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如夢初醒
四年前,甚至八年前的一切如排山倒水般襲倦而來,花前月如夢初醒。
原來,她不是花前月,也不是楊靈,而是異世的一抹孤魂,死後重生!而前眼這個還在喋喋不休的柳隨嫣,居然是她的親妹妹,跟她同樣死後重生。
那麼,將軍府的仇又與她干?她為將軍府報仇又有何意義?她千方百計嫁進這景王府又有何意義?
看到花前月已經完全失了心,沒有一絲反應,柳隨嫣一陣冷笑,起身離開。
這些個種種事情,她還需要時間去慢慢消化。
柳隨嫣走後,很久之後她才從夢中清醒過來。
她撫摸著自己的臉,慢慢的走到梳妝台前,顫抖著雙手拿起銅鏡,看著鏡中人的臉。
這張臉是楊靈的,但卻與方錦華的臉完全重疊,一模一樣。所以,柳隨嫣才知道她是方錦華的吧。
可是,她卻不知道,在那場事故中,她同樣被炸得粉身碎骨,連渣都不留!
她的死是因了方錦麗,她本應該恨柳隨嫣的,就有如對蘇月言一般。可是,她終究是她的親妹妹,她不忍心。
她這個做姐姐的,是不是該成全她?
「你終究還是什麼都想起來了?」百里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其實,他早就來了,柳隨嫣所說的一切他也都聽到了。可是讓他萬萬想不到的是,她居然不是楊靈,而只是一抹異世的靈魂,天底下居然還有這麼詭異的事情。
花前月一驚,手中的鏡子一個不穩,掉了下去。
「我帶你走!」或許,此時她也已經不想再呆在這裡,這裡與她完全格格不入,更何況,所有的事情與真正的她毫無關係可言。
花前月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看向百里溪,只堅定的吐出一個字:「好。」
百里溪笑了,走過去扣住花前月的手,五指交叉,這次,花前月卻沒有拒絕。
「花前月,你這是要去哪兒?」雲景從門外走了進來,眼光盯著兩人交叉的雙手,臉上掛著陰沉。
看到雲景,百里溪更加握緊了花前月的手,緊張得害怕花前月會因為雲景的出現而甩掉他的手。
但,花前月也僅是冷淡的說道:「去我該去的地方。」
「你該去什麼地方?」雲景控制不住的怒道:「你嫁進了景王府,景王府就是你的家,你還想去哪裡?」
「我不屬於這裡。」花前月的內心微痛。
「你又要走了嗎?四年前,你可以狠心的離開本王,現在你還可以做到狠心的離開嗎?你難道就不知道本王也會痛?」
「你什麼意思?」花前月沒由來的心一緊,手心開始出汗。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天涯海角各自珍重!」雲景怒極痛極,變得咬牙切齒。
花前月震驚的望著雲景,又唇微抖:「你是……葉一……」
雲景的臉色緩和了下來,懷著一絲希望,一絲乞求,說道:「如果我說是,你是不是就不會走?」
花前月的身體頓時僵硬,眼睛微紅。哪怕她曾經不記得,但是當她想起的時候,她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的心一直裝著一個叫葉一的小乞丐。她也忽然明白,他為何總說她無情無義,狠心絕情。
「前月,你不屬於這裡。」百里溪緊張的加重手上的力道。
花前月手一痛,立即清醒過來。她強硬的將即將流出的眼淚逼回去,當著雲景的面,回應百里溪的緊握。
見此,雲景惱怒的望向百里溪:「蒼梧的皇帝應該回到蒼梧去,如若再繼續留在天朝,本王不得不懷疑貴國的真正意圖。」
百里溪一愣,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看來景王爺早就已經知道了朕的身份,所以看到朕不請自來也沒有將朕抓起來。」他的目光明清起來,看著雲景,說道:「你無非是想隨便找個理由挑起戰事罷了,朕向來視江山、權勢、富貴如浮雲,若你執意要我蒼梧天下,那朕拱手相讓便是了。朕如今只要花前月一人足矣!」
花前月聽著百里溪和雲景的對話,又愣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原來,他是蒼梧的皇帝!
