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拒絕!
我剛一進老媽的辦公室,就聽到了她嚴肅的聲音。「上次叫你在我下班時過來,帶你出去吃飯,你為什麼沒來?」
「啊。。。啊哈哈哈。。。」我抓著腦袋敷衍的傻笑。
尼瑪啊,幾天前去找葉飛那時,老媽確實給我打了一通電話,說是下班之後要帶我去吃飯,我還信誓旦旦地說會提前十分鐘到。
可當時為了拉攏葉飛,又和他聊得太投入了,還被他們一家三口的溫馨氣氛感染,再加上凌露炎的飯菜做的太好吃。。。。。
好吧,我就是忘了。
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幾天回家,老媽對這件事隻字未提。這是她的慣用手段,通常我犯錯時她都不會立即訓斥我,而是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直到下一次類似的情況出現,她會猛地變成另一個人,給我上一堂身臨其境的責罵課。
完了,完了。老媽絕逼是要開啟教育模式痛斥我了。唉,老了老了,都怪我這個臭記性。
我尷尬地撇著嘴角,站在原地等待老媽狂風暴雨般的怒罵劈頭蓋臉襲來,可出人意料的是,她並沒有和往常一樣變臉,而是仍舊在翻著文件,處理公司的事務。
啊。。。看著她這樣淡定的樣子,更讓人覺得恐怖啊。。。。
「過來,媽有事和你商量。」老媽放下手裡的萬寶龍鋼筆,把辦公椅往後靠了靠,抬頭對我說。
我趕忙笑臉盈盈地走上前,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嘛!好吧,我比誰都清楚,這招對我老媽毛用都沒有,嬉皮笑臉只是給自己一個心理安慰罷了。
「什麼商量啊,有事您直接吩咐!」我諂媚地說。
「媽知道,三年裡你大難不死,對你改變很多,讓你成長了不少。」老媽起身走到辦公室的落地窗邊,向窗外看著,「男人,總會有這樣的一天,責任心和事業心滋長出來,擺脫開那副小孩的模樣。洛軒,老媽知道,你想做出一番事業來證明自己,所以那天是去給甜品店招工了對吧。」
啊?我轉著眼珠,那天我確實是去拉葉飛入伙,姑且可以算作招工吧,雖然不是給甜品店。不過老媽怎麼知道的,八成是向葉飛打聽了一些事吧。
我點了點頭,順水推舟地說,「恩,我把葉飛雇來甜品店幫忙。這三年裡讓他暗中保護夏弄兒的事情,多虧了您。那天忙過頭了,忘了我們的約定,對不起啊老媽。」我知道老媽回來以後,一直都是她在給葉飛發工資,支持他做弄兒的保鏢。
老媽點點頭,接受了我的道歉,「恩,應該的,我早就把弄兒看做是兒媳婦了,那個孩子不錯。」老媽依舊望著窗外,表情沒什麼端倪卻話鋒一轉,「洛軒,你說實話,三年裡,你是不是見到你爸爸了?」
什麼?老媽問得過於突然,讓我心中一驚。
「我。。。。」我吞吞吐吐,不知道該怎麼說,三年裡的事,我不打算、也不能讓老媽和夏弄兒知道,因為那樣會給她們帶來很大的危險。
老媽轉過頭,眼眶泛紅地看著我,那眼神讓我於心不忍。
但是。。。我咬咬牙,攥緊了拳頭。
「我沒見到。」我盯著老媽的眼睛,故作堅定地說,但願她能相信我。
「是嗎?是這樣啊。」老媽自嘲地一笑,再度把頭撇過去,對著窗外的城市啜泣,自言自語,「對啊,怎麼可能見到,圍兵他已經。。。」
「老爸他。。。」我很想告訴老媽,父親還沒有死,但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最後只能到辦公桌上抽出幾張紙巾遞給老媽。「老爸他吉人自有天相。」我最後竟然說出了這樣一句虛無縹緲的中國古語,有點搞笑。
