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我好想你
「小紅.」
雲蓮終於忍不住的又叫了一聲.凡紅燮攬著她踏過枝頭.迅速的遠離了那片硝煙瀰漫的空地.獵獵風中只能感受到呼嘯的氣流和他震動的胸膛.
一片碧綠的樹影中雲蓮完全沒有欣賞美景的情緒.見凡紅燮始終沒有搭理她或者放她下來的意思.急的都要哭了.
「你跑什麼.容乾還在那邊.對方是滿月五長老之一.你怎麼能..」
少女焦躁的吐息拂在他的胸前.裸露出來的鎖骨的部分染上那陣溫熱.凡紅燮心中燥火更盛.手中的力道猛的一緊.
他的心跳突然變得很快.一聲聲像是擂鼓一般傳到雲蓮的耳中.雲蓮聽見凡紅燮低低的咒罵了一聲.隨即迅速從空中降落.他借著空中幾根枝幹躍落到地面.揚手就將雲蓮往最近的一棵樹上凌空一按.
兩人今日一見可算是久別重逢.上次在江平離別的場景似乎還歷歷在目.凡紅燮騎在馬上讓她記得每天好好吃飯.他那時的笑容發自真心.不帶任何譏諷和嘲弄.爽朗的就像盛夏的陽光.
那時的凡紅燮.和現在面前這人完全不同.
雲蓮不知道這幾個月將近半年的時間中凡紅燮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她只覺得現在欺身上前的這人陌生又暴躁.氣息中帶著強烈的火一般的危險性.原本清澈有神的雙眸中此刻布滿了烏雲和怒意.像積蓄著電閃雷鳴.隨時要將她撕裂.
他就像隨身帶著一個燃燒著的.夾雜著狂風驚雷一般的氣場.巨大的壓迫感讓雲蓮覺得有些窒息.他們面對面的盯著彼此.雲蓮甚至覺得凡紅燮就像是大了好幾歲.他的面容刻上了與年齡不符的陰鷙和兇狠.雖然外貌上仍一如往昔.束髮高揚.俊朗挺拔.但是氣質實在是太壓抑了.
這種壓抑和容乾完全不同.雲蓮很清楚.他在凡紅燮的眼中看見了恨意.極強的恨意.
但是雲蓮來不及問他別的事情.她此刻一心一意擔心著容乾的安危.
「你為什麼不去幫他.」她抓著凡紅燮的衣領急急的問道.「你們不是好朋友嗎.容乾方才的處境那麼危險.你為何不..」
凡紅燮忽然笑了.這種情況下無論是怎樣的笑容都會顯得無比的詭異.雲蓮的驚恐和他的笑相互交映.只聽見凡紅燮嗓音低沉.一字一句都像是咬出來的一般.
「你還是擔心自己吧.」
雲蓮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已經意識到了凡紅燮有哪裡不對.這種直覺屬於一切有意識的活物.就是再遲鈍的人也不可能感受不到.
「你這是怎麼了.」
雲蓮用力的掙扎著.她瞪著凡紅燮說道.「容乾身陷困境.情勢險峻.你不去幫他.對我發什麼脾氣.」
見凡紅燮盯著她一言不發.雲蓮掙扎的更厲害了.「你放開我.放開我.」
凡紅燮的眼神就像兩把陰測測的側刀.抵在雲蓮的脖子上.她嘗試著想要掙脫開凡紅燮的禁錮.卻發現只是徒勞無功.
「你到底怎麼了.」雲蓮壓著嗓子問道.她已經覺得筋疲力盡了.卻仍然不肯放棄.
「我怎麼了.」凡紅燮笑出聲來.只是他的表情能讓任何人都確定那根本不能算是笑容.簡直就像一個惡鬼.「我能有今天.你爹雲修應該是最清楚的了.」
「我爹.」
雲蓮一愣.緊接著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她突然又開始劇烈的掙紮起來.只是不管她怎麼扭動身體.或者企圖用手將凡紅燮推開都無濟於事.
「你把話說清楚.我爹怎麼了.我爹對你做了什麼.」
經過中皇山的事情.雲蓮多少對自己父親雲修有了些別的認識.這種認識並不算是正面的.她已經對慕容世家抱有深深的愧疚了.雖然不論是慕容鯉淵還是慕容桃灼都沒有責怪過她.但是白珍的話就像烙印一般死死的刻在了她的心裡.永遠也不能抹平.
那個她一直敬仰著的父親.曾是天下最出色的毒師的父親.為了保護自己和雲槿與全天下為敵的父親.卻對她隱瞞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十幾年前的王都之郊的那場大戰.雲修利用並出賣了自己的朋友慕容鯉淵.逼得慕容鯉淵不得不背離世家.隱出塵世.雲蓮不知道那個男人為了他們兄妹究竟還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她不敢去想.更不敢去猜測.
凡紅燮此時提到雲修.讓雲蓮的心徹底涼了.
