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置之死地而後生
陸蘊軒看著包括唐輝祖和胡大膽在內的清風寨山賊們,剎那之間變得驚慌失措,似乎顯得十分滿意。陸蘊軒哈哈大笑,對著身後的突擊小隊士兵們揮了揮手,一副毫不妥協的模樣:「這麼一點炸藥就把你們嚇成這副慫樣,告訴你們,這還沒完呢!弟兄們,讓唐二哥和他手下的清風寨弟兄們看看我們的厲害!」
隨著陸蘊軒扯掉外邊的破爛的軍服,露出腰間的炸藥和他隨後的招呼聲,他身後的其他的幾個突擊小隊的士兵,也紛紛扔掉了手中的步槍,從擁擠的人群之中擠了出來,齊刷刷地脫下了斗笠和蓑衣以及國軍隊伍的軍裝,只見他們的身上和陸蘊軒一樣,圍著好幾個用油紙包裹起來的炸藥包,腰間同樣纏著導火索。
這時,軍用高爆炸藥的消息如風一般迅速傳遍了現場,包括唐耀祖、憨娃子、老黑皮及其手下以及所有被蒙在鼓裡的清風寨的人,都是驚慌失措,兩股戰戰。
唐輝祖面如土色地轉頭向身邊的胡大膽詢問道:「這些士兵身上綁的也都是軍用炸藥嗎?」
胡大膽臉色蒼白,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哭笑不得地回答道:「誰說不是呢!瘋子—這些傢伙都是徹頭徹尾的瘋子!這麼些軍用炸藥一旦爆炸,這些當兵的頃刻之間粉身碎骨不說,在這麼擁擠的平台空地上一旦發生爆炸,我們這兩百多號人也會順道玩完!」
這時就見陸蘊軒微笑著,似乎意猶未盡地沖著身後的士兵揮了揮手,一個腰纏炸藥的士兵走向一匹馱著一個覆蓋有毛氈的一人多長大竹筐的雲南馬,將那匹雲南馬拉到了眾人跟前,跟幾名士兵一起,將那個竹筐從馬背上卸載了下來,那名腰纏炸藥的士兵一把掀開了覆蓋在竹筐上頭用來防水的毛氈布,只見竹筐裡面整整齊齊地碼放著好幾根成人大腿粗細的金屬管子,上面用英文標註著:危險!
唐輝祖看了一眼那個一人多長的竹筐里的金屬管子一眼,倒吸了一口涼氣,頓時感覺腦袋裡邊好一陣天旋地轉,差點腳下一軟癱倒在地,幸虧身邊的胡大膽手疾眼快將他一把攙扶住,唐輝祖指著那些金屬管子,依舊驚魂未定地喃喃道:「爆破—軍用爆破筒,裡頭都是炸藥和雷管!這、這些傢伙真是瘋了!」
胡大膽此時此刻也是臉色蒼白,面無人色,他看了同樣驚恐不已的唐輝祖一眼,有些頭皮發麻地說道:「唐二哥,這個姓陸的國民黨軍官確實是軍中的好漢,怪不得唐三爺如此信任於他,甘冒與咱清風寨徹底決裂的風險也要相助於他!但是現在大當家的不在山寨之上,韓猛和汪道遠這兩個主事的又被證實是日本人安插的內奸而被剷除了,咱清風寨現在處於群龍無首的窘境,現在山寨之上數您的地位最高,威望最大,您的安危關係到咱清風寨的前途和氣運,身為清風寨東山守山小隊長,我必須時刻保護像您這樣的山寨大頭目的安全。您必須離開這裡,否則一旦這些雷管、炸藥引爆這裡,整個後山懸崖空地都會完全被炸毀的!」
唐輝祖雖然此時此刻額頭上汗如雨下,他也恨不能立刻腳下生風,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但是一看到十多米開外,自己的大哥唐耀祖面色冷峻,身體動也不動,一臉不屑和鄙夷地凝視著自己,毫無畏懼地靜靜地站在場中,與全身纏滿炸藥的陸蘊軒和他的士兵們站在一起,唐輝祖身上的那副不服輸的性格就迫使他一次又一次地放棄了逃跑的想法。
