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老爸的遺願
一室兩廳,大約五十多平米帶有簡陋浴室的房間內是雜亂一片,地上隨處亂丟的內衣內褲,中間夾雜著幾本內容少兒不宜的雜誌,電路板外露破舊的彩電擺在掉了色的桌子上。此刻,清晨溫暖的陽光從窗戶照射進來灑在床上只穿著一條內褲人的身上。伴隨著一陣吵鬧的鈴聲,他一個激靈猛地坐起,手抓起鬧鈴一看。
「六點四十……天啊,要遲到了!」他大叫著滾下床來,在成堆的衣物間艱難跋涉。突然,房間的大門被一下打開。
「吳涼!再不起來要遲到了,這工作再丟了我看你拿什麼交房租!?」推門進來的年輕的女性大聲喊,穿著弔帶短裙清爽利落打扮的她,活潑亮麗的外表下那雙明亮的眼睛此時怒氣沖沖的地看著裡面驚呆著捂住下體的男人。瞧見對面女人目瞪口呆的樣子他苦澀一笑,「梁雨琪,梁大小姐……你等我穿上衣服再進來可以嗎?」
聲尖叫,梁雨琪已掩面奔逃。
「慘了,不知道要被怎樣收拾呢。」想到這女人瑕疵必報的個性,吳涼鬱悶起來,再瞧一眼鬧鐘,那秒針滴滴答答地走著,分針依然走過不少了。
「快快快!」吳涼手忙腳亂地往身上套著衣服,穿戴整齊后,他走到鏡子前,看到裡面的人影,不禁一陣呆。明亮的鏡子里是一個有著亂糟糟的頭,戴著黑色鏡框的男人,光潔纖細的下巴以及白皙的皮膚,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卻是被眼鏡片遮擋住的那雙嫵媚的眼睛。
「吳涼,你是最棒的!」他對自己打著氣,提著一個塑料籃子走出房門。向樓下走去時,他碰到了梁雨琪。年輕的女人正準備著早飯,看到吳涼下來,咬牙切齒地低聲咒罵著。當看到吳涼陪著笑臉伸出手的樣子,哼了一聲后嘟著嘴說道:「打氣筒在門后!」
「多謝梁大小姐!」吳涼點頭哈腰地說道。看到他的模樣,梁雨琪忍不住笑了起來,隨後說道:「快些走吧,不要遲到了。」
「遵命!」吳涼應了一聲,心中暗自打了一個忙向外走去。揀起打氣筒,開始為自己那匹汗血寶馬牌三手腳踏車加足馬力,這匹有著紅色斑駁的外表,掉落片片油漆展現出自己鋥亮內涵的戰馬有著悠久的歷史,打從吳涼上高中起,它便追隨於吳涼的左右,與他征戰四方,在數次約會中不是因為路途太遠馬力太低就是中途掉鏈子使主人遲到導致一次次悲哀凄慘的失戀而立下赫赫功勞。然而,面對寶馬如此地拖後腿,吳涼卻依然捨不得丟棄它,含著淚摩挲那脫了皮的車把他喃喃說道:
「一輛新的腳踏車,要六百九十九……」
但是這些都不足以擊倒吳涼,他將塑料籃子夾在自行車的後座上,躍上車子騎出粱大小姐的公寓樓。
「白洞。白色地明天在等待著我!」帶著心中地吶喊。聽著耳畔寶馬地「吱嘎吱嘎」地嘶吼聲。吳涼在狹窄地街道里左搖右擺地前進。不一會後他騎入了大道。腳用力地瞪著前進於寬廣地道路上。旁邊是不時開過去閃亮亮地名牌跑車。抬頭是遠方模糊著看不清頂層地摩天樓群。車輪下一條條黃色地車道線。感受著自由地風流過臉頰那清涼地感覺。隨後吳涼瞧了瞧手腕上地山寨版飛阿飛表。「時間差不多!」他想道。鬆開一隻手摸向座位后地塑料籃子。拿出一個裝著水地塑料盒子。完全撒開把。用感覺控制平衡他雙手打開盒子。一根刷好了牙膏地牙刷頭對著盒後邊。他抽出牙刷。
