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8
丫的,遇上刺頭了!心裡一急,不僅是衣服紫色,連白白嫩嫩的小臉也是醬紫色的了。
還得用老辦法了。
自已小廝忽然嘴一扁,雙腿哆嗦一軟就「噗通」一聲跪下,「嗚嗚——」哭的涕泗橫流,然後,凄厲的歌聲從剛才還囂張跋扈的嘴裡飄出:
。。。。。。
好心叻、福心叻,可憐我呢個盲眼的乞丐仔叻
。。。。。。
《萬惡淫為首》?這傢伙會唱粵語歌?微湛詫異,緊接著暴怒:「住嘴!」這傢伙還想裝可憐,分明一肚子壞水。
提刀走上前抓起他的前襟,正要賞他一巴掌,忽然,那張凄惶的臉龐就布滿哀求之色,掙脫開再跪在地上:「姐姐饒命,小的家裡有八十歲的老母癱瘓在床、九十多歲的老爹中風等侍奉。。。。。。」
「還有幾個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另外姐姐哥哥都身染重疾是嗎?」微湛一臉鄙夷,不過也驚詫於這傢伙的眼裡居然認出自己是個女子。不過她也發現這小廝沒有喉結,是個女的。
「對對對,姐姐說得對,求姐姐見憐,放過小弟一馬,以後定當報答大恩。」一張討好的嘴臉巴結地說著。
「去死吧,還有多少騙人的花招儘管使出來。」一腳踩在他背上,紫衣小廝痛得齜牙咧嘴哇哇叫。
「小時偷針大時偷金,作為女孩兒家,你這傢伙絕對是個慣偷,說,做過多少壞事?」從她衣襟里搜出自己的錢袋子,腳下再用力,踩得紫衣小廝再次哭爹叫娘。
「哎喲。。。。。姑奶奶饒命。。。。。。饒命呀。。。。。。。沒偷多少。。。。。。就。。。。。。幾次。。。。。。」自己也被發現是女子,小廝內心就有點惶恐了。
」油嘴滑舌,分明是慣偷,不承認是嗎?你準備斷多少根肋骨?」大刀在小廝眼前晃了晃,威嚇力十足。
「好好,我認、我認。小的叫叮噹,父母雙亡是個孤兒,自小就女扮男裝在南齊各大郡府的市井中混飯吃,偶爾手緊,也會做一些偷錢袋之類的,但叮噹向姐姐保證,次數少得很,叮噹也知道好逸惡勞不是好事,平時幫人跑腿換些飯吃,因為昨天在賭坊輸了身上所有的銀子今天餓得慌,才出此下策,不想大水沖了龍皇廟,惹上了姐姐。」
看著那雙滴溜溜亂轉的黑眸,微湛壓根不敢完全相信,這個叮噹絕對不是吃素的,但人很機靈,想到此次自己到南齊的目的,心裡一動,就有了主意。
「姐問你,你願意跟著姐不?」邊說,邊把叮噹從地上撈起,拍拍她衣襟上的塵土。
「管飯嗎?」
「管!」
「管飽?」
「當然!」
「中!」
機靈如她趕緊跪下向著微湛扣了幾個響頭:「姐,以後叮噹就是姐的人了,姐叫叮噹向東絕對不向西。」
果然有奶便是娘!