一心想要儘快離開爆炸範圍之內的胡大膽,此時見唐輝祖到了這種千鈞一髮的地步,居然還不忘跟自己的大哥唐耀祖鬥氣,真是連自殺的心都有了。他用近乎於哀求的語氣對犯倔的唐輝祖說道:「唐二哥,我們必須立刻離開這裡,這些軍用高爆炸藥和這一竹筐的爆破雷管,爆炸產生的威力足以殺死方圓三十到四十米範圍內的一切人員,我們必須立刻撤退到後山,遠離爆炸點!」
唐輝祖聞言遲疑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對面不遠處動也不動的大哥唐耀祖,又看了看自己身邊惶恐不安的胡大膽和幾乎連步槍都拿捏不穩的嘍啰們,無奈地嘆了口氣,說:「好吧,我們立刻撤離這裡!但命令隊伍不準讓這些當兵的走脫一個!」
「是,二哥你隨我來!」胡大膽如蒙大赦一般地回答道,他雖然名字叫胡大膽,但是做事卻一向沉穩小心,處事謹慎。唐輝祖讚賞地看了一眼這個負責關卡守衛的小頭目一眼,以示讚許。
「想走,沒那麼容易!」陸蘊軒看到唐輝祖在胡大膽等人的掩護之下,想要偷偷地溜走。當下跨上幾步,憤怒地大聲吼道,「唐輝祖,你給老子站住!是個爺們就跟你手下的弟兄們站在一起,獨自逃生算什麼英雄好漢?你給老子乖乖地待這兒別動,惹惱了老子,我這手一抖,這結局可就不大妙啦!」
跟陸蘊軒以及其他突擊小隊士兵站在一起的唐耀祖,剛才看到自己的嫡親弟弟唐輝祖悄悄地撤退,暫時放鬆了一些,此刻聽到陸蘊軒的威脅,心又再次提了起來,他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這個陸蘊軒平時沉著冷靜,溫文爾雅,但骨子裡還真是個亡命之徒!沒想到他竟然蒙著我們來了這麼一手,這麼些人身上都背有油脂包裹的炸藥,仔細算起來可至少有兩百多斤的軍用炸藥啊。還有那裝載在竹筐里的爆破雷管,陸蘊軒一路上都不讓他查看,他起先還以為是重機槍、小型迫擊炮這樣的重火力武器,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危險的玩意。一旦爆炸,整個後山懸崖邊的這個空地可都全炸成大坑啦!現在唐輝祖離他那麼近,唐輝祖又不敢下令撤退,而唐耀祖本人雖然是陸蘊軒等人的同盟,但是眼前的唐輝祖畢竟是自己的嫡親弟弟,他也不願意看到自己唯一的親人命喪當場,這可真是進退兩難啊!唐耀祖只能偷偷地給唐輝祖使眼色。
此時潛逃失敗的唐輝祖只能停下腳步,乖乖地轉過身來。他有些畏懼地看著陸蘊軒,口氣大變,用似乎有些息事寧人的口吻問道:「陸長官,我們清風寨跟你們國軍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一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半邊。兄弟們也都是些苦命的人,落草為寇也是被逼無奈。大家有話好說,有事好商量,你就非要以炸藥和鮮血來解決問題嗎?」
