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杯水車薪
當楊尚武指揮一連剩餘的士兵在抵禦是己身數倍的日軍進攻的時候,一連連長正在指揮李得勝以及部分被從廢墟之中拖出來的輕傷士兵,翻找還能使用的迫擊炮以及迫擊炮炮彈,凡是還能動彈的傷兵都顧不上自己身上的傷勢,加入了修整戰壕、翻找武器的隊伍。在他們身後的石牆後邊,被大夥從死人堆里刨出來的老軍醫顧學農,正在用醫療箱里為數不多的藥品進行簡單卻又徒勞的救治,因為繃帶不夠,顧學農毅然扯下了自己的軍裝,撕成了布條給傷員捆紮炸斷的胳膊腿,長時間的戰火硝煙以及乾旱缺水,使得傷員的情況十分地糟糕,只有少數幾個傷員還保持著神志的清醒,有氣無力地痛苦呻吟著,這呻吟聲好似一柄柄尖刀剜著陸蘊軒等人的心頭。
自九月中旬以來,日軍最精銳的十一軍部隊就向第九戰區的中國軍隊發動了極為強勁的攻勢,首先是第一零六師團和第一零一師團組成的尖頭部隊分別從奉新以及武寧出發,開始進攻會埠的中國守軍第十九集團軍六十軍以及第三十二軍和第五十八軍,並切斷了中國軍隊彼此之間的聯繫。
隨後日軍一零六師團主力從奉新方向對駐守會埠的國軍六十軍發動了猛烈攻勢,這是一場真正面對面的鋼與火的對撞。日軍一零六師團下轄第一、第二兩個旅團(每旅團兩個步兵聯隊),工兵、騎兵、炮兵、榴彈炮各一聯隊,共八個聯隊,加上一師團部、兩旅團部的非戰鬥人員共兩萬八千二百人。一零六師團的部隊是贛北方向日本軍隊的主力師團之一,在原有的師團編製上,還有額外的戰車聯隊提供火力支持。
而負責防守會埠的國軍部隊主力則是第十九集團軍的六十軍,這支部隊是第九戰區長官薛岳手下的王牌精銳之一,下轄第一八二師、第一八四師、暫編第二十一師、龍雲滇軍,法式裝備。
只是這次在贛北地區組織的防禦阻擊戰,再次證明了傳統步兵在沒有重火力武器和空中力量提供有力支持的情況下,對抗擁有大口徑火炮和裝甲部隊的日軍是根本不可能的。日軍一零六師團的步兵聯隊在陸軍航空兵以及遠程炮兵的炮火支援下,以劣勢兵力向中國守軍發動了攻擊。兩支部隊在贛北的丘陵山地之中,展開了中國抗戰史上罕見的慘烈交鋒。
此刻對於駐守山頭的一連士兵來說,日軍藤原大隊的攻擊來得暴烈而兇狠,沿著半山腰步兵壕游移行駛的奇哈中型坦克好像一隻只豺狼,時不時地就露出它尖利的獠牙,在中國軍隊已經十分脆弱的防線上再次用炮火撕開幾個口子。在奇哈坦克後方,躲藏在樹林里的日軍直屬炮兵中隊精確而密集地定點射擊,各種口徑的炮彈幾乎將整個山頭的火力支撐點全都炸了一遍。山頂正面由楊尚武率領的三排負責守衛的第二道防線經過了近三小時的激戰,已經被衝上山坡的日軍步兵分割成了三段。
缺乏重火力武器,尤其是反坦克武器的一連士兵,面對耀武揚威、不斷對準自己陣地傾瀉榴彈和機槍彈的日軍坦克,幾乎毫無還手之力,雖然配備有一些燃燒瓶和炸藥包,但是由於得不到有效的火力掩護,躍出戰壕的爆破手很容易遭到日軍坦克以及伴隨步兵的火力反擊。而被陸蘊軒、楊尚武寄予厚望的「大將軍炮」數量稀少,裝填速度慢,精度不高,射程有限,易受到干擾,這種體積龐大的大傢伙對付成群的步兵還可以,但面對大批敵軍火炮的連續炮擊,在與敵軍炮兵的對射情況下,幾乎是毫無還手之力。
