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相見
清晨,幾近水色的天色下起了微涼的雨,隨著微風細細落在司徒府中。(www.)
「小姐,夜痕昨日飛鴿傳書回來說逍遙子帶著他的徒弟,會一同過來。夜痕去了已經有些日子了,想必今日應該就能到了。」凌香撐著傘,走過來給站在花園中看著菊花出神的司徒爾嵐遮了起來,臉色透著一絲淡淡的擔憂,「小姐,您只要一得空,不是盯著這些花花草草發獃,就是一個人站在外面吹風淋雨,這樣子身子會受不了的。」
「我哪有那麼嬌弱。」司徒爾嵐溫婉一笑,因為沒有外人在,她今天並沒有戴著面紗,一張傾城之貌現在外頭,連花園裡最嬌艷的花也自愧不如。
「可是小姐每天都在為著老爺、為著汴京操心,我……」
「我知道你在為我擔心,我也在為一個人擔心……」司徒爾嵐說著,嘆息道:「你知道嗎?我自小就沒有可以說心事的人,只有你凌香,我信你,就像我信我爹、夜痕一樣,你們三個對我來說,就是我的親人。」
凌香神色關切:「小姐……」
司徒爾嵐轉身看向凌香,然後握住凌香撐傘的手,不似她芊細的手,凌香已經因為長期做事長了老繭,明明和她同歲,卻要做著許多辛苦的事情,不禁讓司徒爾嵐握得更緊。
「知道我為什麼央求爹請人教我武功,而不願爹派人保護我嗎?」
凌香搖了搖頭,卻又點了點頭,「小姐不想永遠生活在被保護的羽翼下。」
「這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是你們讓我產生了想要保護你們的欲|望。爹讓我做的事,讓我不得不行走於江湖。可既然要在江湖上行走,我必然不能讓自己跌倒,只有這樣,你們也才可以立於人前,不受威脅。」
凌香彎起嘴角,柔和地道:「我都明白,從小到大,小姐只要是好東西都會惦記著我和夜痕,也見不得我們受半點委屈。老爺吩咐的事固然重要,但是小姐別忘了,您始終是小姐,若是出了什麼事,您要我們怎麼和老爺交代呢?我又怎麼能放心次次都是小姐去懲奸除惡呢?怪只怪我沒有武功,不能幫到小姐……」
「學武遠不及你想得簡單,我不想你再吃苦,何況爹是讓你來照顧我,不是讓你來保護我的。你不是平日里一有空還幫我上街去打聽熊倜的事嗎?這就足夠了。」司徒爾嵐垂眸看著自己的手,如果可以,她亦何嘗不想這雙手乾乾淨淨,不沾染半點鮮血。
「小姐都知道了?」凌香對上司徒爾嵐的笑臉,繼而有些失落地道:「可是什麼線索也沒有。」
司徒爾嵐的視線落在花園的菊花上,輕聲道:「只要有一絲希望,我絕不放棄。」
眼看快要到了晌午,逍遙子和夜痕一行人也如凌香所說的到了司徒府。
司徒爾嵐已經換了一身衣裳,也戴上了面紗,卻給人一種珠紗遮面,淡雅脫俗的感覺。
見了逍遙子,司徒爾嵐勾起一抹笑道:「逍遙子前輩,許久不見了。」
逍遙子的嘴角亦勾出一個完美的弧度,回打著招呼。
而一旁跟著進來的熊倜,先是被司徒府偌大又高雅的布局所愣怔片刻,再是被站在主道上引著他們的司徒爾嵐引去了目光。
熊倜見過的女子不多,卻也不少。
像是王府中的姨太們,個個也都光鮮亮麗,卻是脂粉甚重,空有其表;而像凝仙那樣的女婢,儘管長相姣好,本性不壞,卻獨獨少了些熊倜也說不上的東西。
可是他卻從未見像司徒爾嵐這樣白巾翠袖,雖戴著面紗,不見其真容,卻已讓人覺得端麗冠絕,舉止間透著淑逸閑華,不免多看了兩眼。
司徒爾嵐剛和逍遙子說完話,忽然察覺到有抹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抬頭看去,正好對上熊倜的視線,不禁一愣。
熊倜見到司徒爾嵐看著他,立刻垂下眼眸,不再看她。
挾帶著一絲夏意的輕風陡然吹起,捲起了無數花瓣,粉色的花瓣在空中隨風翩然起舞,最終落在司徒爾嵐的面前。
「這位是我的徒兒,八號。這位是司徒將軍的女兒,也是這司徒府的主人,司徒爾嵐小姐。」逍遙子打破了這番寂靜,也給司徒爾嵐和熊倜互相介紹了番。
司徒爾嵐這才回神,想想竟覺著有些好笑,自己方才怎麼會對一個素未謀面的人看得出神,快速收拾好情緒后,司徒爾嵐哂笑一番道:「原來這位就是逍遙子前輩收的高徒,果然氣宇非凡,一表人才。」
熊倜抬眼看著司徒爾嵐,此番亦沒了先前的愣怔,平淡地道:「姑娘過獎了。」
逍遙子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兩個小娃,唇角輕揚道:「我怎麼覺著你們幾個小娃說話,比我還老氣橫秋的。」
語畢頓時引得眾人歡笑起來,司徒爾嵐開口道:「許久沒和逍遙子前輩談心了,夜痕,凌香,你們先帶這位公子去廂房休息,逍遙子前輩,這邊請。」
逍遙子亦攬了攬手:「請。」
待熊倜跟著夜痕、凌香而去,司徒爾嵐方和逍遙子一同入了大廳。
「逍遙子前輩,想必夜痕也把話和您說了,您此番回汴京,可是有其他打算?」
逍遙子笑著指了指司徒爾嵐,「真是什麼也瞞不了你。我想先讓我徒兒暫居在這裡,等到我殺完那狗賊,再回來帶他走。」
司徒爾嵐微微一愣,然後有些不解:「逍遙子前輩……是不放心您徒兒?」
「也可以這麼說,他才被我收入座下不久,就遭受別人偷襲,又沒什麼武功基礎,我怕帶著他多有不便,還是呆在這裡,司徒小姐若得空也可以幫我看看他。我的徒兒話不多,性子沉悶,以後若是有哪裡不周的地方,還請司徒小姐看在我的薄面上見諒些。」
司徒爾嵐不禁柔聲道:「逍遙子前輩太客氣了,放心吧,司徒府定會好好照顧令徒的。」
逍遙子頓了一會兒,「我還有個事情想和司徒小姐商量。在去建業殺縣令之前,我個人還有一件事要辦,不知可否等我的這件事做完后再去建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