叔叔大爺們呢！我媽正跟我嬸嬸誰的做飯呢！我哥也不在家只能我在外面招呼客人了，大嬸您慢點走，路滑您小心著點別摔著！」說完也不再理會她徑直走向自己的幾個弟弟妹妹「蒙蒙，浩浩，濤濤…你們也來了啊！你們快到院子里玩，在外面容易滑倒，一會我帶你們放鞭炮去！」

展建強的妻子庄鳳嬌卻沒著急跟幾個妯娌走進院子，她要的是一個架子，顯然展白迎接是不夠資格了，站在哪裡沖著幾個正玩鬧的瘋的孩子喊到：「你們幾個皮小子，趕緊先到屋裡去別在哪裡瘋了，這裡不是在家，老房子沒暖氣，一會凍著！」

展白猛的一轉身看了看站在隔擋（東山稱呼門前有頂的過道為隔擋）正在拍打雪花的庄鳳嬌說道：「嬸子沒事，今年我們自己燒暖氣了，真要是冷也沒事，那邊我準備了幾個火盆，燒幾塊大同的焦炭，屋裡也就暖和了，難得下回雪，讓他們先玩會吧，凍不著！你們幾個在外面路滑別摔著！趕緊到院子玩去！」幾個半大孩子一邊叫著二哥一邊呼嘯著闖入院子，院子里的雪沒有打掃，彷彿一張白紙，一會功夫被幾個孩子踩滿了腳印。

庄鳳嬌吃了個軟釘子，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展白，見展白絲毫沒有再理會她的樣子，不甘心的自己獨自朝院內走去，很快她注意到老宅已經被整修了一遍，正沖大門的屏風也被從新粉刷，碩大的福字倒貼在牆上！走進展家大院，展家大院原本是兩進的大宅子，展建軍為了方便敲掉了一進成了東西雙廂房的大四合院，年前展白找人專門整修了一下，並把原本放在正房的祠堂改到西房正屋，所有的瓦房也換了新的琉璃瓦，房外全部用水泥粉刷了一遍，木質的門窗全部用桐油從新粉刷過了，原本暮氣不已的老宅從新換髮了新樣。

西房也是十米乘五米的大瓦房，早年都是在這裡吃酒聊天一起團聚的，只是被西廂房擋住了窗戶不太敞亮房間略現陰森，而現在這間房門是鎖著的，一副對聯貼在門上：「旭日東升，人傑地靈」。喧囂聲是從院子里正屋是個十乘七的敞間大房裡傳來的，庄鳳嬌抖了抖雪朝正房走去。

原本祠堂的正房卻被改成了堂屋，房門打開著，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暖流，正中擺放著兩張太師椅，太師椅中間的八仙桌上放滿了瓜果梨桃，左右兩邊各自擺放了五張椅子，椅子後面都放有幾個凳子，椅子上座的全是展家的各家當家的，後面空著的凳子正是幾個。

展建強坐在左手邊的第一位上，正在閉目養神，見他緊握著拳頭的左手已經出賣了他的心思，展建軍沒在這裡，展建國坐在右手第一個位置上，剛才展建強進屋就被展建國讓到左手首座，雖說能坐這位置的人，在展家可以算是地位顯赫，而他展建強卻想的是正中的兩把椅子，去年年會的時候，他已經和展建軍做在哪裡與他平起平坐了，既然展建國要他坐這裡，自然是展建軍去接的人要高自己一等，他也沒聲張，靜坐了下來，既然上首是兩張椅子一張是展建軍的，自己到要看看誰能做另外一張。

椅子和椅子之間都擺放著一個火盆，炙熱的焦炭，沒有產生任何煙霧，烘烤著整個堂屋十分暖和，本檻也被從新用桐油刷過，三十多厘米的門檻烏黑髮亮，旁邊放著幾個用稻草做的蒲團，一個鞋櫃放在那裡，整齊的擺放著數雙棉拖。

庄鳳嬌遲疑了一下，換上棉拖剛想邁過那略微顯高的門檻，卻被展白出聲攔住，「嬸子，我媽她們在東邊廂房，那邊有火炕，您要是累了可以到那邊歇息，一會他們要開什麼族會，您就別進去摻乎了，畢竟這是展家的事！不能亂了規矩！」

話音不大，卻讓原本鬧哄哄的正屋頓時靜了下來，展建強也睜開了他緊閉的雙眼，有些詫異的看了展白一眼，庄鳳嬌愣在哪裡好一會怒道：「展家還有這規矩？」展白微笑的說道：「這展家的規矩你可以問我大叔，我呢也記不全，只是展家的年會時展家爺們喝酒聊天的地方，嬸子還是不要進去的好啊！」庄鳳嬌詫異的看了一眼展白，她嫁入展家前也算是書香門第，對已這些窮講究還真是不甚了解。薛桂英從東廂房走了出來，「他家嬸子，別聽他的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這規矩，來這裡吧，家裡的女人都在這裡呆著呢！讓他們男人在那邊凍著吧，大冷的天也不關門。」庄鳳嬌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展建強見他沒有表示，就沒再說什麼，徑直朝東廂房走去，臨走充滿疑惑的看了展白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