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省心的媽
裴少羽來到總經理辦公室的時候，王經理正在審看被篩選到她手上的面試人的資料。對裴少羽的突然到來，她顯得有些意外，但裴少羽卻只道是路過，順便來看看。
看到王經理辦公桌上的履歷資料，裴少羽伸手拿了一份，隨口問了一句：「什麼職位，竟然要王經理親自過目？」
「哦，之前的助理剛剛辭職，所以準備重新補個人。」王經理一邊招呼他，一邊應道。
「嗯！」裴少羽點點頭，繼續隨意地翻著那幾份履歷表，突然間，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最後一頁表格上。幾秒后，才緩緩開口道：「那王經理有人選了么？」
「還在篩選中！」
「不用選了，就她吧！」裴少羽說著，便把選中的那份遞給王經理。
王經理接過一看，夏奕冉，20歲，學歷高中，工作經驗是超市前台客服……這些履歷表她也只是剛剛拿到手一會兒，還沒看完。這份履歷無論是從學歷還是工作經驗方面來看，都完全與公司的標準不符，人事部怎麼會把這個人的資料提上來的？而且裴總還直接選中了這張，這讓她不由地有些疑惑。
裴少羽沒有及時收到王經理的回應，又隨口問她：「怎麼了王經理，是沒看中？」
「不，當然不是。」王經理一邊否認一邊陪著笑，「裴總您說選誰就是誰。」她不是盯不了事的人。
雖然履歷上這個叫夏奕冉的人完全不足以成為她的助理，但既然是裴總點名要她，她也不好多說，反正如果能力不行，她隨時都可以換人。於是想著，其它的幾份連看都沒看，就這麼由裴少羽定了下來。
而夏奕冉從公司出來之後，便直接回了家。到家時，差不多快到中午時分，媽媽不在，於是她收拾了一下便趕緊鑽進了廚房。
把飯送到爸爸的鞋攤上的時候，爸爸剛給客人擦完皮鞋。看到夏奕冉，他連忙洗了手迎了上來。
「爸，餓了吧？快趁熱吃吧！」夏奕冉一邊說，一邊將飯菜從保溫桶里取出來放到鞋攤子旁的木柜上。
馮光年憨憨的笑著，把手在胸前的圍裙上擦了幾下，便開始吃飯。
給爸爸送飯是夏奕冉每個輪休日的時候必做的事情。
爸爸的修鞋攤已經在這裡擺了十幾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過年，其它時間幾乎從不間斷，風雨無阻。就是這個小小的修鞋攤，不僅維持著一家人的生活，還有她從小到大的學雜費。不過最終，夏奕冉還是因為錢的關係，放棄了上大學的機會。
雖然偶爾也會覺得遺憾，也羨慕大學校園裡和自己同齡的人，但她卻從未後悔。因為對她來說，學習不一定非得在學校，而減輕這個家庭的負擔，比什麼都重要。
看著吃著飯還不忘朝自己豎拇指的爸爸，她微微一笑，溫柔的伸手拭去了爸爸臉頰上的一抹污漬。
夏奕冉沒有跟著爸爸姓馮，從出生開始就隨了媽媽夏風的姓。這種事雖不多見，卻也不是沒有。而她曾試著問起的時候，媽媽只是隨意的告訴她，是因為算命先生說她必須隨母姓，這一生才能平安順利。夏奕冉笑媽媽迷信，卻也因此而沒再對此生疑。
夏風回到家的時候，夏奕冉和馮光年正等著她吃晚飯。結果她進屋后看到夏奕冉的第一句話便是：「冉冉，給我點錢！」
「媽，你又要錢幹什麼？」夏風問她要錢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她也早已習慣，但昨天才給過她錢的夏奕冉聽她又要，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今天打牌輸了，我還欠張阿姨一點，明天得還上。」夏風也不隱瞞，說完已是盛了飯入座。
「媽，你」夏奕冉皺了皺眉，正準備說她兩句，卻被馮光年發出的幾聲「啊啊」的聲音打斷，還朝她使了一個「不要再說」眼神。但只有夏奕冉知道，那眼神里有著怎樣的無奈。不過夏奕冉還是因此止住了剛才要說的話，轉而問夏風：「欠了多少？」
「八十。」夏風連頭都沒抬。
夏奕冉回房將包包里僅剩的一張百元大鈔拿出來遞給夏風：「媽，這是我最後的錢了，你……還是少賭一點吧，咱家……」
「知道了知道了。」夏風接過錢快速的兩個對摺，便將錢塞進了口袋裡。
夏風吃過飯就直接回了房，留下馮光年和夏奕冉兩個人。
夏奕冉因為夏風要錢的事有些悶悶不樂，一個好手好腳的人，不願工作不說，靠著爸爸養著的同時竟然還染上了賭博的毛病。而無奈的夏奕冉也只能慶幸她只是小賭，也慶幸自己的微薄薪水，加上爸爸鞋攤掙的幾個錢還能夠勉強的維持這個家的開支。
「隨她去吧。」馮光年朝夏奕冉做了一個手語，神情里儘是無奈，卻也透著對夏風的縱寵。
這麼多年了，也只有爸爸才能夠像縱容小孩一樣寵著她吧。夏奕冉笑笑，清眸中是對爸爸的心疼。
從她記事開始，爸爸在她的記憶里就從來沒有說過話，他能發出的只有「啊吧啊吧」這樣的聲音而已，他和別人的所有交流，都只能靠著手語。
爸爸曾告訴她，他因年輕時的一次意外而失去了語言能力，所以現在只能聽不能說。
「爸，你不能老這麼縱容她！」夏奕冉看著馮光年，皺著眉頭說了一句。
她不是不願意養她，也不是捨不得那幾個錢，她只是心疼爸爸，他為了她們母女兩人，這麼多年累死累活，夏風不僅沒有為他分擔半分，卻像條寄生蟲一樣，只知道享受索取，她怎麼能不心疼。
「冉冉，你媽媽她也不容易，你不要怪她！」馮光年憨憨地笑了笑。
她不容易？她還有什麼不容易的？從小到大，她的學習生活哪一樣不是爸爸在操心，可爸爸卻說她不容易，她實在有些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