陸蘊軒此時也已經沒有了之前咄咄逼人的殺氣和一副玩命的架勢,逐漸冷靜了下來,他當然知道引爆身上的炸藥和竹筐里的雷管,那是迫不得已的情況下玉石俱焚的最後殺招,不到萬不得已決計不可使用,而且這也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於是他語氣盡量和善地向唐輝祖說道:「唐二哥,我們都是華夏子民,也都知道兄弟情義與江湖道義是你們江湖好漢最看重的兩樣東西!這次張氏兄弟投靠日本人,甘當走狗,禍害自己的同胞兄弟,史思平等人又設計陷害李老二和王六爺這樣有心抗日救國的好漢,完全背棄了江湖上的忠義原則。兄弟等人替天行道,不顧風險也要將這些民族敗類除之而後快。只要唐二哥遠離這些小人,不做日本人侵略戰爭的走狗爪牙,我們就依然是朋友。我陸某人現在願意放下身上的炸藥,但也請您給我們弟兄和王六爺及他手下的隊伍一條生路,讓我們順利下山,事後我們到達了宜豐縣城,稟報了上峰知曉,無論你們是否願意加入國軍隊伍,只要不幫助日本人,就必有獎賞。」
陸蘊軒這些話給了清風寨和唐輝祖足夠的面子,而且王大耳朵剛才已經答應了陸蘊軒,帶領自己的手下加入國軍隊伍,唐耀祖唐三爺也已經把這次的行動定性為幫助清風寨鋤奸的正義行為,嚴格意義上說,現在的衝突僅僅是清風寨和唐輝祖等人的面子問題了。既然陸蘊軒肯如此退讓,唐輝祖等人也感覺到面子上有所彌補,但畢竟陸蘊軒等人的行為太過於驚世駭俗,搞出的陣勢實在是太大,如果不處置一下實在難以服眾。正在唐輝祖思考如何編造幾句冠冕堂皇、不失自己威望和面子的話,既能放走陸蘊軒等一行人,又能從他們身上撈取一定的好處的時候,一位唐耀祖手下的負責牽馬的嘍啰忽然撲通一聲跌倒在地,隨即「哎呀媽呀」連滾帶爬地鬼吼鬼叫了起來,讓在場眾人原本已經稍許放鬆下來的神經再次高度緊繃了起來!
原來這位原先在胡大膽手下當差的小嘍啰,新近上山不久,剛才從人群之中發現了原來自己的老大哥胡大膽和一向對他們這些新近嘍啰十分嚴苛的唐輝祖也在這裡,不由得心中大驚,本能地有些畏懼,悄悄後撤到了馬匹身邊,想盡量不被這兩個頂頭上司發現。他暗想:也不知道國軍許諾的大洋和國軍士兵身份能否順利兌現,如果國軍到時候過河拆橋,拒不認賬,自己這些人又能把他們怎麼樣?現在還是盡量遠離是非,不要被這兩個山寨的大頭目發現自己的身影為好,否則一旦得不到國軍允諾的獎勵條件,自己迫於無奈重新返回清風寨當山賊,那些在自己手下丟過臉的大頭目們還不把氣撒在自己身上,立刻槍斃我?
趁雙方嘍啰和士兵們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陸蘊軒和他手下那些士兵身上的炸藥以及那一竹筐的爆破雷管上時,他悄悄收起了自己手中的曼麗夏步槍,躡手躡腳想要悄無聲息地撤出後山空地,神不知鬼不覺地混入其他前來增援的嘍啰們之中。結果在路過拴著唐耀祖坐騎東洋戰馬和雲南馬的樹林子之時,由於慌亂和山道濕滑,突然腳下一滑,直接向著一匹雲南馬的馬屁股倒了下去,慌亂之下他的胳膊下意識地扶住了那匹棕色雲南馬的後腿,只聽「啊」一聲慘叫,那匹雲南馬由於受驚,嘶鳴一聲,揚起后蹄,對準那名小嘍啰的胸膛就狠狠地踢了過去,那名小嘍啰就好似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倒飛了出去,骨碌碌連滾了好幾個跟頭,好似一攤爛泥一般癱倒在地,不等他張嘴喊疼,只見受驚的雲南馬不斷地往來跳躍掙扎,嘶鳴聲不絕於耳,隨即馬背上馱著的一個同樣用毛氈布覆蓋著的大竹筐滾落在地,竹筐的蓋子滾落到了一邊,只見竹筐里又是一竹筐的長槍和手榴彈。
