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索賠樂器行

聽了李偉健的話，我心裡一沉，替順子捏一把汗，可我並沒表現出來，平靜地說：「嗯！我知道了。我們公司還有什麼事嗎？」

「這樣一來，凱樂公司與歐陽樂器行的簽訂計劃都轉移到聖樂公司來了，聖樂公司生產任務量加大，員工們每天都要加班加點工作，他們叫苦不迭，時間長了，這也是不安全因素。」

李偉健這樣一說，我感覺到問題的嚴重性，暗想，是不是凱樂公司另有什麼企圖？這會不會是艾波特又設的什麼計謀？從他父親和歐陽洛夫合作時起到今天與聖樂合作，就一直沒占著什麼便宜，作為國際上有影響的大公司，凱樂是不會甘受中國這樣的擠壓的，對於他們這樣狡詐的商人，不得不防，我必須想個萬全之策來解決目前的困境。想到這兒，我對李偉健說：「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有事我會再叫你。」

李偉健走後，我便來到王總的辦公室，想再向他問明一下情況。他一見我來便起身相迎，說：「何總監快坐下，我正想請你過來呢，他倒了一杯茶給我。」

「王總，都是自家人您不必這樣客氣，有什麼話您就吩咐吧。」

「是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不知你是否聽說了凱樂公司向歐陽樂器行索賠一事，這件事很難辦，當時我們三家簽約的時候，就是脅迫他們帶上樂器行才簽約的，如今是樂器行出了差錯，凱樂公司當然是得理不饒人，一開口就索賠上千萬元，里裡外外歐陽樂器行損失慘重不說，我們兩家生產的都是『天鵝之魂』，無形中，聖樂的產品也會受到影響，所以，我們必須想辦法幫助歐陽樂器行解決此問題。想跟你商量一下我們怎麼做才恰當？」

我想了想，說：「王總，我有兩個想法，您看是否可行：您看，我們可以不可以兼并歐陽樂器行，讓它作為聖樂的分公司，這樣既可以擴大我們聖樂公司的規模，又可以增加員工指數，緩解我們公司人員緊張的問題，這時候我們再把艾波特先生請來，和他商談一下此事，想個萬全之策幫助歐陽樂器行擺脫困境。」

「好！這個辦法非常好，很可行，按理說這是一個三全齊美之策，可好是好，就是歐陽老闆那邊能同意兼并嗎？歐陽樂器行可是他們祖上傳下來世代經營的家業，他怎麼能輕易就答應兼并呢？再說，我也不想讓歐陽老闆感覺我們聖樂是以大壓小欺負他們，另外還有你這邊的關係，我不想讓外人誤認為我王大維是那種為了錢而不擇手段之人。」

王大維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我思考了一下說：「等我給歐陽順子打個電話，問問那邊是什麼情況，如果他現在的狀況是在硬撐著，那我去做工作，我也不敢保證他能同意，先試試看吧。」

王大維聽了我的話，點點頭，又道：「那好！這件事要慢慢來，急不得，穩中求勝。我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情跟商量，就是想提拔你任聖樂公司的總裁，無論從能力還是才智上，你都具備的，在這個職位上，你可以更好的為公司開展工作，這絕不是一個享清福的差事，海洋還打電話跟我說讓我關照你，不讓你工作太累了，可我想，人如果有才能就應該在最合適的平台上展示出來，不然就是對生命和才能的浪費，我現在想給你提供這樣一個平台，你完全有能力勝任的，我自信不會看錯人的。」

王大維說完這番話，專註地看著我的反應。我沒有表情出驚訝，也沒表現出喜悅，只是開玩笑似的說：「王總，您這是把我往絕路上逼呀！」

「哈哈！就憑你剛才波瀾不驚的沉穩勁兒，就能斷定你的心理承受力很強大，有這樣心態的人才能幹一番大事業，就這麼定了，明天就召開會議，象徵性地徵求一下他們的意見，然後你就走馬上任吧。」王大維興奮地說。

「王總先別急，我要跟海洋商量一下再作決定，我現在是不比以往，有一半是屬於他的，所以，凡事都不能自作主張的，呵呵！」我是想給自己找個退路，也真是想跟康海洋商量一下再做決定。

王總苦笑著說：「看來你們夫妻倆還真是默契，我知道我那個老同學更是智勇雙全，你們兩人生活在一起，可真是絕配，讓人羨慕嫉妒。那好，明天我等你的消息，但願能過他這一關。」

