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死丫頭
咔噠一聲脆響,雲蓮只感到手腕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她正驚恐是不是自己骨頭被捏斷了,一轉眼便看見那少年另一隻手正扶著她頭頂斜後方的床柱,那床柱此刻攔腰斷裂,整座床不由劇烈一晃。……www.……
雲蓮連忙掙開他的手,從床上坐了起來。
「誰給你的狗膽這麼叫我的?」那少年面露凶光,啪的將雙手按在床單上,向雲蓮壓下來。
「慕……慕容桃灼!」
雲蓮縮著身體往後退,想了想又補上一句,「容乾也這麼叫。」她四下環視一圈,沒見到那兩人,只能小聲問道,「他們人呢?」
凡紅燮怒目瞪著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少女,他很想不顧一切立刻按死她,但是想到容乾臨走前鄭重其事的交代自己一定要保護好她,當下恨恨的磨了磨牙。
「我還想著阿乾第一次跟我說要保護一個女人,定是國色天香的美人。」他一邊說一邊更欺身壓下,眼神兇惡至極,「長的還沒凡炎兒好看,他是什麼破眼光!」
凡紅燮這是真真切切的動怒,他小時候有個小名喚作小紅,是姐姐凡炎兒所起,隨著逐漸長大凡炎兒卻是絲毫不改一如往日的這麼稱呼他。有次西周山舉辦江湖大會,他隨著凡炎兒前去踩場,這對姐弟雖然平日動不動便劍拔弩張,但在殺人鬧事這點上卻驚人的一致對外。那日他們鬧的高興,臨走前凡紅燮拍拍大衣心情甚好,聽得姐姐叫道「小紅,走了」竟也沒生氣,剛準備跟出去,只聽見角落裡一個叫花子小聲問旁邊的人:「小紅是什麼,那紅蓮谷主養狗么?」
可憐那小叫花子當場血濺三尺,而這小紅的名字也因此聞名江湖,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從此江湖上都知道小紅乃是紅蓮谷少谷主凡紅燮的小名,也曾有不知死活的人在他面前提起這俏皮的小名想要激怒他,當然這方法屢試不爽,只是代價有點大罷了。
「我記不清你的名字了……你告訴我,我就不叫小紅了。」雲蓮縮在被窩裡,有些弱弱的開口說道。
「叫你大爺,我要把你舌頭割掉,眼珠子挖出來,頭髮全拔光,剁手剁腳喝光你的血!」凡紅燮看她縮成一團,眼睛水汪汪抿著唇的樣子,更加惹人生氣,偏偏是阿乾囑咐給他的人,他又傷她不得,只能大吼著嚇她,以解心頭之氣。他那恐嚇之詞前幾句雲蓮都還不以為然,腦中還順著他的話腦補那個情景,只是說到「喝光你的血」的時候,身子莫名的一抖,忽然想起初次見容乾的時候來。
「怕了?死丫頭。」凡紅燮冷哼著直起身,見雲蓮皺著眉,決心嚇她到底,一邊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來,刻意在雲蓮面前晃多幾晃,漸漸向她逼近過去。
「你做什麼……如果真的是想要葯靈之血……」
「葯靈算什麼東西,我一點興趣沒有。」
雲蓮這話說的十分掃興,凡紅燮沉著一張臉將匕首插回腰間,見雲蓮望著自己,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笑來。
「……」雲蓮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想了半天,還是嘗試著問道,「那……慕容桃灼和容乾呢?」她一邊問一邊回憶過去的事情,想起容乾在街上與那條銀白巨蟒搏鬥,之後自己被人打暈,帶去了一個奇怪的地方,然後……
她身子忽然一僵,臉色霎時變得慘白,她想起自己被蒙著雙眼坐在屋裡,想起聽見有人開門,接著聽見木輪在地板滾動的聲音,想起——
若她沒有記錯……不,她當然不可能記錯,即使之後的記憶模糊不清,但那時向她襲來的香氣她一定不可能記錯,任再馥郁的香氣,也不能掩蓋掉『塵囂血』的氣息,那時進來的是沛南王府的人,絕對不會錯!
