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芳心暗許
皇帝古井無波的雙眼在聽到「辰王殿下到」的時候，似乎瞬間劃過一抹亮光！
「快！快讓他們進來！」
皇太後放在手把上的五指卻瞬間緊了一下，隨即又若無其事地鬆開。
這一切都落在雲清淺的眼裡，沒有一絲遺漏。
太后似乎，不是很喜歡九王爺？
「兒臣——」
兩道出眾的聲音同時響起，一道華麗如金玉相擊，一道清越如同冷泉的淙淙。
後者，似乎瞬間給這燥熱的空氣注入一股清涼，沁人心脾，悅耳如斯，讓人的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來。
雲清淺微微揚唇，半個時辰之前，也就是這道聲音離她咫尺，在她耳邊出言威脅呢。
只不過現在她認得他，他卻不一定認得她了。
「參見父皇！參見皇祖母！」
「平身。」
奇怪，雲清淺不由狐疑地眯起了眼睛，方才聽到通傳皇帝分明很高興，怎麼這會卻表現得如此平靜?
「雲清淺見過璘王殿下，辰王殿下。」
狐疑歸狐疑，該有的禮數雲清淺可是一樣沒落下。
正當七王爺湛天璘疑惑，這雲家大小姐似乎不像傳說中的那般上不得檯面，雲清淺忽然抬頭，對著他們咧嘴一下——
「咳！咳咳！」
沒料到雲清淺會突然這麼肆無忌憚地和他們對視，湛天璘忍不住被嚇得嗆咳了一聲，趕緊偏頭，不敢再看。
原本看著雲清淺身姿還算柔美，只是那張臉一抬起來卻完全不是那回事，分明把帝都近來時興的各種款式的衣服全都披到身上了，可是那打扮，還是沒有一絲品味。
再說那張臉，臉色刷白，胭脂鮮紅，厚重的脂粉塗了一層又一層，還在額角用硃砂畫了朵額鈿，整個人看上去不覺得絲毫美感。
若真非要形容，只能用一個字——俗！
「咳嗯——」皇太后輕哼一聲，七王爺趕緊識相噤聲。
「皇上和哀家只傳了辰兒前來，老七你跟過來做什麼？」皇太后的目光，表面慈祥卻透著威嚴。
七王爺漂亮的桃花眼一彎，討喜道，「孫兒出宮迎接九弟，想著許久不見皇祖母了，甚是想念，就順道一路過來給父皇和皇祖母請個安，總不會因為我太久沒來，皇祖母就不想見到我吧？」
七王爺一向很會哄皇太后開心，他這一嬉皮笑臉，皇太后反而不好再責備他了，只說了一句，「就你成天油嘴滑舌！」倒也不再追究了。
「罷了，都坐吧。」皇帝大手一揮，也不想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結了，畢竟今天的主角不是七王，而是九王爺和雲清淺。
皇帝定定望向湛北辰，沉聲詢問，「辰兒，一別十三年，你在外過得可還好？」
湛北辰站得筆直，目光深沉而漠然，「謝父皇關心，兒臣這些年都好，能有幸再次回到南夏國的土地，便是對兒臣最大的恩德！」
十三年質子生活，他就這麼輕飄一句話帶過去了。
雲清淺不由對這個九王爺更生出一分讚賞來。
是啊，過得再不好又如何？別人也不過就是問問。
所有的甘苦自己咽，所有的榮耀自己去奪！
過去已經過去，沒人可以改變。
所以，即使過得再苦，能回來，就值得！
能回來，他就有機會拿回原本應該屬於他的一切！
皇帝有些不自然地輕咳了一聲，「這次召你回來，就是預備讓你和鎮國將軍府的嫡女——雲清淺，完婚，你們打個招呼吧。」
雲清淺非常配合地適時起身，對著湛北辰匆匆一瞥，嬌羞地低下頭去。
這動作若是個美人做起來，必然是賞心悅目，可偏偏現在的雲清淺不是。
「九王爺果然如傳聞中的一般俊逸非凡，清淺只恐配不上九王爺天人之姿——」
「父皇！兒臣有一事相求！」
不等雲清淺說完，那邊湛北辰突然袍子一掀，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皇太后臉上立刻陰雲密布，皇帝也是眸色沉沉。
不等湛北辰開口，他們便已經猜到是什麼事了，而今天之所以單獨召見他們兩個見面，就是為了把可能出現的意外扼殺在萌芽之中！
「辰兒！」皇帝這聲，不是詢問他後文，分明是警告他，如果要說後面的話，自己掂量清楚到底是什麼分量！
皇太后伸手將雲清淺拉了過去，柔聲道，「清淺是哀家看著長大的，又是將軍府的嫡女，哀家挑來挑去，就你和辰兒最為相配。」
機緣巧合，因為雲清淺的母親曾是救過皇太后一命，以至於皇太后愛屋及烏，對雲清淺從小就十分照顧，所以縱使沒了娘，在家裡不被喜歡，雲清淺也依舊過得十分囂張。
雲清淺多少是有些感激這位老人家對自己的寵愛的，可是她今天來，就是預備被人退婚的啊。
湛北辰跪著沒動，「父皇，兒臣初回南夏，還不想這麼早成婚，況且，兒臣和雲小姐之間並無感情，不想耽誤她的一生。」
雖然這個理由聽上去顯得有些冠冕堂皇，不過雲清淺仔細回想一下，在剛才看到她這張臉的時候，他竟然真的沒有露出過絲毫或鄙夷或厭惡的神色。
她相信，即使她今天貼了雲若汐的臉來，這個九王爺還是會這麼說。
嘖嘖，不看臉的男人，已經是少有的珍稀動物了。
「說什麼胡話，」皇太后一聲冷斥，「想當年哀家嫁給先帝的時候，兩人連面都不曾見過，不也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地過了一輩子嗎？感情這東西，是可以培養的嘛，等你和清淺成了婚，以後日日相見，自然而然地就有感情了。」
湛北辰為難道，「可是雲小姐已經有了芳心暗許的對象，正是七哥，我又怎麼好奪人所愛？」
媽蛋！知道你不想娶我，可也用不著這麼大一個屎盆子扣在我頭上吧！
七王爺是誰啊？她還沒見過……呢。
等一下！
雲清淺刷的抬頭，看向對面那個長了一雙十分妖氣的桃花眼的男子。
桃花眼男子也恰在同時驚詫地回看了過來，四目交接，兩道目光在空氣里糾纏，噼里啪啦地好像能炸出響聲來。
忽然男子俊眸一彎，哈哈大笑，「九弟真會說笑！我同雲小姐雖然同在帝都，卻並不相熟，又怎麼會是她芳心暗許的對象？還是說……雲小姐暗戀本王已久，只是一直沒有機會表明心跡？」
「當然不是！」雲清淺抬手抹了抹唇邊水漬，斬釘截鐵地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