抵近射擊的日軍直屬炮兵中隊的炮火極為猛烈,很多隱藏在戰壕和工事里的中國士兵,還沒來得及和進攻山頭的日軍步兵正面交手,就被從天而降的炮彈直接炸死炸傷。由於日軍步兵炮、迫擊炮、擲彈筒和坦克火炮的全方位壓制,一連殘存的兩門60式迫擊炮幾乎不能全力開火,只是在日軍炮擊的間歇,零星地開火支援步兵,只有每個士兵身上配備的四個手榴彈能夠給日軍步兵造成殺傷,但這樣的抵抗火力根本無法對日軍坦克以及漫山遍野的步兵造成足夠的威脅。但一連的這百十號人大多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其中一些人參加過同樣慘烈的淞滬會戰和武漢會戰,是一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倖存者重新整編而成的隊伍,士兵們作戰手段老練且精神極其頑強。雖然被佔盡優勢的日軍步兵大隊打得節節敗退,丟失了一排陣地,二排陣地也被分割成了三段,但是他們的應變能力不俗,事前陸蘊軒制定的戰術也很獨特。倖存的四十餘名士兵在幾個被圍地點,利用戰壕、工事和沙袋等物迅速構成環形防禦圈,架設機槍、擲彈筒成為新的火力支撐點,以手榴彈和燃燒瓶打擊衝鋒的日軍進行堅守。
陸蘊軒指揮李得勝和傷兵們,在很短的時間裡冒著日軍的炮火迅速翻找和架設迫擊炮,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對山腰的三排士兵進行支援。鐵柱和小趙等人也頂著槍林彈雨反覆裝填著「大將軍炮」,對準日軍的炮兵部隊所在方向試射了幾發炸藥包炮彈,雖然炸藥包已經減少了裝彈量以減少自身重量,但是「大將軍炮」還是無法將兩公斤的炸藥包拋射到一公里遠的日軍炮兵陣地上,飛行了大約九百米出頭,就在下落的過程中凌空爆炸。雖然沒能給日軍炮兵造成殺傷,但是日軍也是有所顧忌,放緩了炮擊的速度。
雖然戰況此時很不利,跟負責支援的獨立團也一直聯繫不上,但作為一名中國軍人,內心的國讎家恨以及作為軍人的尊嚴,使得被圍困的一連士兵在恐懼焦慮之餘,也戰鬥得異常兇猛頑強。尤其是三排士兵,加上部分民兵,一共才四五十號人的隊伍,在排長楊尚武的指揮激勵下,瘋狂地利用手中一切夠得著的武器進行抵抗,一些士兵手中的中正步槍由於已經連續射擊了三個多小時,槍管打得通紅,時不時會發生卡殼的現象。
整個山頭陣地,圍繞著由三排負責守衛的山腰工事一線,雙方都在猛烈地交戰,憑藉著地勢以及工事穩固的優勢,兵力薄弱的三排居然也是打得氣勢十足。在仰攻產生重大傷亡之後,日軍也迅速改變了戰略,放棄了無謂的衝鋒,而是躲到了已經佔領的戰壕和工事里,跟三排的士兵對射起來,雙方在兵力相差懸殊的情況下,居然出現了暫時的相持狀態。在後方觀戰的藤原日次郎此刻也發現,眼前的這支不足兩百人的中國軍隊,比自己以前見過的任何一支中國連隊都更難對付。
「電台修復了么?」陸蘊軒一邊指揮著傷兵修復著被日軍炮火炸損的迫擊炮,一邊焦慮地詢問著身邊的通訊兵。現在戰況危急,自己的連隊經過了三小時的鏖戰,已經疲憊不堪,如果再得不到有效的火力支援,就會有被日軍全殲的危險。