凡紅燮見她身子微微顫抖,臉色白的嚇人,心想自己幾句話不可能把她嚇成這樣,正皺眉附身想看看怎麼回事,雲蓮卻忽然從床上站起來,這突然的運動正巧迎著附身而下的凡紅燮,只聽咚的一聲,兩人額頭結結實實的撞到了一起,發出十分沉悶的響聲,這令她和凡紅燮都十分吃痛的後退一步。
「你想死可以直說——」凡紅燮咬牙切齒的伸手扶著額,他眼裡才平息的火光又燃起來。
「我要見他們!」雲蓮卻完全顧不上額頭上的疼痛,她急急的又從床上站起來,這次凡紅燮下意識的離她遠了一些。
「見誰?」他綳著臉問。
「慕容桃灼,容乾。」雲蓮盯著凡紅燮,「他們去哪了?」
「去見魚期了,讓我看著你。」對方哼了一聲。他今早在客棧遇見正在大廳詢問小二事情的容乾,不料容乾見著他眼睛一亮,一把就把他拉進樓上房裡,在房裡他看見慕容桃灼正來回踱步,而床榻上躺著一位未曾見過的小丫頭。容乾和他簡單的解釋了一下,便和慕容桃灼風急火燎的出門了,說要去見情報販子,見完就離開元京。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們說。」雲蓮沉聲說道,「現在就想見到他們——」
「那你自己去找啊,門在那,請便。」凡紅燮做了個恕不遠送的動作。
「我不認路。」
「知道便好,閉嘴等著就是。」
「但那件事很重要!」
見雲蓮如此堅定,凡紅燮只覺得十分不耐煩。他漫不經心的問了句「什麼事?」一邊心裡也期盼容乾他們快些回來,他好早點離開。
「我幹嘛要告訴你。」
沒料到雲蓮竟敢不答,凡紅燮目光刀一般掃過去,他原本並不想知道,只是雲蓮不說,他卻忽然想知道了。凡紅燮露出一個有些兇殘的表情,「你說不說,嗯?」一邊逼近。
「小紅!」
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慕容桃灼正沉著臉站在門口,身邊是容乾,二人一前一後進門來,雲蓮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被慕容桃灼一把拉過去。「趕緊將衣服穿好,我們立刻離開。」
「有哥哥消息了么?」雲蓮這話脫口而出,原本想和他們說的話也先壓了下去。
「嗯。」慕容桃灼淡淡應道,一邊從欄上將雲蓮外衣什麼的都抓過來給她穿上。「不用束髮了,趕緊動身。」他見雲蓮拿著髮帶,皺眉奪了過來,回頭看見容乾已經收拾好藥箱和別的東西,這便和凡紅燮說道,「方才雲蓮多謝你照顧了,我和容乾這就帶她離開,你保重。」
「你們這撞鬼一般的神情是何解?」凡紅燮好奇的湊過來,靠到容乾身邊,「這是去找雲槿?」
容乾點點頭,他跨上雲蓮的藥箱回頭正視凡紅燮說道,「世子在元京之中,這兒多一刻也不能停。」
「哦——」這一聲凡紅燮刻意拉長,他自然也是知道沛南王府與雲家的兩代恩怨的,目光飄到雲蓮身上,見她小臉蒼白。
「我被人抓走那時,有個人進過房裡來,那人身上確實有塵囂血的味道。」雲蓮咬咬牙說道,「照你們這麼說,就一定是世子了。」
「你所中幻術便也與他有關了。」慕容桃灼點點頭,俯身拉起雲蓮一隻手,「走吧。」他說道,便與容乾向外走去。三人這言談舉止間透露著莫名的信任與關懷,完完全全將凡紅燮給晾在了一邊,他愣愣神,忽然覺得就這樣只剩下他一人,多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