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蘇照拉著我的手穿過大廳，略顯昏黃的燈光照在他身上，打出一片片好看的光暈。

我說：「蘇照，你能不能走慢點兒，我跟不上你了。」

蘇照停下來，一雙漂亮的眼睛在我身上來回打量，然後忽然笑了，他說：「顏木木，我忘了你腿短的。」

你丫才腿短！好吧，全世界就你腿長。

不知道為什麼，蘇照雖然笑著，我卻感覺周圍氣壓很低。

難道是要下雨了？

他說：「顏木木，你挺了不起的嗎？那個趙可看起來也挺不錯的，看起來也很年輕，你可以考慮一下的。而且，你不是一直喜歡他嗎？」

我身子控制不住的抖了抖。

他懂什麼？就在這裡妄加評論。

不知道怎麼的，我突然就不平靜了，板起臉說：「你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怎麼能這樣輕鬆的說出這些話。我麻煩你，不要把你所謂的那些好強加在別人身上。」

蘇照也板起一張撲克臉，他說：「顏木木，我是為你好，」

我說：「把你的那些好收起來，我承受不起。我們還沒有熟到可以過問對方的私事吧？」

我知道，我的情緒失控了。

我說：「對不起，我不想對你發脾氣，我要自己走走。」接過蘇照手中的籃子，我說：「再見，今天謝謝你。」

蘇照站在那裡，目光深沉的看著我，一言不發。

我揮揮手告別。

夜幕降臨，城市的街燈連成一條線，依次亮起來，驅走寒冷，點亮被黑暗吞噬的街道。

我站在路邊，看著紅燈變綠，綠燈變紅，來來往往的人，緊張忙碌。

誰會在意誰，你是否幸福，你是否快樂，你是否忘記了最初的人。

面無表情，內心麻木，空洞的等待，痴痴的盼望。

耳邊一直是趙可那句話，「顏木木，我喜歡你！我要把你追回來！」

我問自己，顏木木，你心動了嗎？

摸著心臟的位置，時而平穩時而紊亂的跳動，沒有答案。

算了罷了，強說憂愁，強說憂愁。

可是總是擺脫不了記憶的枷鎖。

18歲那年，趙可生日那一天，我曾點過一盞許願燈。我的願望很簡單，能和趙可上同一所大學。

那個時候，據說趙可早已和李伊伊分開，他的身邊，另有新人。

許願燈升空，大雨傾盆而至，字跡暈染開，熄滅，墜落。

我站在大雨中，看著許願燈墜落的軌跡，淚流滿面。

然後轉身，輕聲說：「再見。」

如今想來，當年也真是痴情的可以。

為了我曾經的痴情，還是喝一杯比較好吧！

剛剛邁開腳步，一股力量把我扯向後面，那人面帶怒色，「顏木木，你眼睛長哪裡了，沒看到有車呀！」

我看蘇照頭髮都要豎起來了，剛剛的不快也一帶而過。

四下看看，哪裡還有什麼車的影子。

我指指自己的眼睛，「這麼大眼睛，當真看不到長哪裡了呀！」

蘇照一巴掌拍在我頭上，氣急反笑，「是，眼睛是挺大，就是功能混亂了，是用來出氣的吧！」

我氣的踹了他一腳。

「顏木木，你真不讓人省心。自己走走？估計就走到醫院去了。還好我一直跟著你，這個大笨蛋。」

夜風襲來，這句話在我心裡激起一波漣漪。暖暖的，痒痒的。

我說：「蘇照，我打算自己去喝一杯的，既然你來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我請客，好不好？」