老媽哭紅了眼,哭紅了鼻子。我發現她眼角的魚尾紋和額頭的皺紋日漸加深。她老了,如若依然保持這樣的感傷和思念,再加上過重的工作壓力,真不知道她的身體還能不能堅持下來。
「媽。。。」我張口想要安慰,卻發現自己詞窮,想到的每一句話,說出來都只會讓她更傷心難過。三年裡,我學到了很多,竟然沒學到怎麼安慰和呵護自己的家人,唉。
過了一會兒,老媽擦乾了臉上的眼淚,情緒平復下來。
「洛軒,今天叫你來不為別的。你也看到了,我的情緒不穩定,身體也經常冒虛汗。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更年期來得太快,媽老了,這樣的我不適合、也沒有能力來管理我們家的公司。我想休息一下。」
老媽這樣說,我心裡很寬慰。她一直是這樣,做事謹慎認真、有條不紊,能清楚地認識事物,包括她自己。起先,我還怕她會逞強工作,看來現在,我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恩,那就把公司的事物先放一放。給自己放個假。」我笑著點頭。
「不,不是放假、我決定退休。既然你沒打算繼續讀書,也是時候換你來接管公司了。」老媽說道,「公司這邊所有的股東大會和董事會,以後我都會帶上你。」
我皺眉,對老媽口中的話不太驚訝。孟伯其實跟我提到過,老媽的身體已經幾近不堪重負,退休是遲早的事。我不在的時候,她就經常說著,如果我在她身邊的話,就可以繼承家業了。
可是,我還有我必須要做的事情。
「可是甜品店。。。」我拿出我的幌子,試圖搪塞過去。
「現在只是讓你和我一起出席會議。甜品店你依然可以經營,一家小店的起步很難,這對你是個很好的鍛煉。等它走上正軌,就不用你多操心了,到時你再正式接替我的位置。」
這,她已經都打算好了啊。其實原本我說要做一家甜品店,也只是打著這個旗號,去做我的「事業」而已。我根本就沒有想用心地去做一個店長,經營一個企業。
老媽盯著我看,一臉殷切地等著我的回答。
她的臉上掛滿了對我的期待,以前,只有我考到了全班第一的時候,她才會露出這樣難能可貴的表情。
那時候我是那麼珍惜這個表情,因為它讓我知道,一向嚴肅的老媽還是愛我的,她對我寄予了厚望。
可現在,這樣的表情卻讓我為難,成了我過不去的坎。我怎麼會想讓老媽失望呢,只是現在我不得不讓她失望。
「我。。。那個可是。。。」我完全找不到借口。
老媽見我為難,也皺起了眉毛,「怎麼了?」
「媽,我不想做公司的董事。」我硬著頭皮,不顧老媽的吃驚的神情,一鼓作氣把話全吐了出來。「對不起,我不是你想象中那樣的人,我沒有責任心、事業心,不是個偉大的男人。我只想做個普通人,開一家小店,和夏弄兒過著平凡的小日子,安居樂業就好。所以我們家的公司,我不想接管。」
說完后,我腦子裡混漿漿一片,連自己都不敢相信我能說出這樣的話。老媽明明已經承受了那麼大的壓力,我卻。。。
「洛軒。。。」老媽閉著眼睛搖了搖頭。
「媽,對不起。。。」我不敢直視她,只能低頭念叨著。「讓你失望了。。。」
「洛軒。。。是媽不好。。。」老媽走到我身邊伸手摸了摸我的腦袋,「是那三年,對吧?你經歷了我們不敢想象的事。你說的對,過平凡的日子很好,安居樂業就好。」說著,她又啜泣起來。
「我。。。唉。。。」
我也不好再說什麼,畢竟我的「事業」不是我想要去做,而是我必須去完成。
「不過,媽,我有個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