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害怕

槍很小，巴掌大。並不像電視電影里的那種大個子，卻是有點像新聞里的警用小手槍。我握著冰冷的槍體，看著地上的箱子，想象著我該做出的每一個選擇。

生或者死，這個答案很簡單。可是對我來說，卻同樣為難。死，痛苦的只會是爸媽。生，卻註定會在殺人犯的罪名下整日恐懼得掙扎著。

砰！

我毫不猶豫得扣動了扳機，虎口震的發麻。一股濃烈的火藥味充斥在鼻腔之中，給人感覺極為奇妙。我不知道這一槍打在了什麼地方，可是我並沒有停下，一連扣動了十多下，直到槍中的子彈全部被激發而出，發出清脆的空響之後，才啞然停了下來。

「不錯！」身穿黑色皮衣的妖嬈女子說出了兩個字，也不知道是誇讚我。還是別的，隨後就拿起了地上的鐵鍬，在地上開始挖坑。

我靜靜得站在那裡，腦袋裡一片空白，心裡知道自己殺了人，卻不知道以後的道路會怎麼樣。過了許久，我才喘過一口氣，看向了正在挖坑的妖嬈女子開口問道：「你為什麼要殺他？他犯了什麼錯？」

嚓！

妖嬈女子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已經挖了半人深的坑，將手中鐵鍬插在地上對我開口問道：「怎麼了？為什麼開槍之前你沒問？」

「我……」我張口結舌。的確，開槍之前我想過對方犯了什麼錯，可是我沒有去問。因為當時我只有兩個選擇，只有開槍和不開槍。對方是幹什麼的，做了什麼事，對我來說並不重要。可是我開槍之後，卻想知道為什麼妖嬈女人要殺他，或許我在尋找自己靈魂深處那一絲良心的安慰。

妖嬈女人沒有為難我，卻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露出了邪惡的笑容，對我譏諷道：「如果我說，他是個很貪的人。強姦了一個女孩，還讓人打了女孩的父母。你心裡會不會開心點？」

我靜靜得站在那裡，然而，卻不等我開口。妖嬈女人又譏諷笑道：「不過。我是騙你的。他是一個不錯的人，最多色了一點。可是有人想他死，給了我錢，所以我殺了他！」

「我明白了！」我靜靜回答，心裡有種糾結的感覺極為不舒服。

妖嬈女人依舊挖著坑，過了許久才低聲對我開口道：「殺人永遠是錯誤的。你別想用對方的身份來安慰自己的良心！因為你開槍的那一刻，已經做出了選擇！」

「是你逼我的！」我瞬間嘶吼道。

妖嬈女人抬頭看向了我，嘴角冷笑道：「逼你？你也可以為了你那一點點良心，選擇不開槍。這樣我就可以殺了你，你也不會再有機會站在這裡對我吼！」

「我……」我愣住了。

妖嬈女人終於挖好了坑，腳下一蹬，就跳了上來，面容靠近我，看著我的雙眼，冷眼譏諷道：「你也不過是一個怕死的人。因為自己怕死，自私得選擇了別人替你去死。所以，別想著讓自己高尚。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一個真正高尚的人！」

碰！

箱子被推進了深坑之中，我靜靜得站在那裡，看著妖嬈的女人將坑埋上，又拉來一片枯草蓋在上面。那本來挖出的泥土在潮汐泥水的滲透下，很快變得濕潤一片，完全看不出有人挖開的痕迹。

妖嬈女人真的沒有對我下手，直接把鐵鍬丟給了我，隨後帶著我原路返回。上了黑色奧迪之後，妖嬈女人點了一根煙，抽了兩口，隨後直接塞進了我的嘴裡。我不會抽煙，可是我沒有拒絕，此時的我彷彿已經解脫一般，不再害怕，舒坦無比。這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一直都怕死，怕得要命。