那名被馬蹄子踹得幾乎喘不上氣來的小嘍啰,看到這滿滿一竹筐的步槍和手榴彈,不由得腳下一軟,癱倒在地,嘴巴里哼哼唧唧再也起不來了。而空地之上的清風寨的嘍啰們則是個個面色慘白,神情驚恐。唐輝祖也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暗嘆;你爺爺的,整整一竹筐的軍火,恐怕這些國軍士兵早就是有備而來,再加上這些手榴彈,一旦爆炸起來,這個後山空地上的人準保玩完,估計要逃到山道兩邊的樹林子里才能幸免於難。
此時,只聽通往山頂聚義廳的石階山道那邊,傳來了吵吵鬧鬧的喧嘩聲和凌亂的腳步聲,原來是跟追擊增援的清風寨警戒小隊玩了大半天捉迷藏、躲貓貓的李得勝,帶領著殿後小組和擲彈筒小組趕了過來,準備接應陸蘊軒和王大耳朵等人撤退下山。
後山空地之上,陸蘊軒和他手下的士兵們腰纏炸藥包,馬匹身上的大竹筐里裝的都是爆破雷管,所有人都處於危險局面—這個消息由幾名離得較遠的小嘍啰傳達到了後山空地之外的整個清風寨,所有清風寨的嘍啰們都是投鼠忌器,一路之上警戒小隊,都不敢向李得勝帶領的殿後小組和擲彈筒小隊開火,只是用手中的步槍瞄準他們,將他們慢慢地向後山空地靠攏,阻止他們下山。
陸蘊軒看著身邊一臉嚴肅的唐耀祖,充滿歉意地說道:「唐三爺,非常抱歉,他們這麼一鬧,搞僵了您和您弟弟之間的兄弟感情,讓您為難了!現在這種情況您也看到了,為了弟兄們的安全,我們必須得走了,我陸某人對天發誓,我們一定會遵守當日對您和清風寨的弟兄們許下的承諾,只要你們不幫助日本人,答應你們的物資獎勵和國軍隊伍身份標識,不日即會送達。」說完他一手拉著腰間炸藥包導火索的引線,一邊沖著身後的士兵們大喊了一聲:「我們撤退—看誰還敢擋住我們的去路!」
說著,幾名腰纏炸藥包的士兵和李得勝當先開道,陸蘊軒和楊尚武負責殿後,眾人端著步槍,一手拉著腰間炸藥包的引線,全神戒備著緩緩而退。胡大膽看著逐漸退去的國軍隊伍,用詢問的眼神看了一眼身邊的唐輝祖,唐輝祖又瞅了一眼自己的大哥唐耀祖,無奈地擺了擺手,大喊了一聲:「把包圍圈散開,讓他們走—」清風寨的嘍啰們聽到這個命令之後如蒙大赦,趕緊撤開包圍,看見那些腰纏炸藥包的愣頭青士兵,躲得要多遠有多遠,唯恐那些粗手粗腳的大老黑們手頭一個不慎,拉響了腰間的導火索,這麼近的距離,大夥都會死無全屍,他們可不想觸這霉頭。黃澤成看到這些清風寨的嘍啰們那畏懼的模樣,連忙招呼大夥迅速撤離,當然其中四人也沒有忘了那兩竹筐的爆破雷管和步槍、手榴彈,兩個人一組一把將那些珍貴的軍火物資重新抬上了馬背,解開拴馬的韁繩,沖著無償提供馬匹的唐耀祖行了一個軍禮,轉身離開。那名被馬蹄子踹翻在地的小嘍啰欲哭無淚,想不到維持了許久的英雄形象,卻在最後關頭被破壞了,被馬蹄子踹翻了不說,到現在都沒一個人上來扶他一把。但想到自己一路上牽著的那幾匹雲南馬馬背上的大竹筐里居然擺放著成捆的爆破雷管和一摞摞的手榴彈,他不由得又是一陣心驚肉跳,四肢發軟。