雲景卻是皺了皺眉頭,忽地笑了。
「你若真那麼愛前月,那麼為何當初要她嫁入景王府,將她推進火坑?」
花前月突然感覺到一股寒風吹入她的心底,這風,好刺骨……
「前月……」
百里溪突然緊張的想要解釋,可是花前月已經閉上了雙眼,慢慢的捂住了耳朵。
她今天的心情太亂,已經不想再聽再多。
「百里溪,天朝已經不歡迎你,你請回吧。」他不想再看到眼前這個一心想要跟他爭女人的男人。
可是百里溪卻聞所未聞,僵直的站著,雙眼緊緊地盯著花前月緊閉的雙眼,眉頭籠罩著愁雲。
「本王的女人,容不得任何人染指!」雲景走到兩人交疊的雙手前,將兩人的手分開,霸道宣誓著他對花前月的擁有權:「前月,本王這次不計較,不允許再有下次。」
花前月睜開眼睛,後退了一步,用凌厲的眼神同時掃向他們二人,聲音冷得可怕。
「我們之間的事情……就當從來沒有發生過吧。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休想!」雲景赫然怒道,激動的上前,雙手緊緊的抓住花前月的雙肩,痛得花前月皺起眉頭:「本王就是你的天,本王就是你的地,你永遠都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
而百里溪凝視著花前月,心裡一陣發疼、發苦!
他是不是真的該退出了?因為他,花前月的生活從一開始就被他打亂了,她現在所有的痛苦,都是他造就的。
「雲景,我從來就不是你的所有物。沒有你,天還是藍的,水還是綠的,地球還是圓的,還是每天都會轉的。」花前月拍掉他的手,轉開頭不再看他。
「本王是攝政王,本王的話有如聖旨,本王說不準就不準!」雲景怒目圓瞪眼前這個可惡的女人,他從來都不知道她有這麼大膽,居然跟他說橋歸橋路歸路。可是,他怕怒氣卻不是因為她的大不敬,而是來自他內心那種莫名其妙的害怕。她又說她要離開,他居然怕她真的會離開他,怕她再也不回來,他怕他再也不能擁有她!
他怕心為什麼會那麼痛?他不是恨她的嗎?
百里溪聽到花前月的話,再沒有向剛才一樣欣喜的心情。他已經看出來了,或許花前月心裡沒有雲景,卻一直住著一個小乞丐,而那個人剛好就是雲景。
花前月雙肩一抖,輕蔑的笑道:「雲景,你別再拿那一套對付我,我從來就沒有怕過你,更不會遵從什麼聖旨!聖旨對我來說,就只是古董!」
雲景受辱,怒極,恨不得將這個女人挫骨揚灰。抬手緊握拳頭,卻遲遲不肯迎向花前月。
花前月看了一眼他的拳頭,揚揚臉,諷刺的笑道:「怎麼?上次那兩巴掌不是落得挺乾脆的么?」
「前月,你這是在記恨本王如此對待你嗎?」雲景像是找到了最後一點希望,鬆開拳頭搭上她的肩膀,「本王讓你掌刮回來,你就別再說要走之類的話了,好么?」
花前月冷笑一聲,轉過身,到桌上倒了一杯茶,然後潑到地上:「雲景,你能將這地上的水都給收回來嗎?」
他明白了,她這是要告訴他覆水難收!
雲景一聲咆哮,怒髮衝冠,眼裡充血,三千青絲如同瀑布般垂下。就算是盛怒下的他,依舊那麼美。只是,他此時再美,她也無動於衷。
雲景突然用嗜血的眼神瞪向花前月,一隻手掐住了花前月的脖子:「與其讓你走,不如殺了你!」寧願讓她死在他的身邊,他也不願讓她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