從王大維辦公室出來，我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心裡暗想，這一個月里，順子經歷的事情太多了，或許是他以前的生活得太順利了，現在老天是有意找平衡來考驗他，真不知道他是否能撐得住，我不由得拿起手機，給順子撥通了電話，那頭的電話彩玲響到語音提示「電話無人接聽」，我納悶兒他為什麼不接電話？是在忙，還是根本不想接我的電話？我正胡思亂想，電話響了，手機顯示屏上顯示「薩摩耶」，一看是順子的電話，我趕緊接通：「喂？你好！」

對方沒有迴音，我又說了一遍「你好！我是妮子！」可對方還是不說話，我把手機貼近耳朵，隱約能聽到手機里有重重的呼吸聲，我斷定，是順子把手機放在耳邊卻不想說話，就說：「我知道你在聽，你還好嗎？」呼吸聲漸漸變成了低微的啜泣聲，我一聽就有些慌了，趕緊說：「順子，你別難過，樂器行的情況我都知道了，你先別著急，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幫你解決的，既然你現在不想跟我說什麼，那我先把電話掛了，等你想跟我說時，再打給我，你要保重自己的身體。」說完，我等了一會兒，順子仍然沒有回話，我便掛斷了電話。順子剛才在電話清晰的啜泣聲，讓我心裡感覺很難受，不知道他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很為他擔心。

原來，那天康海洋帶我急匆匆回北京治病後，歐陽達也收拾東西去了巴黎，臨走時跟順子一再表示歉意，說不應該把這麼大的家業交給一個人，還說是那次死而復生，讓他看淡了名利和塵世間的一切，如果沒有林夢瑤，他會遁入空門，遠離紅塵，可他不忍心傷害一個真心愛他的人，所以才決定和她廝守一起，了此後半生，希望順子能理解他。

順子還能說什麼呢？這個家誰都可以走，奶奶可以去天堂，母親可以回老家，父親可以去巴黎，鳳兒可以去北京，唯獨他不能走，哪兒也去不了，因為他是這個家的繼承人，是樂器行的老闆，像兩道枷鎖緊緊捆住了他，讓他透不過氣來。豪宅大院里，能走的都走了，就連那隻大花貓也在老太太歸天的那天晚上不見了，誰都不知道它去哪裡了。小時候聽我爹說，貓是最有靈性的動物，活到一定年頭，就會跑到山裡自己消失了，大概這隻貓也是跑到後山消失了。原來老太太樓里養的那些花草都枯萎掉了，那些名貴的鳥兒也都一隻一隻地死了。以前順子總是騎著打獵的那幾匹馬，也讓守衛的老劉帶回鄉下種地用了，因為順子不可能再去打獵了。看著空落落、衰敗的豪宅，更讓他傷感，於是，順子決定聽康海洋的建議，把這座居住了六代人的豪宅賣掉了，自己搬到樂器行的住宅樓，吳媽沒捨得離開從小看著長的少爺，繼續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在一次應酬中，順子由於心情不好，喝多了酒，蕭麗把他送回家，並在床邊守候他一夜，打那之後，她真的成了順子的暖床女人，可順子很少跟她說話，每次做完那事，他都睡到客廳的沙發上，也從不和蕭麗一起逛街、吃飯、上班，每次都是讓她來時，她才敢來，不讓她來，她就按時給家裡準備一些日用品和吃的東西，偷偷地送過來給吳媽，幫吳媽做一些家務事，親自把順子的衣服都洗了，再偷偷離開，吳媽著蕭麗如此照顧順子，而這個大少爺又不怎麼搭理她，總是感嘆一句，「可憐的女人。」

老太太去世后，順子把家裡所有事情都處理完，上班后的第二天，就接到凱樂公司發來的索賠書，經過仔細調查，確實是樂器行加工的發往英國凱樂公司的一批「天鵝之魂」，採用了劣質木料，造成了鋼琴音質不好，凱樂公司藉機敲詐，索賠一千萬元人民幣。順子知道，由於最近家裡發生的一系列事故，給他的打擊太大了，疏忽了樂器行的各方面管理，才造成了如此巨大的損失，順子一籌莫展，不甘心接受凱樂的無理索賠，卻又不知道如何處理這啟事故，眼看還有不到一個多月的期限了，還沒有想出合適的辦法，他本來想給何玉妮打個電話，問問她應該怎麼辦，可在強烈的自尊心驅使下，他沒有勇氣打這個電話，怕被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