陸蘊軒等人一路飛奔,衝出了重重設防的清風寨後山,李得勝帶領著他手下的幾名士兵,從殿後小組頃刻便成了開路先鋒,利用手中的槍支交叉掩護,在前探路,就怕唐氏兄弟中途反悔,派兵追殺他們,或者韓猛和汪道遠手下的心腹暗設伏兵,中途阻擊他們。好在陸蘊軒和黃澤成顧忌的這些問題都沒有發生,雖然一路之上有個別幾個小關卡的嘍啰們似乎對他們躍躍欲試,有啥想法,但是一看到李得勝和楊尚武手中的捷克式輕機槍和擲彈筒小組手裡的民國二十七年式50毫米口徑擲彈筒,立刻沒啥想法了。陸蘊軒等人飛快地向東山草坪上的八匹東洋戰馬和雲南馬衝去,而先前的兩匹運送雷管和軍火物資的雲南馬則早已由黃澤成負責牽引了過來。這八匹戰馬是唐耀祖額外贈送的,陸蘊軒等人衝到馬匹跟前,將負傷的朱彪、王大耳朵等重傷員扶上了馬背,隨即李得勝、陸蘊軒、黃澤成三人分別騎上了其中的三匹東洋戰馬,黃澤成一聲響亮的口哨,一抖韁繩,然後八匹駿馬和隨後的近三十名步兵組成的隊伍向清風寨東山山腳衝去。
他們這一隊人馬剛走不久,唐耀祖、唐輝祖兄弟帶領的一兩百人的隊伍就浩浩蕩蕩地殺奔到了東山草坪之上。緊隨而來的清風寨嘍啰們,目送著絕塵而去的陸蘊軒等人,或是憤恨,或是欣賞,或是如釋重負,或是不甘,各種表情不一而足。沒人注意到,在領頭的唐耀祖唐三爺的眼神中,突然迸發出一絲欣賞的目光和一絲耐人尋味的微笑。
灰頭土臉的唐輝祖和胡大膽帶領著手下的人馬氣勢洶洶地衝下山來,心有不甘地看著陸蘊軒等人騎乘著清風寨上的好馬揚長而去,尤其是陸蘊軒騎乘的那匹黑色東洋馬,馬身上的黃金馬具赫然在目,顯然那是唐耀祖將自己心愛的坐騎慷慨地贈送給了他。唐耀祖、唐輝祖兄弟兩個人的目光不由得對視了一眼,唐輝祖面對這個說一不二,在清風寨上一呼百應、極有威望的大哥也是毫無辦法,只能啞巴吃黃連,無奈地苦笑了一下。
「就這樣放他們走了嗎?」滿身泥漿、狼狽不堪的胡大膽站在唐氏兄弟身後,看著逐漸遠去的一隊人馬的背影,他突然感覺一種敬佩和不甘的矛盾心理充斥了自己的內心。
「這兩個年輕後生,前途不可限量啊!」唐耀祖的眼神隨著陸蘊軒等人的離去,越發深邃起來,猶如黑暗中迸發而出的火星。
陸蘊軒、黃澤成等人騎乘在高大健壯的東洋戰馬上,馬匹撒開四蹄一路小跑著,身後的士兵們也是背著槍支一路緊隨,李得勝端著他心愛的捷克式輕機槍,騎在一匹咖啡色的東洋馬上,遠遠地落在隊伍後邊三四十米開外,帶領著他手下的八九個士兵防範著可能來自清風寨的追兵。陸蘊軒一手緊握著韁繩,一手緊握著一支裝滿二十發子彈的駁殼槍,伏在東洋馬的馬背上,警惕地看著四周逐漸變得黑暗的天色。黃澤成端著一桿中正式步槍,馬脖子上趴著重傷的朱彪,兩個人沉默不語地緊隨在陸蘊軒身邊,朱彪身上的傷口簡單塗抹上了一些顧學農配製的止血的草藥,用繃帶包紮了一下,但是兀自滲著血水,傷情並不容樂觀。自己這一隊人還要去羅漢寺一帶接應鐵柱和趙勝才等人,然後去劉家莊補充一下食物和飲水,順道接上劉家父女和負責照顧傷員的軍醫官顧學農,還有一連串的事等著自己去干呢!陸蘊軒略顯煩躁地撓了撓自己的腦袋,暗暗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