蘇照皺眉，「你身體剛好，怎麼能喝酒？」

我說：「我不是去喝酒，我是解憂，解憂是什麼知道嗎？因為心情不好，我想放鬆一下，不放鬆我會憋死的！」

蘇照無奈，「顏木木，真懷疑你是不是只有一根筋！」

我在嘴邊打了一個叉，「不，我有好多根筋，只不過只用一根，其實也和一根沒有什麼差別。」

對於我的回答，蘇照哭笑不得，「顏木木，你這都是從哪裡來的歪理。」

「不管是不是歪理，我都要喝酒，你不去就算了，我自己去。知道燒酒嗎？這東西可好喝了，你可不要後悔。而且你放心，我酒量很小的，我真的喝不多，我就是想放鬆一下。」

我揪著蘇照的袖子，晃啊晃晃啊晃，「去吧去吧去吧，好不好好不好！」

蘇照沉思片刻，說：「好，你帶路，你請客。」他挑挑眉，「顏木木同志，你也會撒嬌呀？」

我哼哼，「人家是女孩子，當然會撒嬌了，有什麼好稀奇的！」

我推著蘇照，「走了走了，你真煩，煩死了！請你喝個酒還這麼多話！」

我大手一揮，說：「老闆！給我來5個BT烤翅，二十個肉串，一碟毛豆，一碟花生，兩瓶燒酒。」

蘇照皺眉，「這麼多你能吃嗎？」

「不是還有你嗎？」我反問。

「我沒吃過著東西」

我一巴掌打在蘇照身上，「不會吧，我滴個親娘四舅奶奶呀，感情這些年來你都是怎麼過的？也對，你都在美帝國主義生活，此種人間美味怎能體會？不過沒關係，今天就跟著姐姐回到人間吧！」

蘇照的眉頭沒有鬆開，反而皺的更緊了，「顏木木，這些東西都不衛生，你不要吃了！你胃不好！」

我說：「蘇照你真是太啰嗦了！這有什麼呀！沒聽說過那句話嗎？『不乾不淨，吃了沒病』，我就好這口兒。沒辦法，這是癮！」

「您的BT烤翅來了」老闆大聲喊道。

「什麼是BT烤翅？」

我倒！這人到底是怎麼活過來的，真是太想不通了！

我沒回答，拿起一個烤翅，直接塞到蘇照嘴裡。

顏木木你真是太壞了O(_)O哈哈哈~

「咳咳咳顏木木這是什麼東西咳咳咳怎麼這麼辣」

我趕緊倒了一杯燒酒遞給蘇照。估計是辣的腦子抽了，蘇照仰頭，直接灌下一杯酒。

我再也憋不住，拍著桌子哈哈大笑，差點笑到桌子底下去。

好不容易從桌子底下爬起來，看到蘇照那個小眼神兒呀，差點兒沒讓我再摔到下面去。

「咳咳顏木木你這個死孩子咳咳」

「哈哈哈哈哈」我實在是沒憋住，又笑了出來。

蘇照灌下一大口水，話說的還挺惡狠狠的，「顏木木，只有你敢這麼對我！」

「對不起，我嘴笨，怕解釋不了。只有讓你親身體會了，哈哈哈現在知道了吧，BT烤翅就是變態辣烤翅，辣死人不償命」

我說的興高采烈，一不小心瞥到蘇照黑了臉。

「蘇照，蘇大俠，蘇先生，你不會生氣了吧！喂喂喂，這樣就生氣了，你也太小氣了吧，咱們還能不能做朋友了？啊你打我做什麼？」

蘇照在我腦袋上結結實實來了個腦蹦兒，一個不夠，又來了一個。

我疼的眼淚在眼眶打轉。

「顏木木，不打你就不知道長記性！你就是欠打！」

你丫才欠打，你全家都欠打！

我擼起袖子準備和蘇照大打一架，「你幹嘛打我！」

蘇照看著我，冷冷的說：「顏木木，你什麼時候出的院？」

我數數手指頭，「一個星期前，這和我什麼出的院有什麼關係？你丫別轉移話題。」

「顏木木，你是因為牙齦出血住的院嗎？你腦子有泡是不是？」這貨罵的可真是順溜，跟達子一個德性。

「胃出血。」我弱弱的糾正。

「所以你知道我為什麼打你了嗎？」

這丫，怎麼跟訓孫子似的。

「知道了，我現在身體還沒恢復，我應該珍惜自己的身體！」丫丫的，我又不是林妹妹，至於這麼矯情嗎？

不滿只能壓抑在心中，因為我慫呀，我怕被打。

「所以，這些東西你看看就好了。想吃，想想就好了！」蘇照像個領導一樣下了死命令，那樣子整個就一面癱。

你個地主黃世仁，我要打倒你，打死你@#%￥&&*%￥

好吧，我認慫，不讓吃就不讓吃，看著就看著吧。

「你一個大男人欺負我一個女孩子，你怎麼這麼沒風度！」

你們知道蘇照說了什麼嗎？你們一定想不到他有多不要臉。

我雙目瞪圓盯著蘇照，他那雙修長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敲敲，如果我沒有數錯的話是敲了三下。

