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血落殘陽

張無忌將半條天香斷續膠納入令狐衝口中后，又手執剩餘的半條天香斷續膠踉蹌著向段譽走去，張無忌邊走邊說道

：「東方教主還記得方才我三哥冒充楊蓮亭時，對我胸前踩踏的那幾腳么？其實就在那一刻，三哥已經暗暗用腳幫我解了穴道，只是東方教主被我兄弟幾人的勁氣所傷，恍惚之間並未有所察覺而已，在眾位兄弟之中，就屬我的醫術最好，所以三哥幫我解了穴就等於我們所有兄弟的生命有了保障，方才東方教主已經答應三哥不傷我等性命，我相信東方教主不會食言吧！」

東方婉兒微微一笑說道

：「幾位大俠有勇有謀，婉兒栽在你們手上也不算委屈，婉兒雖是一介女流，但也說話算話，方才婉兒並未盡全力，所以你們兄弟幾人傷得雖重，但卻無性命之憂。」

東方婉兒話音未落，徐雲霞已押解著楊蓮亭來到了綉樓的大廳之中，楊蓮亭一見東方婉兒渾身是血面色慘白，悲痛中出一聲野獸般的長嘯，楊蓮亭拚命掙脫了徐雲霞的雙手，跌跌撞撞地跑到東方婉兒身邊，楊蓮亭一把抱起東方婉兒說道

：「婉兒，婉兒你怎麼了，蓮弟來了，我是蓮弟啊！」

東方婉兒乍見楊蓮亭還活著心頭一喜，精神乍然鬆懈不由得突感力竭，於是再也支持不住，一下書栽倒在楊蓮亭懷中，東方婉兒用沾滿鮮血的手不斷輕輕撫摸著楊蓮亭的臉頰說道

：「蓮弟，是你么蓮弟，你還活著，這，這太好了，奴家如今就算死了，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楊蓮亭擦乾淚水勉強露出一絲微笑說道

：「婉兒又再胡鬧了，你有那麼好的武功怎麼說死就死了呢，婉兒快快起來和蓮弟一起玩小豬和小狗的遊戲啊！」

東方婉兒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說道

：「蓮弟，奴家以後再也不能陪你玩小豬和小狗的遊戲了，記得我們曾不止一次幻想著能夠到一個世外桃源般的地方過神仙般的日書，只可惜，只可惜我們都沒有能夠等到這一天……」

楊蓮亭的淚水一滴一滴滑落在東方婉兒的臉上，但東方婉兒卻再也感覺不到了，東方婉兒眼神迷茫地抬起手，凌空來回地摸索了半晌后，焦急地說道

：「蓮弟蓮弟，天怎麼黑得這麼早，我為什麼看不見你了？」

楊蓮亭聞言心如刀絞地一把握住東方婉兒冰冷的手哽咽著說道

：「婉兒，外面陰天要下雨了，婉兒不要急，蓮弟這就吩咐下人為你掌燈！」

東方婉兒喘息著搖了搖頭說道

：「不用了蓮弟，我只想告訴你，今生今世能夠認識你是我最大的幸福，如今我能死在蓮弟的懷中，婉兒死而無憾，蓮弟你看外面，桃花開了，春天來了，紅的花，綠的柳，多美啊，蓮弟，若有來生，婉兒還要做你的新娘，蓮弟記得不要改名字啊，那樣，那樣我就會找不到你了，天吧，我看見了天吧，蓮弟，我走了，每一個有你的地方，都是天吧……」

楊蓮亭懷中緊緊抱著東方婉兒的屍體，仰天出野獸一般的哭號，他的心碎了，他的淚乾了，楊蓮亭的雙目中兩道血水蜿蜒淌下，楊蓮亭拚命地用身體來回搖晃著懷抱中的東方婉兒，但東方婉兒，卻再也醒不過來了……

窗外，風起了，東方婉兒的屍體在楊蓮亭的懷抱中如冰糖一般緩緩開始融化，楊蓮亭微笑著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婉兒的臉頰，在這一刻，他是那麼幸福……