「單兵電台損毀不太嚴重,只要稍加調試就可以了。但是附近的大山將無線電屏蔽得很厲害,耳機里都是噪音,根本搜索不到附近友軍的呼叫信號。」一個背負著單兵作戰電台的通訊兵緊張而焦急地回復道。
「明碼呼叫頻道呢?有沒有信號?」陸蘊軒焦急地催問道,現在戰況緊急,要繼續聯絡上峰的主力部隊,但是與團部聯繫的暗語密碼頻道傳來的卻都是雜音,使用明碼呼叫頻道是唯一的選擇。
負責單兵電台的通訊兵又調試了一下頻道,沖著話筒呼叫了幾聲,隨即一臉無奈地搖搖頭:「還是沒有信號—」
陸蘊軒緊鎖眉頭沉默了一下,隨即說道:「暗語頻道,重複呼叫!另外派三名士兵從西南方的小路突圍出去,聯繫最近的友軍部隊,請求支援!」
「全體注意,迫擊炮兩輪射擊!坐標4-14-12,射擊仰角三十度,發射!」一連串的命令利落地從陸蘊軒口中下達,從廢墟之中挖掘出來的兩門六零迫擊炮經過了李得勝等人的緊急搶修裝填,迅速加入了戰鬥,轟轟兩聲,兩發迫擊炮彈呼嘯著向著山腰上的日軍步兵撲去。數公斤重的炸彈彈頭在空中呼嘯一聲,落在了隱藏有日軍步兵的山坡上,幾個身手矯健的日本兵在炮彈落下之前猛地竄出了兩三米,迅速撲倒在地,但其餘五六名日本兵沒來得及跑遠,也沒來得及卧倒,第一枚炮擊炮彈就落在一兩米之外,轟的一聲爆炸開來。
轟—第二枚迫擊炮彈在距離一名日軍重機槍手很近的地方爆炸,一挺歪把子機槍連同兩名射擊手被直接命中,迫擊炮彈引爆了對方的機槍彈藥,爆炸的威力不可小覷,數十公斤彈藥爆炸的威力,一下子把方圓八米之內的日本兵都炸飛了出去,那挺剛才還在不斷噴吐著火舌的歪把子機槍瞬間成了一堆廢鐵。
此時在一連山頭防禦圈以西十華里處,一支一千人左右的中國軍隊正在徒步前進。日軍最近半個月來一反常態的瘋狂攻勢,已經將中國守軍那些可憐的重武器打得七零八落,依山精心修築的戰壕也被日軍轟炸機炸成一段段,在會埠城下,日軍一零六師團和中國軍隊六十軍絞殺在了一起,附近的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屍骸燃燒的味道。日軍有備而來,自從會戰爆發以來,一直有著強大的空軍和炮兵部隊提供火力支撐。現在一連已經成功阻擊了藤原大隊三個半小時,早已是人員疲敝,彈盡糧絕了,處境十分危急。
前方山丘之上炮聲隆隆,沉悶的步兵炮開火聲好像悶雷一般回蕩在耳邊,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林振飛上校,可以隱隱看見西北面的山頭上騰起了一片蘑菇雲一般的火焰和閃光。隆隆的密集的槍炮聲中,國民黨軍第六十軍一八二師新一團的士兵們在團長林振飛的帶領下,個個臉上帶著焦慮的神色,向著被炮火覆蓋的一連陣地衝去。
