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27

「李蔓華是你嗎？」走到巷口，卻沒看到有人，曲靜書壓低聲音問，「我來了，你出來吧。」

等了一會兒，沒有人回答，曲靜書又道：「如果你不出來的話，那我就回去了。」

又等了片刻，依舊不見人影，於是，她給了張勁陽一個眼色，兩人作狀就要離開。

「別走，曲小姐，為什麼你要帶人來，我以為你一個人來？」

這時，李蔓華從左手邊竄了出來，卻沒有走近他們，而是用戒備的眼神望著張勁陽。

「不用怕，他是我義兄，他跟我一樣是來幫你的。」曲靜書安撫她道：「你叫我來，我有什麼地方可以幫你的？」

張勁陽見蔓華似乎對自己懷有戒心，於是，拍了拍曲靜書肩膀，「我到車上等你們。」說著，轉身就走開。

見他離開，李蔓華才慢慢走近曲靜書。

等她走近，曲靜書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的衣服還是昨晚那套，頭髮也有些凌亂，而且，她發現她簡直有點草木皆兵了，不過是有隻小鳥在旁邊飛過，她就嚇得一驚一乍的。

「從昨晚開始，你就一直躲在這裡沒回家？」

李蔓華點了點頭，「本來，我想回宿舍的，不過，回到酒店附近時，我聽到警車聲，就嚇得不敢回去了。」

右手緊張地絞著衣角，她望著曲靜書想開口說什麼，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從昨晚到現在這段時間，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捱過來的，明明連二十四個小時都不到，卻有種過了一輩子的感覺。

出事後，她很害怕，很惶恐不安，當時怎麼就那樣衝動，把刀捅那女人，搞得自己有家歸不得，像只過街老鼠一樣東躲西藏，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當時她就不跟那女人吵了。

可惜她後悔得太遲，今天早上，看到自己的相片竟然登在報紙上，才知道，昨晚那女人真的死了，她變成殺人犯了。

一想到自己如果被警方抓住，就會被判死刑，她就怕得不知如何是好，她不要死，她還這麼年輕，真的不想就這樣死掉。

慌亂間，她記起昨晚曲靜書也在場的事，沒來由的，她有種預感，她一定可以救自己，於是，她就打電話向她求救了。

「我不想死，昨晚，我真的不是有心要殺那女人的，她的死是意外，是她撞到我的刀尖上的，真的不關我的事。。。。。。一切都是那女人的錯，是她搶了我的男朋友，我才一時氣不過跟她打起來，當時，我只是不想被挨打，想用刀自衛而已，我真的沒想過要殺她的。」

李蔓華倏地跪在曲靜書面前，抱著她的大腿哭喊道：「曲小姐，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幫我的，對不對？」

望著痛哭流涕的她，聽著她的話，曲靜書心裡百感交雜，彎腰跟她平視。

「我很想幫你，可你現在殺了人，有那麼多人證，不是你說無心殺人就可以脫罪的，我也相信，你不是真的想殺她，可她真的死了，殺人就要填命呀。」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李蔓華哭成淚人，「我不要死，我還這麼年輕，還有很多事情沒做，我不想就這樣死掉，我求求你救救我，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救我的。

我聽說秦先生在泰國有財有勢，而且，他跟黑白兩道的人都有交情，只要他肯出手保我的話，我一定會沒事的，只要可以不死，你叫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去做。」

曲靜書嘴角一彎，扯開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來李蔓華向她求救之前，已經把事情都想透了。