不知過了多久，楊蓮亭重新整理好了婉兒的容妝，婉兒微笑著躺在軟榻之上，她嘴角泛起的微笑比生前更加燦爛……

楊蓮亭嘴角泛著滿足的微笑一步一步向綉樓的大門外走去，突然，在楊蓮亭的腳下傳來一聲輕響，楊蓮亭低頭看去，只見幽冥玄匕仍然安詳地躺在他的腳邊，楊蓮亭睜大雙眼如獲至寶地一把抓起幽冥玄匕，就連幽冥玄匕割破了他的雙手楊蓮亭仍然毫無知覺，楊蓮亭雙手緊緊地抓著幽冥玄匕開始放聲大笑起來

：「血！是婉兒的血！你們快看！這是婉兒的血！」

楊蓮亭痴笑著將幽冥玄匕遞給眾人觀紛紛別過頭去不忍再看這斷腸的一幕，楊蓮亭繼續痴笑著，將幽冥玄匕緊緊摟在懷中，楊蓮亭望著窗外紛紛飄落的黃葉幸福地說道

：「是婉兒的血，這是婉兒的血，婉兒沒有死，只有將我們的鮮血融和在一起，我們便生生世世永遠不會再分開了！」

話音未落，仰天長笑的楊蓮亭突然舉起手中的幽冥玄匕向自己的胸前猛然刺下，徐雲霞見狀大叫一聲不好，正待撲上，但還是晚了一步，殷紅的鮮血順著楊蓮亭的指尖滑落在冰冷的地面之上，楊蓮亭拔出幽冥玄匕奮力丟在徐雲霞腳邊，轉過身踉蹌著向東方婉兒走去，一步……兩步……楊蓮亭終因體力不支跌倒在地，他沒有放棄，仍然奮力向著自己心愛婉兒爬去，楊蓮亭爬過的地面之上留下了深深的血痕，可他仍然笑著，他笑的那麼甜，那麼燦爛，楊蓮亭用盡最後一絲氣力緊緊地抱住東方婉兒，並在她耳邊輕聲地低語著：

：「婉兒，我們終於能永遠在一起了，在這個世界上永遠不會再有人把我們分開了，你看快啊，窗外紅的花，綠的柳，春天來了，你曾不止一次問我這個世界上有沒有天吧，現在蓮弟告訴你，天吧是存在的，只要有婉兒的地方，地獄，也是天吧，在這個世界上，將永遠流傳著一個故事，有一隻小狗，永遠愛著一隻小豬……」

不知過了多久，徐雲霞手撫胸口緩緩走到二人身邊，徐雲霞彎下腰從東方婉兒的懷中取出了那本沾滿鮮血的《笑傲江湖》，他的目光不禁再次被二人的表情所深深吸引，在這一刻，他們是那樣的幸福，他們笑得是那麼甜，那麼燦爛，那麼幸福，的確，在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人將他們分開了，瞬間即是永恆，而這一刻，他們得到了永恆……

徐雲霞運起九陽神功將墓碑牢牢地釘在泥土之中，在墓碑後邊的荒冢里，安詳地躺著著兩個緊緊擁抱在一起、眾人窮極方法無論如何也不能將他們分開的年輕人，墓志銘，簡單而明了，夫楊蓮亭，妻東方婉兒之墓，如血的殘陽下，兩隻螢火蟲在墓碑前嬉戲玩耍，片刻之後，兩隻可愛的小精靈重新振翅重返九天之上，在人間，它們只留下了兩點璀璨的星光……

徐雲霞望著眼前的墓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已近崩潰的心情，雙膝一軟，跪倒在墓前開始放聲痛哭起來，徐雲霞的心在滴血，血和淚混合在一起滴落在芬芳的泥土中，此時此刻在徐雲霞的心中來回反覆不停地問著自己一個問題：這些年，我究竟在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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