噠！

妖嬈女人也點起了一根煙。我們在車上坐了許久，煙霧繚繞，似夢似幻。可是我的心依舊複雜無比，好像做夢一般，不敢相信今晚遇見的一切。

奧迪車再次賓士起來。經過半個小時之後，很快進入了城區，不一會就回到了我家附近。

「下車吧。我就不去了！」妖嬈女人坐在車裡，看了我一眼，又拿出一張名片放在了我腿上，嘴角輕笑開口道：「如果有警察來問什麼，你就說不知道。事後找機會給我打個電話。不過，你記住，千萬別出賣我。別說你殺了人，就算是我逼你殺的，你也逃脫不了關係。更重要的是，你要為你的父母多想一想。你不希望他們出什麼意外吧？」

我心中一驚，本能得嘶吼道：「不許碰他們！」

「呦。膽子越來越大了！」妖嬈女人嘴角輕笑，在我掰開車門的那一刻，直接抬起一腳把我踢了出去，口中再次威脅道：「記住我剛才說的話。有時間，我還會來看你的！」

奧迪車賓士而去，我靜靜得站在路邊許久，直到奧迪車尾燈消失的那一刻，才感覺到一絲無力的感覺，慢慢走向了自己家那條小巷子。

回到家中，已經深夜三點鐘，父母果然沒有發現我離開了那麼久。我脫去了腳上滿是泥土的鞋，赤腳在在地上，沒有留下一絲痕迹，隨後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將那雙滿是泥土的鞋塞進了床下面。

呼！

我深深吐出了一口氣，坐在床上抱著腦袋，將手機放在了面前，靜靜得看著，尋思著要不要打電話報警。法律我是懂的，真要說起來，我是被那個女人逼著殺人的。雖然我已經年滿十八歲，但是只要我交代清楚，未必需要付出刑事責任。

可是，拿起電話的那一刻，我猶豫了。我怕，我怕爸媽的安全受到威脅。我怕周圍的人知道我做的事，我不知道那些人會如何看我，如何看我爸媽。哪怕是被逼的，可是根本改變不了我殺了人的事實。就在這種糾結之中，我靜靜得坐了一夜，一直到早上天亮的那一刻，我才被外面的響聲驚醒。

第一次，我早早得離開了家，騎起自行車向學校趕去。教室里，只有穆青雨和幾個女生在教室里。學校里總是這樣，早上一般都是女生來得早。

我趴在桌上，心裡依舊亂七八糟、忐忑不安，雙眼一片空明。昨夜的事情，依舊在腦子裡回蕩。一直道秦漢來，我都沒有回過神來。

「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秦漢看著我蒼白的臉色，瞪著眼睛，好奇得看著我繼續道：「第一堂課是林妹妹的課。你都沒興趣了？」

林妹妹？我瞬間清醒了幾分，看向了桌上的課程表，眨巴著眼睛，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想點開裡面的視頻查看，卻還是忍住了。

第一堂居然是林妹妹的課，在這一刻，林妹妹的容顏和昨日的約定，瞬間將我的心緒拉回到了學校之中。林妹妹要的東西自己帶來了，而昨晚的約定，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那錢自然是我手裡的東西，那貨便是摸一下林妹妹。

對於林妹妹，我的確是極度貪婪。雖然昨天約定只是摸一下，可是我的心裡卻一直想憑藉手中的東西更進一步，如果能夠憑藉此得到林妹妹，那就再完美不過了。只是，昨日在路上我想到這些，還有幾分糾結和忐忑不安，我害怕林妹妹拒絕，又害怕林妹妹報警，甚至害怕自己觸犯法律。可是現在，想到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我突然釋然了。這時候，我還有什麼可以怕的？在妖嬈女人的逼迫之下，我開過槍，連人都殺了。可以說，這世界上最不能做的事情，我都已經做了。我不知道，我現在還能害怕什麼。

噠！

林妹妹走進課堂的那一刻，我們四目相對。林妹妹顯得有些慌亂，我卻意外得露出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