戰事緊急,這小小的無名高地又是防守會埠東北的重要屏障,六十軍已經沒有可以抽調出的預備隊了,也沒有可以拿得出手的像樣的武裝力量。只能派遣剛剛整編而成的新一團前往增援,整個六十軍的參謀和軍官、軍醫、伙夫以及一些輕傷的傷員都被派上了前線,日軍的中島戰鬥機輕易地就擊毀了長沙機場起飛的那幾架國民黨空軍的老式雙翼戰鬥機,昨天一天,日軍空軍戰機更是大搖大擺地不停將致人死命的炸彈和機槍彈傾瀉到中國守軍的頭上。現在林振飛團長只能期盼著遠處的炮火紛飛中,一連士兵能夠堅持到他率領的援軍趕到戰場。穿行在這片高低起伏的丘陵山巒之中,他和他的手下—那些原先分屬於不同部隊的士兵們,一起猜測著戰局最後的發展。
難道國家真的要滅亡了么?—想起「亡國」這個詞,林振飛團長的臉部肌肉不由得一陣抖動,嘴裡滿是苦澀,作為一個從軍多年的軍人,他經歷了許多關鍵性的戰役,眼睜睜看著祖國的軍隊一敗再敗,從南京退到淞滬,從淞滬退到蕪湖,然後是武漢,最後退到了這崇山峻岭之中的贛北。看著國土一點點地被蠶食,他在心中不止一遍地詛咒,為什麼蔣校長不下達命令,向侵華日軍全面開戰?為什麼要把共軍趕盡殺絕?他們好歹也是抗日武裝,同為中國人,在國讎家恨之前為什麼不能聯起手來共同抵禦外侮?
但是這一切都不是他一個小小的上校團長能夠過問和左右的。此時大舉進犯的日軍已經切斷了六十軍上下一切聯絡,無線電信號也是斷斷續續,好不容易在半小時之前聯繫上了旅部,卻被告知要迅速急行軍,前往支援孤軍作戰的獨立團一連。
林振飛感到很不滿,自己的這支一千人的部隊只是一支輕裝步兵團,使的全是國械,大部分新兵用的還是老舊的漢陽造步槍,軍中缺乏重火力武器,根本沒有力量對抗擁有裝甲部隊的日軍加強步兵大隊。如果是獨立團來了,如果裝備更好的主力部隊來了,小日本區區一個步兵大隊哪能如此猖狂!作為軍人,林振飛上校無法也不願意預測這場戰爭的結局,因為作為一個男人,一個中國漢子,他一直堅信著自己的軍隊、自己的祖國會取得最終的勝利。只是他心中一直有一絲隱憂,他也只是隱隱地感覺到,在當前的風雲變幻的世界大局下,恐怕國民政府一直倚仗的德國暫時不會為他們提供武器了。德國納粹黨的主要精力放在了控制歐洲拓展領土上,不會在自己的主要對手法國、英國、蘇聯尚未被征服的時候,卻和一個亞洲地區的霸主國家鬧不愉快。沙俄、英國對日作戰的失利都讓德國看到了這個亞洲小國今日的強大和不可一世,嚴謹而野心勃勃的德國人不會再因為一些蠅頭小利而得罪這位往日很可能成為同盟的小個子朋友。
身邊的士兵背負著槍支彈藥正在揮汗如雨地跑步前進,前線戰敗的壞消息通過無線電和偵察兵的報告不斷被送到他的面前。士兵們在一些老鄉家裡「借」來了一批騾馬,用來馱運槍支彈藥,不過馬背上也僅僅是馱著少量的幾挺捷克輕機槍和繳獲的幾挺歪把子機槍。連續數小時的急行軍,士兵們也已經疲憊不堪,讓這樣的隊伍前往支援一個被重兵圍困的連隊,還要組織有效的反擊,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
林振飛抿了抿乾澀的嘴唇,抬頭看了看天空之中耀眼的太陽,忽然感到一陣煩躁,一揚手中的馬鞭,對身邊的副官吼道:「命令部隊,加速進軍,務必在半小時之內趕到預定的阻擊地點!」說完一揚馬鞭,跟身邊的幾名警衛員一起朝行軍隊列前頭趕去,突然幾個士兵架著一個傷兵沖了過來,帶頭的警衛部隊的一位班長報告道:「報告團座,這位兄弟是前方部隊撤出來的!」
