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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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飄然.「是有關楊家.」
「不是.」司徒爾嵐的回答讓水莫一愣.「是楊家昔年的舊友.也是李劍飛手下的又一個被迫害的人.今夜我有心施展武功給李劍飛看.更提到了黑衣人和夏侯爺的死.只怕今夜會是他的一個不眠夜.」
「先前就聽聞你說起過夏侯爺.難道你懷疑是他與李劍飛合謀.」水莫瞧了一眼熊倜.後半句「害死楊家的」沒有說出口.
熊倜也已漸漸習慣.「應該不假.我們在他的書房裡發現了斗篷人的裝束.也發現了他與李劍飛私通的書信.」
水莫愣了愣.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他們一眼.微微眯眼.「又是藏在了水榭閣內.」
二人同時睜著無辜的眼.眨了眨.換來水莫的一聲輕嘆.
「今夜過後.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們聯盟了.」
白衣飄渺.聲音清脆悅耳.「卻也是今夜過後.江湖人都知道我們是清白的.」
「不過你今日這般對李劍飛.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想來靈柩和柔月早已被李劍飛收買.威逼也好.利誘也罷.他們二人的勢力不容小覷.就算夏侯爺已死.還有一個不明身份的黑衣人.我們就永遠無法絆倒李劍飛.」
水莫的話.總是精闢獨到.一針見血.
司徒爾嵐正身.看了看熊倜.又看了看水莫.「黑衣人之事.以我們三人之力恐怕難以在短時間內追查到.」
「所以你才在今夜特意激怒李劍飛.令他感到不安.」水莫微一挑眉.
「只有這樣.他才會露出馬腳不是嗎.」司徒爾嵐輕笑.「夏侯爺的死.如果不是李劍飛所為.那麼他這幾日就一定很惶恐不安.加上我的武功令他有熟悉感.江湖上又都在找那個黑衣人.李劍飛一定會讓黑衣人避避風頭.如果那個黑衣人繼續行動.那就表示……」
「他與李劍飛不是一夥的.或者他根本不聽從李劍飛的話.」熊倜難得的開口.接話貼合.
他們都沒有證據.唯有賭一把.
在這場寶藏之爭中.他們始終是被動的.
「一切.只有看明日的變化了.」
司徒爾嵐的一句話.令水榭閣陷入了沉寂之中.片刻后.兩道身影一前一後飛往山谷外.眨眼間已經不見了蹤影.
紅衣佇立在那裡.望著二人遠去的方向.久久未動.
如果可以.他願意成為她身邊的那個人.陪她去闖.陪她去飛.因為這樣才可以在第一時間保護她.可是他終究……還是沒有這個機會.
兩道身影飛躍間.幾乎沒有停頓.他們不敢拿喬譽之的性命兒戲.一旦被李劍飛起疑.他一定會想起二十年的山崖.那麼崖底下的喬譽之.就不一定是安全的.
儘管他們相信.以喬譽之的武功.不一定會比李劍飛來得差.可是還有一個在暗地的黑衣人.他們不得不防.
快馬加鞭.到達崖底也是日出之時了.
二人一夜未眠.不免都有些疲憊.可是想起能見到喬譽之.心頭還是有些歡喜.
雖然喬譽之說起話來毒舌不留情面.但是他卻比任何人都要照顧他們.教武功、救性命.沒有憤世嫉俗.反而自在地活著.對於陳年往事.若非是李劍飛太過分.只怕喬譽之也早就放下了.
穿過樹林.他們遠遠地就看見喬譽之同從前那般.躺在木屋前的椅子上.闔眼享受著日出的溫暖和山林間的空氣.
「譽之前輩.」司徒爾嵐笑著踱步而去.一旁的熊倜也是步伐加快.顯然也很高興見到喬譽之.
走到木屋前.喬譽之依舊靜靜地躺在躺椅上.沒有出聲.面色安詳.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到喬譽之如此安詳的睡態.往日他們只要一靠近.還沒出聲就被喬譽之輕喝著.說他們打擾到了他的休息.
司徒爾嵐和熊倜互看一眼.沒有先前的打趣.也沒有方才的輕鬆.目光在交換間.腳步不由的慢了.神色卻更加的嚴肅.
安靜.死一般的安靜.
陽光從雲間冒出.照耀木屋.卻一點兒也沒有生機.
二人邁步走到了喬譽之的身前.木屋前.喬譽之平靜的躺在躺椅上.沒有掙扎也沒有痛苦.更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迹.平靜地就像是睡著了.頸項間紅痕清晰.染紅了破衣.也染紅了二人的眼.
司徒爾嵐的手幾經抖動.才探入喬譽之的鼻翼下.在察覺到皮膚傳來的冰涼時.臨夏的季節.也讓司徒爾嵐疙瘩皺起.
