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用心醫和用命治

臭名遠揚，說的就是陳鳳喜。

不過詞中的臭和名得分開，臭指得是他的脾氣，名指得是他的醫術。

拋開自身的修養不說，韓素也想要看看這個青雲醫療界的傳說到底會如何對待眼前這個高燒38度5的小女孩。

陳鳳喜面無表情地走到床前，使勁做了個深呼吸，輕輕將手伸進被窩放在了蘇雅馨的胸前。在他的右手進行測量的時候，他的左手還輕輕叩打著大腿外測計量著心跳的次數，看到這一幕，以韓素為首的一干醫生當時就傻眼了。

「他在做什麼？」

「醫生不是演員，要用最科學的方法來為病人檢查身體，哪有這麼胡來的？」

「他以來現在是舊社會嗎？就算是舊社會也應該先把把脈吧？」

「蘇牧瑤，你留下來照顧她，用八十度的熱水給她泡十五分鐘的腳，同時在她手心放兩個熱水袋。泡完腳之後用四十度的溫水給她擦拭身體十五分鐘，在擦身體的時候手心和腳心都要有熱水袋，擦完之後用被子包著她到停屍間外面等著。你，現在帶我去停屍房！」

陳鳳喜完全無視了那些陰陽怪氣的醫生，直接朝著蘇牧瑤和韓素下起了命令。

蘇牧瑤沒有任何意見，在陳鳳喜話落的時候就按照他說的做了起來。

可是韓素卻沒有辦法不去問個為什麼，前面的事情還好，那都是為了防止藥物對孩子產生傷害而常用的物理降溫方法，但是這去停屍房是為了什麼？韓素一臉不解地看著陳鳳喜問道：「去停屍房做什麼？」

陳鳳喜面無表情地瞥了韓素一眼，什麼也沒說，直接走出了病房。

「站住！」韓素惱羞成怒地叫了一聲，她這一嗓子可讓同事們大跌眼鏡，要知道，韓素在醫院裡可一向是以好脾氣著稱的，典型的古典美女，無論是什麼事情都會像剛剛那樣不溫不火，像現在這副樣子大家還是頭一次見到。

韓素意識到自己剛剛嗓門有些大的時候，一臉歉意地跑出了病房，眉頭緊皺地站在陳鳳喜面前說道：「第一，你想讓我幫忙，我有必要知道你要做什麼。第二，你是一個男人，你最起碼的風度來向一個對你提問的女人做出回答，這是基本的禮貌！」

眼睛都已經要噴出火來了，但是語調卻比剛剛那一嗓子降了八個調門，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來，眼前這個韓素並不是那些自恃甚高的醫生，而是一個有良好修養的醫者，這讓本來不想理會她的陳鳳喜，不得不看在她的修養份上開口。

陳鳳喜緩聲說道：「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做為一個醫生，應該如何去醫治病人？」

韓素不假思索地說道：「用心治！」

陳鳳喜馬上說道：「我是用命治的，現在請帶我去停屍間吧！」

韓素身體不覺一顫，做為一個醫生，她自然明白用命治這三個字是什麼意思，但是這怎麼可能？陳鳳喜這種十足的拜金主義者怎麼會是一個用生命去醫治病人的醫生？

「跟我來！」為了證明自己的觀點，韓素在第一時間領著陳鳳喜走向了電梯，在韓素按下B2的電梯時，她的眉頭又一次的緊皺起來，有些忍不住地問道：「陳醫生，你是想採取人體降溫的方法嗎？」

「你知道人體降溫？」陳鳳喜有些意外地問道。

韓素尷尬地笑道：「說來慚愧，我也只是聽我的老師說過這種方法而已，從來沒有實驗過。」

「不要輕易實驗，並不是所有的病人都適用這種方法。她的情況和你想象的不一樣，她並不是單純的發燒，她前期受到藥物的影響很大，身體有些虛弱，無論是退燒藥還是消炎藥都會對她的內臟造成影響，再加上一些特殊的原因，人體降溫是最好的方式。」

話落的時候，電梯門也打開了，陳鳳喜大步走出了電梯，直接朝著那標有停屍間標識的指示牌走了過去，在推開停屍間門的時候，陳鳳喜直接就脫起了衣服。

「一會幫我把保濕箱調到十攝氏度，每隔十分鐘降低三度。」

「你說什麼？」

韓素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陳鳳喜，十攝氏度已經夠低的了，竟然還要每隔十分鐘降三度，在那種半封閉的空間里，這完全就是自殺！

陳鳳喜沒有理會韓素，繼續脫著衣服，直到脫得只剩下了一條阿瑪尼平角內褲時他才停下動作。

韓素雖然並不會因為看到陳鳳喜近乎全luo的狀態而尷尬，但是在看到他那一身橫七豎八的傷痕時，她卻沒有辦法保持平靜，她著急地叫道：「你不能進去，你身上這麼多疤，一旦凍的時間太長的話……」