「哦,他怎麼傷成這樣子了?快找軍醫過來,弄醒他,問問他前面連隊的傷亡情況!」林振飛大聲命令道,他急於知道前線的戰況,雖然他也是一腔熱血,想要保家衛國,跟日本鬼子玩命,但是現在自己手中的力量實在是有限得很,而且自己這個新一團都是一些新兵蛋子和戰敗的老兵整編而成的,士氣原本就不高,如果得知前頭需要增援的友軍部隊已經被全殲,那就更沒有鬥志了。
兩名警衛排的士兵將這名氣息奄奄的傷兵架到了路邊的沙丘上,一名軍醫隨即拿來了一壺水和一些繃帶以及消毒藥品,開始給他灌水以及清理傷口。看著眼前這位英勇的年輕士兵,此時渾身鮮血的慘狀,真是讓在場的眾人心酸不已。經過簡單處理,這名因為失血過多和脫力而昏死過去的士兵,終於目光獃滯地醒了過來,他身上的軍裝已經破爛不堪,肘部、膝蓋處被撕開了好幾個大口子,大腿上還中了兩槍,鮮血淋漓,士兵的臉上也全是灰塵和傷口,整張臉被硝煙熏得焦黑,只露出兩隻眼睛以及一口牙齒。
「陸蘊軒陸連長呢?他在哪兒?你們連隊還剩下多少人?」林振飛看到這名渾身是傷的士兵慢慢醒轉,看清了他軍服胳膊上的臂章,當即走上前沖著這名傷兵大聲詢問道。
「長官,快去救我們陸連長—」躺倒在地的傷兵焦急而又無力地回答了一句,滿是血污的雙手忽然死死地抓住了身邊警衛員的胳膊,掙扎著坐起身來。在這位疲憊至極、渾身是傷的士兵眼中,尋求友軍支援救出戰友,要比給自己及時的救治和休息重要得多。
「長官,獨立團一連全連傷亡慘重,在我突圍之前,死傷已經達到八十餘人,可以戰鬥的人員不足四十人!二排自排長崔建以下全員陣亡!再得不到友軍支援,最多半小時陣地就要失守!」那名傷兵聲音疲憊而焦急地彙報道,林振飛看到這個渾身是傷的士兵正在焦急地懇求他出兵增援。
「什麼?二排全員陣亡了—傷亡怎麼會這麼大?」雖然事先已經知道了日軍火力的強大,進攻的兇狠,但是一連的慘重傷亡還是讓他感到一陣揪心。
「日軍的步兵大隊擁有70毫米口徑的曲射步兵炮,還有奇哈中型坦克提供火力支持,我們在無名高地修築的工事陣地被小鬼子的炮火完全覆蓋了,連部指揮所更是被日軍發射的炮彈直接命中—」傷兵心有餘悸地回答道。
「那你們連長陸蘊軒還活著么?你們連現在由何人指揮?」林振飛焦急地追問道。
「敵人火力太猛,陸連長受了傷,但是仍然在指揮戰鬥。不過山腰工事里沒有立即撤出陣地的三排士兵被日軍步兵包圍了,整個山頭陣地被日軍分割成了三段—三排長楊尚武正在接替陸連長指揮落單的士兵—」傷兵搖了搖頭,黯然而又沮喪地說道。
「你們具體還有多少人?還有重火力武器么?」
「就剩下一些跟我一樣疲憊不堪、渾身是傷的士兵了,哪裡還有什麼重武器—」傷兵苦笑了一下,伸出雙手,仔細計算道,「不到四十名受傷的士兵,能動彈扣動扳機的不到二十人,一到兩挺部分受損的捷克式輕機槍,兩門搶修好的60式迫擊炮,但是卻只剩下六發炮彈,還有兩門柴油桶改造的土炮以及一些自製的燃燒瓶……長官,請你趕緊進軍增援,不然您想讓我們用這些破爛玩意去對抗小鬼子的坦克大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