媽蛋，實在是那雙手太好看了，我移不開眼嘛！

蘇照拿出濕巾擦擦手，淡淡的開口，「顏木木，你可能不知道，男人的風度只出現在兩種情況中，一種是對外人，一種是對女人。不過這兩種情況之於你都不會出現。首先我沒把你當外人，當然了，最重要的一點是我沒把你當女人。你說我要風度又有何用？」

丫的，沒把我當女人，難不成當小狗了？

我說：「蘇照，你這人說話真難聽！太不招人待見了！」

蘇照掃了我一眼，「你過獎了！」

我現在很不滿，最主要的原因是食物擺在面前卻不能大快朵頤，「蘇照同志，你說的要我請客的，我點了這麼多東西，不讓我吃也就算了，可不能白白浪費了。我們家錢可不是大風吹來的，我一個小教師真的沒什麼錢，你你你別那樣看著我，你看著辦吧！」

「反正你不許浪費我的錢，我的食物，我的酒！你看著辦吧，這些你全部吃掉，要是不吃掉的話，我就幫你吃掉。」

然後我就在一旁強忍著笑，兩眼冒光的看著蘇照黑著臉一邊流眼淚一邊消滅了所有BT烤翅，所有肉串，兩瓶燒酒。中間趁他去廁所的時候，我偷偷喝了那麼一小杯。

蘇照回來的時候，我說：「我說，經過今天晚上，是不是覺得大排檔是個特別不錯的地方，是不是從此愛上了BT？」

蘇照不說話，倒了一杯酒仰頭灌下，「顏木木，咱們兩個上輩子有仇！」

手機傳來震動，「木木，我是認真的。」

不用想也知道是趙可。

我沒有回復，把手機扔在桌子上。

手機又開始震動，我沒有理。

趙可淡淡看了我一眼。

我說：「推銷保險的。」

「哦。」

「給我一杯酒，可不可以？」

「顏木木」

「我只要一杯，我只喝一口，好不好？」

「……」

蘇照不說話，拿起一根筷子，在酒杯里蘸了幾下，伸到我面前。

「張嘴！」

我順從的張開嘴，蘇照把筷子伸到我嘴裡，舌尖一股辛辣的味道。

「好了！」

我：「……」

「你耍賴」

「我沒有」

我覺得臉頰微微發燙，頭也有點兒暈暈的。

其實我忘了，我的酒量真的是差的可以，基本上屬於一杯倒。

而我剛剛，確實喝了那麼一杯。這會兒，估計要倒了。

千杯不醉，那可真真是人生的終極追求目標。

但是強大的基因確實我們無力逆轉的，除非重回娘胎一次。

我敲敲自己這顆榆木腦袋。

這個不長記性的樣子，我不倒霉誰倒霉。

剛剛那杯酒的已經開始發揮效力了，這次又要丟人了。

為了不把人丟在眾人面前，我決定趕緊走。

我拉起蘇照的胳膊就走，「你吃好了吧，我們走吧！」

「顏木木，你怎麼」

「我頭暈，出去透透氣。哦，對了對了，還沒有結賬。等等，我去結賬。」

蘇照抓著我的手，「好了，已經結過賬了，我們走吧！」

說罷還不忘提上正在睡覺的二丁。

達子不止一次在我耳邊提醒，「顏木木，你給我記住了，不要跟陌生人喝酒，知道嗎？要不然你失身了可不要跟我哭！」

我想，蘇照不算是陌生人吧！

走到大馬路上，這種暈乎的感覺還是沒有退去。

關鍵是，這腦袋也不甚清晰了，最後的最後，我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蘇照看起來那麼正人君子，應該不會引誘我酒後亂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