找到靠山了,她高興還來不及,只要有飽飯吃,管他娘的是誰?有難就閃,有福就同享,況且,這個女子看上去不怎麼壞,就算很壞,自己還有兩條腿呢,撒腿就跑她又奈何得了我?心裡的小九九打得誇啦啦響。
「嗯,不錯!見你喊姐這樣親熱,姐就先帶你下館子。」微湛把叮噹從地上拉起來,還親熱地幫她拍乾淨身上的泥土,拉著她就走出小衚衕。
她有自己打算,雖然聶隱幫她解了毒,但幕後主子她一定要挖出來。況且那三塊玉佩的背後隱含的秘密,等著她去解,沒有一個對南齊情況熟悉的人引路,會吃虧的。這個叮噹精靈古怪,她不是說自己走過很多郡府經過市井歷練的嗎?剛才耍滑頭腦筋轉得飛快機靈得很,收為己用會對自己的行動有好處,最起碼可以當個嚮導。
兩人剛走到衚衕口,風度翩翩一身商人打扮的秦歌站在那裡等著,看來,衚衕里的一出好戲他是盡收眼底的,但他臉上那抹見外星人一樣的神色依然還在。
這個司雨藍,時而溫婉、時而潑辣,時而狠戾、時而善良,每一次,都展現不同的一面,而每一面,都那樣的令他迷戀。
看著秦歌意味深長的笑意,微湛莞兒一笑,「阿秦,這是叮噹,我剛才收的小妹。」
叮噹咧嘴,清秀的臉上蕩漾著無害的笑意自來熟地向秦歌揮揮手:「爺好!」跟著向身邊的微湛巴眨了兩下眼睛,神色曖昧地低聲在微湛的耳畔道:「帥哥呀,姐。」
典型的女色狼!
微湛伸手在叮噹腰間用力一擰,壓低嗓音道:「不是自己的就別伸手,小心帥哥有毒。」
叮噹立刻吐舌,她被微湛的警告嚇住了,心裡嘀咕著眼前這個瀟洒俊逸的美男究竟哪裡有毒。
秦歌也禮節性地向叮噹點點頭,只要是微湛喜歡的,他不會反對。不過,他倒是比較留心叮噹的言行舉止,小心駛得萬年船,來到南齊不得不謹慎,否則,微湛會有性命之虞。
一行三人走出衚衕來到鬧市,找到在樹蔭底下歇息的林宇。
見微湛身邊多了一個紫衣小廝,林宇不覺奇怪,打量著叮噹。
「看什麼看,看美女嗎?」不要以為你長得帥就可以毫無顧忌地看我,本小姐的臉長得這般美,被看虧了。撅著嘴一臉的不待見。不知道為何,雖然林宇長的俊,但一見他好像打量死敵一樣的眼神叮噹就有一種衝上前一巴掌一巴掌扇他的衝動。
「你不看我怎麼知道我看你呀?還美女呢,一見就嘔吐的樣子。」林宇也毫不示弱回敬,跟了秦歌這麼久,好歹是王爺身邊的紅人,他哪裡受得了被眼前這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奚落,平時嚴密的嘴巴今天就開葷了。
見貼錯門神,微湛擰了叮噹的腰一下,叮噹不好當著微湛的面再頂撞,撅著嘴把視線轉向一旁賣缽仔糕的攤檔。缽仔糕很香,叮噹不禁舔了舔唇。
「去吃飯。」收買人心得大方點,微湛手一指前面的「杏花村」酒樓,那個食肆看起來不錯,挺豪華的樣子。
「杏花村」?叮噹瞪大圓眸,那是淶水郡最豪華的酒家,自己還從沒有進去過呢,這個心主子還挺豪氣的呢。
「真餓了,姐就是懂叮噹。」兩天沒吃東西,肚皮貼著脊樑,剛才還跑了一大輪,不餓才怪,如果不餓,她相信自己絕對不會被微湛捉住的。
秦歌與林宇頷首,於是,幾人就上了「杏花村」。
酒樓很熱鬧,人頭涌動食客如雲,食客衣著各異,儘管人聲鼎沸,語音還是可以分辨出方言各異,明顯是來自不同的地方。
幾乎滿座了,幾人找了一張處於角落的桌子坐下,。
剛坐下,小二上了茶,微湛叫叮噹點幾個地道的淶水郡美食,叮噹也毫不客氣點了五六個菜,還要了一瓶這裡的好酒「喜相逢」,那樣子好像自己是主子一樣,林宇看不過小聲嘀咕一句:「你請客嗎?」
叮噹一臉的自若,獻媚地朝微湛一笑:「既然叮噹跟了姐,叮噹以後管姐叫小姐吧。」
