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蕭家公主（二）

對於蕭家，林姨有一萬個不理解，不理解為什麼蕭子墨七歲了都沒上學，不理解為什麼

蕭傳宗父女從來沒提過女主人，不理解蕭傳宗既然這麼寵愛女兒為什麼不親自帶？難道錢真的比女兒都重要？

林姨想破腦袋都想不通，就這麼半睡不醒的折騰了一個晚上，不到六點廚房已經有了動靜。她反正也睡不著了，想著想著穿好衣服就出來了。

「真是對不住啊。。。」林姨見是那個負責做飯的女人，有些不好意思。

女人倒是沒說什麼，只些微嘆了口氣。

「做完早飯我也走了，就剩你一個人了，好歹撐著點兒吧，蕭先生應該會在今晚再招一個的。如果沒有，你就得撐到來了人，太累。」她最後說，「太累。」

林姨不置可否，「我來幫你吧。」

「你可別，被人看到了，我這半個月的錢也沒了。」女人忙推了林姨一把。

林姨倒吸一口氣，只得退了一步。

「你別介意，這就是蕭家的規矩，真是比那大清國里的規矩還離譜。你這兩天伺候著咱家那小公主，也累的夠嗆吧。」女人小聲說。

林姨點點頭。女人又說，「就這樣，沒辦法，我來的時候剛好遇到上一個伺候小祖宗的人走，你不知道那人幾乎是哭著跑出去的。我當時也覺的矯情，一個小女娃而已，能有多難。唉，可誰知。我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林姨不解。女人轉了一圈，「告訴你，我剛來的時候可是一百六十斤的體重，到現在只有九十斤。天天晚上睡不著覺。」

林姨很是同情的看了眼女人，女人擺擺手「算了，不跟你講了，講了你更難受。」

「那這房子的女主人呢？」

「你指蕭太太？」

林姨點點頭。

「早死了，聽說是生下小祖宗不久就死在東北了。後來這蕭先生髮了，想再娶，條件就是得對小祖宗好，可你瞧瞧，誰能受的了？」女人嘆了口氣，「要我看，這世上還真有錢買不來的東西。」

林姨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會兒，轉身要回自己的房間，冷不丁就瞧見蕭子墨正在她背後不遠處的樓梯口盯著她看，嚇得她一哆嗦。

她剛要解釋，就見蕭子墨跑上樓梯。林姨那顆懸著的心這才落地。可不一會兒，又再懸了上去。蕭子墨為什麼會在樓梯口？她這個年齡的小孩不是最貪睡的嗎？

林姨回到房間也是忐忑的坐立不安，她總覺的蕭子墨聽到了什麼，而她一定又會用各種出其不意的理由去陷害她。林姨索性不打算再睡，輕輕的上了樓。

這時候天邊才剛剛泛了紅色。

林姨進去的時候，蕭子墨正在酣睡，絲毫不像是可以中途出來偷聽別人說話的小孩。林姨拿開地上的毛絨玩具，走到蕭子墨的床邊，幫蕭子墨理了理被褥。第一次，她才有了機會細細的觀察這個小公主，小祖宗。雪白的皮膚，卷翹的睫毛，胖胖的臉蛋，真真是可愛至極，如果不是她事先領略過蕭子墨的刁蠻，打死她都不信。

「唉，也是個可憐的女娃，難怪這麼任性。」

林姨握著的蕭子墨的手忽然動了一下，林姨以為蕭子墨終於忍不住要對她發火，可意外的是，她只翻了個身。林姨輕嘆一聲，又給蕭子墨蓋好被子，手不經意碰到蕭子墨的額頭，一股不尋常的熱氣傳到她的手心。

「呀，這孩子發燒了。」

林姨想都沒想就衝到了蕭傳宗的房間門前，可想了半天又深覺不妥，於是復又跑上三樓，燒了熱水，用她們家鄉的土法子給蕭子墨去熱。燒水的空當，林姨又跑到廚房，交代女人做些熱粥。

