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局外之人
眼下已近年關，宮裡開始大肆採買各種祭祀用的物品。||
輕舞不禁想起鎮守靈門關的顧天雲，時近除夕，想必邊關的將士都在思家。戰爭是罪惡的根源，可統治者偏偏愛用這種方式擴充國土，滿足自己不斷膨脹的野心。
無極與大召原本交好，而細數這場戰爭的根源，還與一個女人有關。
這個女人是現任大召國主最疼愛的小女兒。
兩年前，德妃賴月入宮不久，李悠然便登基成了新帝。大召國主為表心意，將自己最為疼愛的小公主嫁與李悠然為妃。
兩國聯姻，這是最為平常的事兒。卻不料這大召公主原本就心有所屬，嫁與李悠然不久后，便與貼身護衛私奔，逃出了這無極皇宮。
事情若就此終止倒也罷了，不料公主在出逃途中，命喪無極國。原本理虧的大召國主頓時有了底氣，一邊心痛女兒的英年早逝，一邊發兵無極，想要為女兒討回一個公道。
至於這大召公主因何而亡，至今成了一個謎，沒有誰說得清楚。
而這場戰爭自爆發之日起，便為無極百姓帶來了無盡的苦楚。無極本就是實力最弱的國家，上任帝王只懂守成，不知為國家謀利。百姓雖然安定，但卻大多清貧。
李悠然上任之後，大刀闊斧改革國內的政治經濟，卻也只是杯水車薪，根本沒起多大作用。再加上這大召公主之事，無極可真謂到了亡國的邊緣。
幸好李悠然治國有方，一雙大手撐起無極的整片天空，使得人們沒有淪為亡國奴。
顧輕舞這月余的時間，除了每日照常向太后請安外，其餘時間大多都呆在雲瀾殿，翻閱和三國有關的史料。
顧天雲雖然武功不錯，但卻沒有將帥之才。只這月余時間，不僅沒有守住靈門關，反倒被大召的軍隊打得落荒而逃。朝中大臣集體上書，急呼換下顧天雲這個主帥，另派能人上戰場。
輕舞雖然對兵權沒有興趣，但那是去世的顧大將軍留給顧家最大的保障，不能輕易交出。她好歹也是顧家的子女，不能將重擔全壓在顧天雲身上。
若是真的撤下顧天雲這個主帥，就算李悠然願意將兵權交給顧家，顧家也不沒臉接受。為今之計，最重要的是幫助顧天雲如何打贏這場仗才是正理。
「娘娘，皇上急召！」小兮匆匆推開房門，對伏案的輕舞道。
「什麼事兒？」輕舞放下一直用不習慣的毛筆，「皇上說了什麼？」
「據說和少將軍有關。」
自從上次交談后，兩人的關係不再如以往那般拘謹，小兮對輕舞這個主子也越來越衷心，看來是將所有希望都放到了輕舞身上。
「走。」輕舞趕忙起身，接過小兮遞來的披風。
出了殿門，疾風刮在臉上生疼。
輕舞抬頭看著陰暗的天空，怕是又要下雪了呢。
由於無極形勢危急，李悠然整日呆在御書房，想必對眼下的形勢倍感焦灼。
行至御書房外，恰巧一道人影從中走出。輕舞定睛看去，德妃正扁著小嘴不樂意的離開。她似乎也看見了站與樹下的輕舞，翩翩行來。
「喲，妹妹也來看皇上啊，可真是稀客呢！」賴月嘴下毫不留情，「若不是你那無用的大哥，皇上也不至於累成這樣。」
「德妃可真是閒情逸緻。」到了這個時候，輕舞也不再廢話，「皇上日理萬機，哪有閑工夫跟你談情說愛。」
「哼，你以為皇上就會理你嗎？」賴月板著臉道，「別忘了，本宮才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
「哦？」輕舞淡淡一笑，「可惜我不是來看望皇上的。」
「那你來幹什麼？」德妃冷哼，「別以為看過幾本書，就可以冒充秀才。」
「是不是秀才皇上心裡有數。」輕舞抬腳朝御書房行去，「德妃若真是閑的慌，倒不如抽空想想怎麼懷上孩子才是正理。」
「你……」德妃氣急，「就算本宮沒有懷上龍種，也比你這個腦殘強。」
輕舞轉身看著賴月，一字一頓道，「德妃娘娘還是管好自己的事兒吧！否則，這一輩子都只能是德妃。」
說完，留下原地跺腳的賴月，在內侍的指引下進了御書房。
這應該是輕舞第一次來這裡，但卻有一種深深說不出的肅穆之感。長案后的那個人影，已經許久沒休息了，下巴上長出了淺淺的青色鬍渣。
見到輕舞到來，只是略微抬了抬頭，便招呼她道，「過來！」
聲音嘶啞，帶著無盡的疲憊。
輕舞眼角突地一酸，一種難以言表的情緒湧上心頭。
他是一國之主，為了國家的安定，百姓的希望，熬紅了眼，費盡心血，只為守護那一方國土。
就算輕舞以前再過厭惡眼前這個男子，此時卻也覺得他是一個真正睥睨天下萬物的王者，值得世人追隨一生。
「過來！」
李悠然再次出聲，抬頭看著輕舞。
「哦。」輕舞回過神來，朝長案邊的男人走去。
「皇上找我來所為何事？」
「你先看看這個！」李悠然指了指桌上的一截布片。
輕舞凝神看去，見是用紅色顏料書寫而成的。字跡太過潦草，她根本認不全，但卻能窺見大概意思。
「我大哥他……又敗了？」輕舞指尖顫抖，此刻才發覺那紅色的字跡哪是什麼顏料，分明是用鮮血寫作而成。
「嗯。」李悠然攤開桌上的另一事物，指尖輕觸用硃批標出來的一句話……
「顧氏天雲帶兵無方，臣等請旨撤去顧天雲主帥一職，收回兵權……」
「皇上今日找臣妾來就是為了這事兒？」輕舞合上那頁奏摺，「若是為了這個，但憑皇上做主就是，顧家沒有本事，自然要選有才之人掌這兵權。」
李悠然搖頭，「不，賢妃你錯了。」他復又坐下，展開另一邊有些粗略的地圖，「朕知你近日一直查閱和大召有關的書籍，想必也是為了幫你大哥，你可以說說你的想法。」
輕舞驚愕，「臣妾只是個女人，並不通曉軍事，皇上為何不問朝中有帶兵經驗的將軍。」
李悠然淺淺一笑，「有時候，局外之人更能看破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