「叫啥都是一句,還是叫姐吧,親熱。」微湛沒有尊卑觀念,她不在乎,怎樣稱呼都是一句而已,只要這傢伙真心實意為自己賣命就行。
秦歌眸子一凝,微微一笑。林宇嘴巴也張了張,他很意外。
叮噹臉上的笑僵了一下,最後笑顏如花,她還真沒見過這般不講究尊卑的主子,是這個女子城府深還是自己得福了?日久見人心,以後才知。
剛上了菜,正想吃,忽然,原來熱鬧哄哄的酒樓慢慢就沉寂下來,對面秦歌碧眸瞳仁收縮,林宇夾起來送到嘴邊的肉也沒送進去,水眸一凝,微湛扭頭一看,自己也暗暗抽氣。
進來的幾人中,為首那個嬌黃紗衣女子實在美艷,模樣就像現代的混血兒,臉部輪廓五官美到極致,特別那美眸亮的宛如天上星辰,她的美簡直是驚天地泣鬼神。她身邊的六個紅衣侍婢也是絕色,簇擁著美艷女子令她艷壓群芳。
因她的美驚人,所有人都忘記了美食當前唯有秀色最可餐,都朝他們看過去,鴉雀無聲。
店小二從詫異中醒悟過來后連忙結巴著招呼美艷女子一行坐下,幾個侍婢恭謹地在一旁侍奉,不敢僭越。
女子要了茶,柳眉蹇了一下,望了周圍各色複雜的眸光,不耐煩地道:「翠兒,看哪個色膽包天敢直瞪著本宮的,你把他的眼珠子給本宮挖下來!」嬌滴滴的聲音氤氳了狠戾,冷得令人心寒。
身旁正幫女子安置包袱的侍婢翠兒掃視了周遭一眼,有點猶豫小聲道:「宮主,這個。。。。。。」這個懲罰嚴厲她下不了手,畢竟看美女是男子的天性,因此失掉眼睛,是件很凄慘的事情。
「你下不了手?碧煙你來。」美艷女子唇邊揚起一抹冷意,睥睨著另一邊的碧煙,邪邪的神色令她有著驚人的魅惑。
「是!」碧煙低應一聲,「鏘」地拔出身上佩劍,狠絕的眸光就瞄向周遭。
那些食客看打扮基本上是江湖人士,見女子這般架勢,都連忙把頭扭轉,低頭安靜吃食。
他們深知美艷女子的厲害,個個都不想身上少了一塊肉。
「喂,對面的,趕快吃你的肉,別見了美女就色迷迷的,小心你的腦袋搬家。」叮噹不滿地提醒林宇,手還在微湛衣袖上拉了拉,微湛也扭過頭,閑事莫理。
對面的秦歌神色淡定,已經在吃菜了。
任何女子就算再美,在他眼裡還是比不上司雨藍,剛才驚艷過後,他就覺得沒有什麼稀奇的了,來人美不美他不關心,他關心的是來人為何有如此的氣勢。
「叮噹,這是什麼人?」秦歌不動聲色問,他說出大家心裡的疑惑。
「水月宮的。」叮噹一臉的肅穆,連平時一臉嬉皮笑臉無賴樣的她都不敢造次,可見女子必有來頭。
「此女是水月宮宮主水影?」秦歌詫異。
水月宮是蒼穹大陸一個連四大國度都不敢惹的江湖勢力,它與各大朝廷關聯密切,各國朝堂很多棘手的事情不想出面做都會找水月宮去做,例如暗殺、調查等等。水月宮世代都是女子主事,這個宮主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估計武功不弱,否則不能擔當宮主號令整個水月宮的重任。
「看來你見識不少!」叮噹掃了秦歌一眼,臉上現出一絲意味不明的表情。
林宇低喝一聲:「住嘴,我主子何時要你教訓。」他真的看不慣叮噹那個沒大沒小的模樣,恨得有點牙痒痒的。
叮噹這當兒也不敢造次胡鬧,只是白了林宇一眼,令林宇被剛吞進嘴裡的肉噎著了。
微湛問:「淶水聚集這麼多人想必南齊應該是有什麼事。」
「姐你說得一點不錯。南齊最近皇上頒布了政令,說要選立新君。」叮噹有點獻媚地討好微湛,她看得出隨行的兩個男子以微湛為中心,微湛是她的米飯班主,是否能喝好吃好,還是要靠她一句。
「選新君是皇家的事情,這麼多人湊什麼熱鬧?」微湛好奇,對面的秦歌靜默,等著叮噹解謎。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南齊選新君歷來是男女不限,而且是能者居之。正因為這個『能者居之』,所以很多人從四面八方過來碰運氣,畢竟,說不好自己一下成為那個人當上皇帝也說不準的。」
