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憑空消失
「這是……這是怎麼回事?」
雲蓮驚魂未定的小聲問道,那馬車已經駛的很遠,兩人趁著大門關閉的最後一刻側身閃了進去,就像一片黑影。|www.|
容乾也是緊繃著一張臉,從他這副表情雲蓮基本可以斷定,這風煙血雨樓,絕不會是什麼適合長久逗留的地方。
對於方才發生的一連串詭異事件,容乾心裡也沒有定論,但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有一件事。
「那不是蘇玩。」他冷聲說道,「是個假人。」
「假人?」雲蓮一愣。
容乾點點頭道,「進來的時候我留意了一下,割斷的表層下面沒有血肉,都是機括和齒輪。」
雲蓮睜大眼睛張大嘴巴似乎一時並不能相信,雖然之前見過假人慕容桃灼,但再次見一次這種栩栩如生的假人,仍讓她覺得逼真無比。
「可是……既然知道是假人,為什麼還要掛在門口?」雲蓮疑惑不解,「難道是為了嚇人?」
「不是嚇人。」容乾的聲音突然變得更冷,雲蓮都禁不住打了個寒戰,只聽他一字一頓繼續說道,「那是挑釁。」
雲蓮搖了搖頭,「我不明白。」她說道,「這裡為什麼會有蘇玩的假人?你說的挑釁又究竟是……」
「門口掛的那個假人人頭,就是你前些天見的蘇玩。」容乾打斷道,「那個和我們交談的蘇玩,根本不是本人。慕容桃灼是被這個假人帶來風煙血雨樓的,而現在這個假人死了。」
雲蓮忽然覺得腦子亂成一團,容乾說的話所含的信息量太大,她一時不能好好整理清楚,只能暫且撇開真人和假人的問題,她抓住她最關心的那個問題追問道,「那慕容桃灼會怎樣?」
容乾薄唇一抿,「不知道,要儘快找到他。」
山莊內部遠遠沒有外面看起來怪異詭譎,四面荷塘一碧如洗,鮮紅的九曲橋欄和八角涼亭,水波柔軟,錦鯉遊盪,這樣看起來簡直是個十全十美的避暑勝地。但縱然景色再好,雲蓮也毫無欣賞的心思。
四周一片寂靜,偶有幾隻鳥雀叫喚幾聲,清脆悠長,在雲蓮聽來也十分詭異。
偌大的山莊內一個人影都沒有,這並不是什麼好兆頭。
容乾和雲蓮自然不會大大方方的走大路,他們翻了幾道牆,落到一條蜿蜒曲折的迴廊里。迴廊很長,一眼望去只覺宛如蛇形,看不到盡頭,廊上每隔幾步都吊著一隻拳頭大小的烏金鈴鐺,一路望去不知道有幾百幾千隻。雲蓮望著那些個鈴鐺覺得有些面熟,身邊的容乾早已臉色一黑。
竟都是鎮魂魔鈴。
他不敢想象若是這上千隻的鈴鐺一齊響動,會造成多麼可怕的幻境。
長廊中並不是沒有風,然後那麼多的鈴鐺在風中都一動不動,這讓容乾稍微放了些心,但同時他也明白,牽動這些鈴鐺的機關一定遍布在這座山莊的眾多角落裡。
長廊的盡頭是一座青瓦紅柱的八層尖角閣樓,外面圍著一圈雪白的雕欄。這座閣樓初望去並沒有任何不妥,但是容乾卻似乎突然見到了什麼十分重要的東西一般,拔腿便快步向前走去。
他走的太快,雲蓮根本來不清看清他此刻臉上的表情,只能一路小跑跟上,然而隨著離那座閣樓越來越近,雲蓮漸漸的也感覺到不能繼續平靜了。
那座閣樓的一層內,懸浮著一座不知縮小了多少倍的建築,雲霧繚繞,恍如仙宮。那模型雖然很小,但是每一塊磚瓦都雕刻的十分細緻,甚至連樓宇間的樹木葉子都栩栩如生。雲蓮驚嘆於世間竟有如此精湛的技術,覺得那模型實在是十分好看,並未注意到容乾瞬間蒼白的臉色。
「王都蜃樓。」
容乾一字一頓的吐出這四個字,雲蓮一驚,回頭望著他道,「這就是蜃樓?滿月住的那個蜃樓?」