這段時間內發生的事情太多了.雖然從前一路上也發生過很多事情.但起碼總有人一如既往的陪在她的身邊.她可以依靠他們.共同面對.而最近這些曾在她身邊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的逐漸遠去.並且都是為了自己不可逆轉.也無法道歉的原由.
路越長越孤單.人心越捂越涼薄.雲蓮總覺得無形中有什麼東西壓得她喘不過氣.這種東西就像是一個個面目猙獰的厲鬼.給她身邊的每個親近的人都捅上了一刀.
這種東西她根本無力改變也無力辯解.因為它來自很久以前.來自自己爹爹雲修.已經發生的事情早已釀成後果.至於是苦是甜.雲蓮已經體會到了.
她的臉色轉為一片黯然.眸中光芒泯滅.雲蓮忽然有點明白了凡紅燮對自己這番突變的態度是為何.既然是有關雲修的.放在這個情形來看.無論如何也不會是什麼策馬同飲.金蘭之交的過往.
雲蓮這副表情落在凡紅燮眼裡.就像是一顆隕石經過無數的削減和融化最終落到地面.凡紅燮咬著牙.他壓抑著心中咆哮的翻滾的怨憎.那團毒焰中似乎總有一縷縷若有若無的清涼水汽想要熄滅他內心中的瘋狂.這一冷一熱的交相衝撞讓他腦中一片混亂煩躁.他沒有回答雲蓮的問題.只是將手上的力道一再的加重.
凡紅燮的力道極大.像在用要將什麼捏碎一般的力道按著她.雲蓮覺得在他手掌下自己骨頭都要斷了.額上沁出薄薄了一層冷汗.她說話的聲音都帶著明顯的顫抖.「你……你弄疼我了……小紅……」
「疼.」凡紅燮神情變得有些怪異.他忽然咧嘴勾了個笑.那笑絲毫不友好.帶著嗜血一般的寒意.在他這樣魔王一樣的氣場裡面雲蓮再也忍不住要退縮了.她一張臉上布滿了驚恐和慌亂.拚命的想將身子縮起來.
凡紅燮沒有給她退縮的機會.他迅速伸出只手捏住了雲蓮的下巴將她的臉抬了起來.俯頭便吻了上去.
說是吻其實一點也不恰當.因為那根本就是啃咬.雲蓮睜大了眼睛不知道凡紅燮突然這是要做什麼.只能下意識的緊閉著嘴唇不敢放鬆.然而緊接著唇上傳來的痛意讓雲蓮疼的不得不張開了嘴.舌尖迅速染上一片溫熱的腥咸.
凡紅燮的舌頭乘勢侵入了她的口腔.毫不憐惜的進行著攻城略池.雲蓮從未接受過如此粗暴的親吻.這在她看來和攻擊沒有任何的區別.完全不帶一丁點的溫存和纏綿.
在這種帶著屈辱的疼痛下雲蓮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吟.她伸出沒有被束縛住的那隻手抓上了凡紅燮的後腦.試圖將他的腦袋拉開.手指沒入少年濃密柔順的長發中.指甲抵著對方溫熱的頭皮.
這動作似乎是激怒了凡紅燮.像在他心中那團熊熊燃燒的烈火上又澆了一桶油.凡紅燮沒有因此退後一絲一毫.他將臉埋的更深.牙齒鉗住雲蓮的嘴唇.又在雲蓮的唇上重重的咬了一口.
這一下咬的極狠.雲蓮覺得簡直被咬掉了一塊肉.大片溫熱濃稠的液體從嘴邊漫了出來.順著嘴角滴落.雲蓮疼的眼淚都出來了.心中的恐懼和慌亂交織在一起.只覺得一片茫然又手足無措.她忽然放棄了一切掙扎.
感覺到有冰涼的液體貼上臉頰.凡紅燮忽然愣了愣.他向後退了一些.看見雲蓮淚流滿面的臉.
一陣莫名的煩躁湧上心頭.凡紅燮覺得像有一團火在胸中燃燒迸裂.他伸出手繞到雲蓮腦後.抓著她的頭髮迫使她仰起頭來.雙眼惡狠狠的盯著她.冷冷開口道.「不準哭.」
雲蓮的眼淚掉的更凶了.
她咬著唇不讓自己發出類似嗚咽的聲音.唇上血跡斑斑.觸目驚心.赤如紅蓮.她身上那種特有的葯香此刻都從血中瀰漫出來.攪的凡紅燮心頭煩亂.
他瞪著眼和雲蓮淚汪汪的雙眸對視著.最終忍無可忍的往她脖子上落了個手刀.
昏迷過去的少女仍是擰著眉頭.凡紅燮將她攬入懷中.毫不自覺的.下意識一般的伸手輕輕擦拭掉她臉上的淚痕.他的表情凝重又痛苦.在一片金黃色的漫天落葉中.秋風撩起他的長發.凡紅燮忽然俯下頭.他將臉貼在了雲蓮額頭上.感受著屬於少女的柔軟和芬芳.
「我好想你.」
話音微弱至極.散在風中.金秋的光芒灑落在二人身上.像是一場殘忍又無聲的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