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田麗子的困惑(八)
聽完我的講述后,前田麗子不覺皺起了眉頭,又一次在解剖室里來回踱起步子,穿梭在黑暗與手電筒所帶來的微弱光線中。好幾次我想問些問題藉此打破這沉寂,但卻總是話到了嘴邊又被咽了回去。
又過了很久,前田麗子方才從沉思中回過了神來,但是她的神情卻變得異常嚴肅,一種莫名的緊張氣氛充斥著這片昏暗的空間。首先是對出現在第一教學樓408教室中的「羽絨服」等人的困惑,其次就是那個名叫王思悅的女生,就連她也沒有想到,在這校園中除了她和那僅有的幾名「降靈會」會的成員之外,竟然還有這麼多她並不知道的人也在調查第四校區的事件,尤其是那「羽絨服」竟然對當年第一教學樓502教室中所發生的事了如指掌,就如同他是當事人或是親眼目睹了一樣。
「怎麼可能?你說的那個穿『羽絨服』的男學生叫什麼名字?」這是前田麗子在沉思良久以後問我的第一個問題。當然對於這個問題我也是無能為力,那天根本就沒去問過這個人的名字,而且從長相上,這「羽絨服」也沒有什麼特別,到是那個「眼鏡男」,看上去樣子有些猥瑣,應該很容易找出來,於是我把有關那個「眼鏡男」的大概相貌告訴了前田麗子。
可是前田麗子對我從「眼鏡男」下手去找「羽絨服」的建議並不贊同,原因是即便是那「眼鏡男」的相貌很容易辨認,但是一方面要從學院那麼多學生中找出一個沒有任何信息的學生來,猶如大海撈針,另一方面即便是找到的話,除非是將其限制了自由才不會打草驚蛇,否則難保這個「眼鏡男」不會向「羽絨服」通風報信。
前田麗子並不認為除了她以外,還有人會對第四校區當年所發生的那些事件有著如此驚人的了解。在我大概向她講述了昨天所發生的那些事之後,她又詳細地向我了解了「羽絨服」給我講的那些話的細節,對於有關「自己見到另一個自己」的事,就連前田麗子也僅僅是在池田奈美所留下的那本《降靈會日誌》中有關孟麗遺書的那段記載里,才知道孟麗可能曾遭遇過這樣離奇的事,而從那個「羽絨服」的所講述的語氣來看,就如同他親眼所見一般。雖然我告訴了前田麗子,當時我也問過他這樣的問題,但是他說那是他姐姐看到的,但是前田麗子卻認為那不過是他的一個借口。正因為如此,她對這個「羽絨服」的身份產生了懷疑。就如同我當時所想的一樣,按照時間來推斷的話,這個「羽絨服」如果還在校的話,應該也和前田麗子一樣是研究生了,當然不排除他可能是5年制專業的那種,而前田麗子卻告訴我說,這所學院在讀的碩士和博士研究生總數不會超過200人,而她在學院那麼多年,這些人基本都認識,因為研究生和其他的專科與本科學生不一樣,他們不住在寢室區,而是在位於第四校區樹林不遠處的一座單獨的公寓里居住。
當然,我還提出了另一種可能,那就是如果這個「羽絨服」是在95年才進校的,那麼現在他也可能是大四的學生,這也是我現在才想到的。不過前田麗子馬上又一次對這個可能進行了否定,她很明確地告訴我,事件基本上是在95年暑假前發生的,而死亡基本是從暑假后開始的,所以那個「羽絨服」如果是95級的,就不可能了解到暑假前發生的事。但是這樣又使問題陷入了一個悖論,那就是如果「羽絨服」不是95級的,那麼他了解到這些就有兩種可能,而其中一種可能就是的確是她姐姐告訴他的,但是前田麗子又不這麼認為,畢竟按照邏輯推理的過程來說,這個猜測也只是一個假命題而已。
而關於王思悅,則不僅讓前田麗子感到困惑,並且更讓我感到了一絲前所未有的恐懼。就在和她談及這個出現在「鐘樓」閱覽室里追蹤那個女幽靈的女生時,我卻忽然之間想到了之前所做的那個噩夢,那個似乎永遠無法醒來的夢境中的夢境。在那個夢境里,為了追查透過閱覽室窗戶直視我的那個恐怖的白衣女子,我在與前田麗子碰面后,找了一個握有閱覽室鑰匙的女生跟著我們一起前往「鐘樓」,這個女生好像就叫王思悅!
為什麼這個我並不曾相識的女子竟然會在遇到她之前就出現在我的夢裡?夢中的情節瞬間又一次浮現在我的腦海里:「林原,學生會裡誰有閱覽室的鑰匙?」當前田麗子問到我時,我想了想后回答她說:「好像只有我們社團部的王思悅有鑰匙。」於是,我很快將這個夢的內容也告訴了前田麗子。
「什麼!你說這個叫王思悅的女生,在你昨天遇到她之前,就曾經出現在你的夢裡過?」當前田麗子聽我敘述完這個夢后,她那張本已寫滿了嚴肅、疑惑的臉上,又立刻添上了一道驚訝。
「是的,的確是這樣,難怪昨天當我聽到她說她叫王思悅的時候,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現在才想起來,原來我竟在之前就在夢裡見過她。你認為這會是怎麼回事?難道真是夢的預言?」
「夢的預言?你是指遇見性還是預言?」她問道。
「預見性還是預言?你的意思是……」我不知道前田麗子所指何意,不過這種語氣上來看,至少可以判斷出這她所指的預見性和預言不是一個概念?
「預言就是夢中的一切成為了現實,比如美夢成真,或者夢到某個人死了,而這個人在現實中也死了,並且死法和你夢境中的是完全一樣的。而預見性就不一樣了,它是通過許多平日里看上去並沒有什麼關聯的信息,在夢中進行了匯總,並且經過裝飾和加工,相互聯繫起來,在夢裡構造出一個情節,而這個情節有可能在現實中發生,或只發生一小部分。」前田麗子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