熊倜的臉.也好看不到哪去.他反手握上司徒爾嵐的手.手心尚有涼涼的寒意.卻還是止住了她輕微的顫抖.傳達著他的溫暖.
「怎麼會……」司徒爾嵐喃喃道.「我們明明立刻趕來了.明明早就有所防備的.」
熊倜沉沉嘆息.「看他的屍體.應該已經去世超過五日了.」
司徒爾嵐靜默著.良久.撲倒在喬譽之的身上.終究是再也堅強不下去.落下了眼淚.
熊倜無聲的守候在她的身後.沒有安慰.他又能如何安慰呢.
她已經夠堅強了.百曉郎的死.栽贓嫁禍.她能應變自如;司徒長的死.不過幾月.她就重新振作;馮勁中的死.就在眼前.她已大局為重……可是如今連喬譽之都死了.又是在他們的前面.似乎有意示威.也有意告誡他們.不準再插手下去.
聰慧如她.堅強如她.卻也柔弱如她.
如果說夏芸是外柔內剛.那麼司徒爾嵐就是外剛內柔.
這一夜.崖底分外安靜.連往日夜色中的鳥聲都不再聽到.
木屋內.本來他們休憩的屋子內.依舊整整齊齊.想必屋中的主人在他們走之後的日子裡.時常打掃.
從來不曾想.以喬譽之的性子.會是如此念情之人.本來心傷的二人.見到此番景象.心頭的傷感更加無法平靜.二人就這樣坐到了夜晚.
猶記得這張床.本來是沒有的.為了當時受傷的司徒爾嵐能夠休息.喬譽之消失了兩日.再出現時.就帶著這張木製的床板逶迤著出現在他們面前.往他們面前一丟.就說是從山上撿到的.可是他們知道.是喬譽之親手做的.
雖然他四肢都無法用力.任誰也無法相信是他做出來得.可是他本就破舊的衣物磨破到了幾乎無法保暖的地步.也正因為如此.他們被喬譽之打動.心頭也已把喬譽之當做親人.司徒爾嵐更是在病癒后就替喬譽之補好了衣服.
衣服.尚且穿在喬譽之的身上.可是人卻已經不在了.再也無法對著他們輕責.也無法看著他刀子嘴豆腐心的模樣.
床榻上.司徒爾嵐一句話也沒有說.面色淡淡.柳眉間是深鎖的愁緒.
「如果我沒有顯露出月吟的武功.譽之前輩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不關你的事.」熊倜攬過她的肩.大掌握著她纖細的身軀.不可一握的腰身更是令人憐惜.「昨日你才把武功顯露在李劍飛的眼前.就算是在馮家.也不過昨日早間的事.前輩早在五日前就遇害.與你無關.何況幕後兇手本就會有所行動.除非我們把他找出來.否則江湖永遠無法平靜.」
「平靜.」司徒爾嵐低聲喃喃.像是在回答熊倜.又想在自言自語.「百年來.江湖何曾平靜過.」
一句話.讓熊倜握著的手緊了緊.
他突然反身抱住她.她微怔.隨即緩緩提起手.環抱住他的腰身.
「嵐.我不想你有事.」頭頂.傳來熊倜沉悶的聲音.「越是經歷良多.我越害怕.我怕失去你……答應我.如果有事.不要管我.我要你好好地活下去.」
這是熊倜第一次在司徒爾嵐面前示弱.他在坦言他的心聲.並不怕說出來丟臉.因為他心心念念地.從小時候到現在從未變過.一直是她.
這也讓司徒爾嵐怔了怔.從來都是她在他那裡尋求安慰.尋求溫暖.甚至尋求心安.可是她忘了.他同樣經歷著和她一樣的事.
失去親人.失去府邸.失去逍遙子.失去生命中每一個重要的人.他們就像生命中的過客.出現在她和他的世界里.卻不會停留.
在她幾度瀕臨奔潰的時候.是他一直默默地守護著她.她的每一個決定.也都是他在支持.毫無理由地支持.
可是如今.她缺只顧著自己.忘記了他也需要人安撫.他也會患得患失.
露出一抹淡笑.她尋了更加舒適的肩頭.靠著.「我記得你說過的話..不管日後我們誰遇到危險.另一個都要堅強地活下去.可是這一次.讓我自私一回.我希望若我出事.你要好好地活下去.若是你……我們要生一起.要死相隨.」
頭頂.是寂靜的沉默.
良久.傳來熊倜略微顫抖的聲音.「既然如此.我們便誓死也要查出兇手.為所以枉死的人報仇.」
這一次.輪到她輕輕一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