就在這時。一輛火紅色地全覆蓋跑車自後方帶著震震刺激地音樂賓士而來。華麗地外表反射著耀眼地光芒。當那車經過吳涼地寶馬旁邊時。看到吳涼邊騎車邊刷牙奇怪地動作車主不由得將視線轉移過來。放慢車后茶色墨鏡后那雙美麗地眼睛盯著吳涼好奇地看著。年輕地小夥子轉過頭來。卻只看到眼睛主人高挺地鼻下那紅潤性感地薄唇間一抹淡淡地笑意。
吳涼瞅了那個女人一眼后就收回目光。自顧自地刷著牙。看見這小子對自己地美貌毫不在意如此不識抬舉。車子地主人瞪了吳涼一眼后重重地拍了下方向旁。猛地踩著加離去。吳涼看到那女人以及她耀眼地跑車離去留下陣陣尾煙。反而得意地哼起歌來。將牙膏盒放入後座地籃子里。拿出一瓶礦泉水瓶子。摘下眼鏡后將裡面接來地自來水猛地灑在臉上。感受臉上地涼爽他搖搖頭。隨手一拋那礦泉水瓶子帶著一道弧線向後方落去。將眼鏡戴上后。吳涼地臉上再次露出了那副笑呵呵地樣子。踩著腳蹬自行車吱嘎嘎地繼續前進。
進入繁華市區后。連日地降雨卻使這裡地地面上滿是積水。踩著腳踏車小心翼翼地避開水窪處。吳涼來到一處十字路口前。正要過馬路地他卻聽到遠處機動車地響聲。當吳涼覺那輛車時後者已然帶著蓬蓬被輪子捲起地污水靠近。面對潑來地污水。吳涼眼鏡上一片光芒閃過
手提著腳踏車身形猛地向旁邊側過。已躲過了那突如其來地襲擊。
「這點場面。是難不住本帥哥地。」吳涼扶扶眼鏡。帶著不屑地笑容說道。然而「嘩嘩」聲再次傳來。一輛卡車緊緊地跟隨於前面地車身後揚起一陣黑泥組成地暴雨。
掉臉上的泥水,吳涼一手甩著眼鏡一手對那車豎起了中指。
不久后,狼狽不堪的吳涼終於來到了公司的樓下。望著這座至少有上百層的大樓,吳涼疑惑了。
「老媽她不是說是家小公司嗎?」這樣想道,吳涼看著大樓門前出出入入衣冠楚楚的人群他躊躇起來,這時,一位保安走過來,那雄壯的身軀讓只有一米七零高度身體瘦弱的吳涼無地自容。詢問應當將車停在哪裡后,吳涼提著腳踏車走向不遠處的地下停車場。
「是這裡吧。」將寶馬放於眾多名牌轎車之間吳涼怎麼看怎麼感覺不舒服,可是想到自己快要遲到了他連忙向公司內走去。吳涼身上滿是泥點的白襯衫頓時吸引了眾多人的注意力,甚至還有不少穿著職業裝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白領掩著嘴竊笑出聲。吳涼在其他人詭異的目光只感覺渾身不舒服,這時,電梯口一位穿著黑色西裝的中年人向他揮著手,他趕忙向那人走去。
「是吳少爺吧。」有些禿頂的中年人說著伸出手來。吳涼與他握了握,說道:「我是吳涼,等等,少爺?」說出最後一個詞時他的臉上帶著驚奇。
「這就說來話長了,請這邊走。」中年人帶著吳涼走入電梯,進入華貴的電梯內部,一直生活於貧寒狀態下的吳涼頓時有些拘謹。看到吳涼的樣子,中年和善地笑笑,對他說道:「請放鬆,這電梯包括這座大廈,都是屬於吳氏集團的資產,不久后,他將歸於你的名下。」
「什麼?」吳涼敢保證,這一定是他二十年的人生里最荒誕不經的話了,一直依靠繼母的幫助生活於溫飽線的他,會成為一名富豪?