「怎樣選能者?」微湛繼續問,「比武?」
「不!」叮噹神秘地壓低聲音道,「『四星匯聚』,聽說過嗎?」
「四星匯聚?」秦歌不覺臉色微變,原來,這是個公開的秘密。
「嗯。」叮噹見秦歌也動容,更是得意。於是,繼續口水花噴噴地道,「誰是『四星匯聚』選中的人,他就是新君。」
「看來,很多人都是賭徒,就賭自己有沒有當皇帝的命。」微湛不以為然。
當皇帝好嗎?表面上是一個人說了算,眾人之尊,可是,皇帝都是受到各方面的制約的,有時候還不如一個平民自由舒坦,她一點也不羨慕。
「對,小的也想賭一賭,看看自己的命如何。姐,你們是去南齊帝京青城吧?帶上叮噹可好?」她絕對不會放過揩油的機會,粘著微湛有吃有喝,整一個菠蘿雞——靠粘。
「嗯。」微湛不以為意,叮噹她願意帶,而且一定要帶。
這小女孩她覺得不像是一個市井流/氓,雖然她極力要裝成那樣,但是,她平庸衣著下掩蓋不住的光芒與自信,不是那些市井混混可以媲美的。
秦歌聽到微湛答應帶上叮噹,夾菜的手頓了頓,之後,又平靜地吃食喝茶,而林宇就一臉鄙夷,總覺得這個叮噹討人嫌,就會佔人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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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靜謐。
微湛從睡夢中醒來,一抹枕邊,竟是濕濕的。
往事如煙,穿心而過。
這段時間,她刻意遺忘大楚的一切,刻意不提那段刻骨銘心的過往。她以為,自己已經逐漸遺忘了,可是,每到夜闌人靜之時,支離破碎的夢總會掠奪她睡眠的空間,令那段傷心的過往慢慢浮出水面。
離開大楚的初衷是不想死在歐陽洛晨的面前,不想成為他與花月瑩之間的芥蒂。儘管毒性已經解除沒有性命之虞,但要強的她不想在那個「花姑娘」的陰影下卑微地愛。
愛,要純粹,徹底的付出希望得到完整的回報。可是,自己只是一個替身,那份愛會純嗎?
心底輕輕喟嘆,那份蒼涼,化作迷霧湧上水眸。
闔上眸子,一串晶瑩滑落,低低的啜泣透過夜的寂靜飄散進空氣里。
窗外,碧眸男子倚在窗口旁的一棵槐樹樹蔭下。
啜泣聲令他的心揪住痛。
藍藍,你,終究還是沒有對他忘懷。
一路南來,她一直都是快樂的模樣,差點把他騙過了。
可是,獨自一人的時候,他還是察覺她的黯然。
似乎,真的回不去了。一路來因她的敏感,他對她沒有超越界限,更不敢舉止親昵,怕讓她驚惶。以前,他還敢抱緊她吻她,自從楚宮出來后,他已經察覺,現在的司雨藍,已經完全脫胎換骨,連思想都與出嫁前都是截然不同的。
是以,每夜,他只能偷偷地在暗處於她的房門外守護著她。
他要保護她的安全,不僅是因為愛她,更因為,她身上有很多謎團還沒有解開,她需要了解她自己的過去。
月,一彎掛在樹梢上。冷風竄過來,他裹緊了披風。
不是風令他寒冷,而是想到她對他的疏離,令他有了瑟縮的感覺。
誰?
一塊衣袂從牆角拐彎處不慎露出來,秦歌警覺地一竄,反手一抓,就把躲在角落裡偷偷窺視他的人抓住。
「哎呀,幹嘛這麼大力呀?你不知道自己的手勁有多大嗎?我痛著呢!」
那個嬌俏的嗓音,是叮噹無疑。
「幹嘛鬼鬼祟祟?」白日里秦歌一直對她隱忍,現在見她行事如此詭秘,不禁多了幾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