「要不要幫你，我作不了主，你跟我回去見乾爹，如果他願意幫你的話。。。。。。」

聞言，李蔓華欣喜地抬眸看著她，「你真的肯幫我？」

說真的，她也沒把握曲靜書真的肯出手相助，只是急病亂投醫，沒想到她真的答應幫她。

「起來吧。」曲靜書扶她起身，「不過，我事先說明，要不要幫你還要乾爹說了算，而且。」

「而且？」她有些緊張地望著曲靜書，唯恐她反悔。

「我乾爹不是那種幫人不求回報的人，說不定他會提出一些很過分的要求，你確定真的跟我回去？」曲靜書意味深長地道。

拿她來說，直到現在，她都不知道，當初被秦柏所救，是幸還是不幸，如果有機會讓她重頭再選一次，她不知道，還會不會像當初那樣，毅然跟他走。

「只要可以不死的話，我什麼都不怕。」李蔓華一臉堅決地道，微眯的眼睛閃過濃厚的狠毒及恨意。

見她主意已決，曲靜書不再多說什麼，就帶著她走出小巷子，來到車旁。

***

「你就是李蔓華？」

秦柏炯炯有神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瞧，在他的逼視下，她有些不安地點了點頭。

「靜靜說，只要我可以幫你的話，你什麼都願意？」

「是的，只要秦先生能幫我，讓我不用坐牢，不用死的話，我什麼都願意為你做。」

深深地吸了口雪茄煙，再吐了出來，秦柏唇角詭譎揚起一抹微笑道：「你什麼都願意做，包括為我賣命？」

李蔓華忙不矢的點頭，「只要你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一定竭盡全力為你效勞。」

「那如果，我要你變成另外一個人呢，從此以後，你不再是你，你要以那人的身份生活下去，這樣你還願意嗎？」

聽到這裡，曲靜書的心陡然漏跳一拍，他不會是想讓李蔓華當小妹的替身吧？不會的，一定是她想太多了。

「我願意。」猶豫了下，李蔓華一臉堅決地道。

「你想清楚了？一旦你答應了，我就絕對不會容許你反悔的。」秦柏再問一次。

「我想得很清楚。」

反正，她已經厭倦了以前的生活，而且，當李蔓華有什麼好？除了被不念親情的舅父毫不留情地賣掉，被所愛的人出賣，以致興為殺人犯，這樣的人生她一點也不留戀。

「我願意以別的身份活下去，而且，我更加相信，秦先生絕對不會點一條黑路讓我走，只要我全心全意為你效命，你一定不會待薄我的。」

「很好。」秦柏很滿意地一笑，吩咐管家帶李蔓華去休息，之後，再按排她做整容手術。

「你有話要跟我說？」

在他們離開后，秦柏抬眸看向，站在原地不出去的曲靜書。

「你剛才說讓李蔓華以別的身份活下去，難道你想讓她當婉儀的替身？」她抿了抿唇問。

彎了彎嘴角，他答得極爽快，「沒錯，有什麼問題嗎？」

她愣住了，竟然問有什麼問題？當然有問題了。

「你讓她以婉儀的身份出現人前，那婉儀怎麼辦？她是你的親生女兒，你怎能這樣對她，你怎能讓她變成一個沒有身份的人！」

面對她的指責，他臉色微變，不過，還是放柔口氣跟她說著。

「婉儀是我的親生女兒，我怎會害她，只是醫生早就說過，她的腦幹已經死亡，她根本不會再蘇醒過來了。我知道，你們姐妹情深，直到現在，你還是不能接受她已經不在的事實。」

「不！她沒有死，她只是太累了，所以才會一直睡著，不肯醒來而已，以後她一定會再次醒來的。」她急聲否定他的說法，「你答應過我，不會放棄她的。」

他輕嘆了口氣，望著她的眼神充滿憐憫。

「我沒有說過要放棄她，否則，我就不會讓醫院一直用儀器維持她的性命。不過，我們也要接受現實，她的腦幹已死，醒過來的機率根本微乎其微，當然，我也希望會有奇迹發生。如果，到時她真的可以蘇醒過來的話，你以為我會委屈自己的女兒嗎？」

「既然如此，為什麼要讓李蔓華冒充婉儀？」

她真的不明白，就算他是打算讓李蔓華變成別人來逃避殺人罪，也不一定非要變成婉儀不是嗎。

向後靠在椅背上，他沉默了下，道。

「我會這樣的決定，一來，這世界沒有不透風的牆，讓她冒充成任何人，總會有百密一疏的情況出現，但婉儀就不一樣，她是你妹妹，只要你說她是你的妹妹，就沒人會懷疑。

二來，這也是為了方便行事。她以你妹妹的身份跟你回國，你跟勁陽已經在那邊的上流社會有一定的名氣，她作為你的妹妹進入上流社會的話，會更方便幫我辦事。」

聽著他的語氣，曲靜書知道他已經決定了這樣，不會改變的，便知再反對也於事無補。

「既然如此，那就按你的意思去辦，我先出去了。」

「靜靜。」在她走到門邊時，他叫住了她。

腳步一頓，她緩緩轉過身，靜待他的下文。

「你還在為塔隆的事，在生我的氣嗎？」眼睛微眯，他語氣輕柔地問。

怔了怔，抬眸，一抹訝然閃過眼底，不過，她很快地回復平靜，「你太多心了，我怎會生你的氣。」

「你這樣說，就是還在生氣了。」他輕聲道。

「我——」她想說沒有，可對上他精明的眼睛，下面的話卻說不下去，因為她明白，就算自己說沒有，他也不會相信，只會覺得她口是心非罷了，於是，她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