時,電梯到達目的地出清脆的響聲,門慢慢地打開。
「你不是……」吳涼問道,後面的話卻說不出來了。電梯外一條道路通向高雅寬闊的辦公區,道路兩旁站著這穿戴整齊的部門經理與手下一種人馬,當看到吳涼張大著嘴走進來時,他們齊齊地躬身行禮。
「少爺好。」整齊一致的聲音傳來,頭一次見識到這個場面,吳涼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中年人在一旁說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黎海,少爺不嫌棄的話,叫我黎叔就行了。」
叔,這都是怎麼回事?」吳涼一把拉住黎海問道。
「該幹什麼去幹什麼吧。」黎海對侍立旁邊的員工們說道,然後對俏麗一旁,外貌可愛的秘書說道:「去董事長辦公室。」
「少爺后,黎海對吳涼說道。
一會後,一間寬敞的房間內,吳涼坐在屬於董事長的座椅內,不安地四顧著,身後的落地窗外是一望無際的都市內那密布著的高樓森林,暗色的半透明隔離間外工作著的人影也讓他有一點緊張感。「說吧,這是怎麼回事?」漸漸有些適應了這種位置,吳涼問道。
「你先出去。」黎海對著女秘書說道,後者微笑推門出去。等室內只有兩人後,黎海說道:「是這樣的……還記得少爺您的父親嗎?」
「提那個死老鬼做什麼?」聽到親生父親的名字,一種夾雜著恨與愛,複雜的感情湧上吳涼的心頭,如果不是黎海提到他他真的不想再想起這個人了。
「這件事與老爺與少爺的家族有關。」黎海說道,「您的父親,也就是老爺過世后,他的資產被家族沒收。最近,在您的母親雪珍小姐的努力下,家族同意將老爺的資產交給您,可是,有個條件……」
「不用說了,我不想要那個家族給予的一切東西。」吳涼大聲說道,他對於這個吳氏家族可謂是深惡痛絕。
「可是,這是你父親的最後遺願,他不想自己辛苦了一輩子的成果落入他人的手中。」黎海規勸道,自懷中拿出一封信交給吳涼,「這個……是老爺的絕筆,他希望您能看到。」
怔怔地看著信上的字跡,吳涼雙手顫抖著接過信。打開信后,那陌生又熟悉輕狂的字體落入他的眼中。
「吳涼我兒,
原諒父親吧。
當年,我與你的母親互相傾慕,喜結連理時羨煞多少旁人。然後,卻醉心於事業,為了名譽地位與金錢棄身懷六甲的阿玉不顧。當我知道阿玉生下你難產而死時,卻一切都晚了。我知道你恨我,恨我這個不盡職的父親。在這裡我只能說,兒子,對不起。這麼多年來,你不肯回來見我,也不肯接受我給予的撫養費,我知道你吃了很多的苦。雪珍是個好女孩,她為你做的事我都知道了,我這一輩子唯一正確的事就是把雪珍留給了你,見到你們能好好地相處,我在天國也會快樂的。
一個不合格的父親,吳炎。」
看到這裡,吳涼的眼睛濕潤了卻忍住沒有流下來,哽咽地聲音問向一旁滿臉悲戚的黎海:「爸爸……他是什麼時候走的?」
「老爺今年初走的,他讓我們先不要告訴你……」黎海說道,瞧了一眼眼睛通紅的吳涼他試探著問道:「老爺與夫人都期盼的那件事……」
「……」吳涼皺著眉毛,想了會後他神情緩和下來,嘆口氣對黎海說道:「老爸和老媽到底要我做些什麼?」
「不是很難的。」聽到吳涼的話,黎海笑著遞上一封文件。
「什麼東西?」吳涼接過來,一張張的翻開,然而,當他看到那紙張上一張張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名媛的照片以及非富即貴的背景介紹,他瞠目結舌地問道:「這是啥?」
「夫人安排的……」黎海攤攤手,「要你去相親。成家后,家族就會同意將資產全部交付與你,這樣你也達成了老爺與夫人的願望。」
涼再次看向手裡的照片,裡面不少的女人樣子都十分可怕,被那些怪物嚇壞了的他大聲叫道:「這也叫不是很難?」
「無論多麼艱難,一定要完成老爺的遺願啊,少爺!」黎海說道,用鼓勵的目光看著吳涼。
「我儘力一試吧……」吳涼捂住頭,無奈地呻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