林姨抱著蜷縮成一團兒的蕭子墨，起初她能深深的感受到蕭子墨的抵觸，可她不理，任憑她怎麼用力蹬她，漸漸的，蕭子墨不動彈了，呼吸也慢慢的變得均勻。她不敢讓自己睡著，怕蕭子墨還有別的需要，就這麼一直靠在床沿，直到蕭子墨的熱度退去。

「小姐發燒了為什麼不送去醫院？」

蕭傳宗的聲音越發的近，只聽門「砰」的一聲被撞開，蕭傳宗一雙動了怒的獅子般的眼睛盯著林姨。

「你這個女人是要害死我的孩子不成？」說著，蕭傳宗就要上手把林姨推開，可動手的一剎那蕭傳宗驚訝的發現蕭子墨正甜甜的在林姨懷裡熟睡，如此安靜的蕭子墨他還是頭一次見。

「已經退熱了，先生儘管放心。」林姨悄聲說。

蕭傳宗用頭貼了下蕭子墨的腦門，臉上的烏雲漸漸散去。

「什麼時候發現的，為什麼不告訴我？」蕭傳宗不敢大聲，力道卻沒減。

「應該是昨天夜裡就不舒服了，我是清晨發現的，本是要通知先生的，可我覺的實在太早，怕擾了先生，就先用我自己的方法幫小姐退燒。」

「以後要是再自作主張，休怪我不客氣。」

蕭傳宗的背後，是女人一張略帶歉意的臉。林姨會意，給了她一個放心的微笑。

之後，林姨一直在蕭家充當著三個家僕的職責，奇怪的是，蕭子墨任性歸任性，可自從發燒好了，就沒再故意折磨過林姨，有些事，有些話竟也聽起林姨的來。著實令人費解。蕭傳宗找了一個月都沒找到合適的傭人，見林姨一個人竟也應付的過來，就又加了林姨的工資，要她一個人做。

蕭子墨還是上了學，她在校的那八個小時里，是林姨一天之中最清閑的時光。起初蕭子墨的上下學都是由蕭傳宗親自負責，許是實在不便，這個工作就全權交給了林姨。

蕭子墨自小什麼都不缺，即便是太陽和星星，蕭傳宗都能想方設法的幫她弄來。這天放學回來，蕭子墨一直怏怏不樂，蕭傳宗一問，原來又是園裡的那個宋曉曉有了他寶貝女兒所沒有的東西。

「我也要一個哥哥。」

蕭傳宗一愣，這件事還真不是他可以幫她辦到的。

「胡鬧，哥哥難道是件東西嗎？想要就要，真是把你給寵壞了。」

蕭子墨不管，當場就淚水橫流。

「你哭也沒辦法，難不成你還要你爸我從哪兒去給你弄個私生子哥哥去？」

蕭子墨那時候還不懂什麼私生子之類的，只是看蕭傳宗的臉色，知道那不是什麼好事。

「可宋曉曉就有，她每天都跟我炫耀她哥對她有多好，有多好。今天她那個哥哥還去接她了呢，不行，我也想要。」

「真是荒唐！」

蕭傳宗一拍桌子，嚇得蕭子墨嚎啕大哭，「你就是不愛我，我沒有媽，你整天不見人，我現在不過是要個哥哥你都不給。你不是首富嗎，你不是超人嗎？在我看來，你什麼都不是！」

蕭傳宗氣的一個巴掌舉到頭頂，蕭子墨嚇得眼珠子直不楞登的盯著他那隻手。林姨看了忙抱住蕭子墨。

「先生，小姐的性子您也不是不知道，您要是這一巴掌下去，非把小姐打出個好歹來。」

蕭傳宗那巴掌到底沒下去。

「林姨，我聽說你有個兒子是吧。」

「是。」

「多大了？」

「十歲。」

「這些日子怪想的吧，你一個寡婦帶著兒子又在外地打工應該很不容易吧。」

林姨黯然。

「明天我會讓小張到你們村把你兒子接來，和小女一家學校，從此就住在這裡。」

林姨「啊？」了一聲，驚訝的合不攏嘴。

「我只有子墨一個女兒，凡是她提出的我就是豁了命也得辦到。對了，你兒子叫什麼名字？」

林姨想了想說，「阿毛。」

「這個名字不行。」蕭傳宗頓了頓，「叫林若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