見容乾微微點了點頭,雲蓮這時已經吃驚的說不出話來,她斷斷續續的,語序不通的開口道,「蜃樓……滿月……它,它怎麼會在這……這裡不是……」
話音未落,身後忽然揚起一陣風,容乾瞬間從腰間抽出長劍,回身便是一道劍光。雲蓮回過頭來的時候只來得及看見一道白影一閃而過,緊接著便看見容乾的身影唰的沖了上去。
那白影揮動衣袖,卷著容乾的長劍向前一送,兩人氣場相撞迸發出一陣強勁的氣流,那氣流朝著離三人最近的那隻鎮魂魔鈴掀去,雲蓮看的臉都白了。
江湖大會上的事情她至今仍記得一清二楚,不管怎樣她是萬萬不想再嘗一次鎮魂魔鈴的滋味了。
「容乾,是我。」
這聲熟悉的聲音讓容乾瞬間停了下來,他立馬向後退了一步,提劍站在原地,那白影卻閃電一般伸出兩隻手指將那就要晃動起來的烏金鈴鐺一把夾住,他維持著那個動作過了半晌,這才小心翼翼的將手鬆開,收了回來。
「慕容桃灼!」看清那白影的臉的時候,雲蓮心中一喜,邁步就想朝他跑去,卻被身邊的容乾伸手攔下。
她不解的抬頭望向容乾,見容乾綳著一張臉和慕容桃灼對峙著,氣息相當不善,卻沒再出手。對面站著的慕容桃灼似乎也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沒等雲蓮阻止,他扇柄一揮,在自己手臂上割出一道傷口來。
慕容桃灼將那留著血的傷口沖容乾揮了揮,神色淡然道,「是真人。」見容乾終於放鬆了一些,慕容桃灼淺淺笑了笑,也沒有反過來要求確認對面兩人身份,他開口問了句,「你們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們等我回去么?」
「那個蘇玩是假的!」雲蓮搶先一步答道,神色十分焦急,「你知不知道?他有沒有對你……」
「我知道。」慕容桃灼淡淡道,「只不過是來到這裡才發現的。」他目光從雲蓮臉上移開,落到後方閣樓中的蜃樓模型上。
「既然你們已經看到那個了,有沒有什麼想說的?」他聲音平靜的沒有起伏,臉上卻越來越蒼白。
「有。」身邊的容乾冷冷開口道,只見他目光冰冷,好似刀刃。「這風煙血雨樓,和滿月有什麼關係?」
慕容桃灼抿著唇沒有回答,而不管是容乾還是雲蓮也都沒有追問。因為當容乾話音剛落的那一刻,在場三人都清晰的聽見了周圍窸窸窣窣的聲響,那種類似昆蟲在土地上快速爬行的聲音,密密麻麻的向三人聚攏過來。
容乾和慕容桃灼護著雲蓮一步一步的向後退去,他們盯著周圍不斷冒出的一片片人影,看樣子少說也有一百來人,而能呆在這風煙血雨樓中的斷然不可能是泛泛之輩。容乾握劍的手綳的骨節森白,慕容桃灼沉著眸,兩人緩步的,穩健的向後退去,已經做好了隨時面對一場惡戰的準備。
隨著那兩人的步伐,雲蓮越往後退便越靠近那座蜃樓模型,她心中忽然涌動起一種十分不詳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她抗拒繼續與之接近。雲蓮忍住這種越來越強烈的感覺,往後偏了偏頭。
這一偏頭將她的魂都嚇沒了,只見一雙明顯屬於男人的手飛快的從那座模型中伸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了雲蓮的腦袋,那速度太快,快的連容乾和慕容桃灼都沒有反應過來,最後一眼看見的是雲蓮驚恐到毫無血色的臉,緊接著那張臉一晃,那藍色的身影瞬間便被抓到了那座模型之中。
儘管十分的不願意相信,但事實就是,雲蓮這麼大的一個人,轉眼便消失在了那座蜃樓的模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