「韓醫生，我說過，你是用心治，我是用命治！如果沒有辦法用最佳的方式治癒病人，那我就沒有存在的價值。」韓素的話還沒有說完，陳鳳喜就已經拉到了一個空的停屍箱，箱子拉開的時候，冷氣撲面而來，直吹得一絲不掛的陳鳳喜汗毛直豎，身體明明在打著哆嗦，可是他卻毫不猶豫地鑽進了停屍箱里。

在箱門關上的那一刻，韓素的眼睛濕潤了。

「要把每一個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看待，只有這樣，就算最後的結果無法讓你滿意，你也會問心無愧！」

韓素的腦海中迴響起了畢業時教授對她說過的話，自打她從醫以來，一直將這句話做為自己的行醫準則。可是直到今天，她才明白這句話真正的含義是什麼。做為父母，是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孩子的健康的，而她卻做不到，但是這個被稱為醫療界人渣的陳鳳喜卻是做到了。無論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無論他是為了什麼醫人，他都是一個值得韓素敬佩的醫生。

雙眼噙著淚花的韓素，面無表情地站在溫度控制屏的旁邊，認真仔細地看著對照著時間根據陳鳳喜的囑咐調控著箱內的溫度。

那些透過停屍箱門的縫隙鑽出來的涼氣，令整個停屍間的溫度都降低了，站在外面都能感覺到陰涼，那躺在裡面呢？

人體長時間呆在低溫環境里，會導致血管硬化，更何況是那透體冰涼的停屍箱。韓素的心情越來越複雜，她既想把陳鳳喜拉出來，又想不出比這個方法更好的辦法去給蘇雅馨降溫，她只能是眼睜睜地看著，看著這個男人用自己的生命來醫治病人。

「韓醫生，我老闆呢？」當蘇牧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的時候，韓素這才意識到時間已經到了。

「砰啦！」韓素還沒有跑到停屍箱前，陳鳳喜就已經推開箱門從裡邊鑽了出來。

當那頭髮、眉毛都結了寒霜，身體肌肉明顯萎縮的陳鳳喜從停屍箱里鑽出來的時候，眼淚瞬間就湧出了韓素的眼眶。

「老闆，你這是……」蘇牧瑤目瞪口呆地叫了起來，她不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麼，驚訝過後她連忙拾起一旁推屍車上的衣服。

「別管我，你妹在哪！」陳鳳喜哆哆嗦嗦地說道。

蘇牧瑤著急地說道：「老闆，你這樣會凍壞的……」

韓素拉住了蘇牧瑤的胳膊，泣不成聲地說道：「他想要用身體給你妹降溫。」

「什麼？」蘇牧瑤手中的衣服直接掉到了地上，她整個人如同被雷劈了一道般的愣在了里，獃獃地看著陳鳳喜顫顫巍巍地走出了停屍房。

停屍房外面的人，除了那抱著蘇雅馨的張長弓之外，都被陳鳳喜的模樣嚇傻眼了。

「老闆，給！」張長弓雖然臉上的表情很平靜，但是他在說話的時候卻是咬牙切齒，看得出來，他現在的心情也很複雜。

陳鳳喜使勁甩了甩雙手，然後便是打開了包裹住蘇雅馨的被子，直接用自己冰冷的身體抱起了沒有穿衣服的蘇雅馨。

張長弓在第一時間就將被子蓋到了兩個人的身上，饒是已經有了發熱的蘇雅馨和棉被，陳鳳喜整個人還是在瑟瑟發抖。

這個時候，聚在田尚中周圍的醫生都已經完全明白了陳鳳喜的意圖，他們的眼睛里紛紛流露出了複雜的眼神，所有人的腮線都是在這一刻高鼓了起來。

陳鳳喜抱著蘇雅馨，一步一步地朝著電梯走了過去，速度有些慢，但是每一步都是無比的堅定，大家不由自主地跟著他速度放慢了步伐。

蘇牧瑤走出停屍間，看到陳鳳喜的瑟瑟發抖的背影時，眼淚瞬間奪眶而出，不由自主地叫道：「老闆，謝謝你！」

韓素比蘇牧瑤冷靜的多，她在第一時間衝到了電梯前按下了電梯，當全身寒氣四溢的陳鳳喜走到自己身前的時候，韓素並沒有感覺到寒冷，恰恰相反，她感覺到了一股暖流正在涌遍全身，這股暖流現在正朝著她身體最敏感的部位涌去，在那種酥麻的感覺涌遍全身的時候，韓素的臉紅了，紅得像個熟悉的西紅柿。

韓素體貼地將手伸向了陳鳳喜，溫柔地說道：「小心點，我扶你！」

「別碰我……」陳鳳喜哆哆嗦嗦地說道。

「對不起。」韓素連忙朝陳鳳喜道著歉。

抱著衣服的蘇牧瑤在這個時候也衝進了電梯，她泣不成聲地說道：「老闆，我……」

陳鳳喜躲開了蘇牧搖披過來的衣服，顫抖著說道：「你離我遠點！熱水，準備一盆熱水，一會……繼續給她泡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