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星辰沓、天玄紛
若說星寒整日嘰嘰喳喳的愛說話便是愚蠢,那我是不信的,雖然她主動向我們袒露了許多的我們不知道的真相,但這本就是她籠絡人心讓我們放下戒備的好方法。
因為她接下來說的話便很好的證明了這點「我幫你們拖延時間等到玄女醒來,打敗邪神,但是你們要保證事成之後不泄露我的身份,讓我不必頂著邪神子嗣的名聲在離淵過活。」
我望向逸宸尋求他的意見,逸宸思索了一下便同意了「好,我們答應你,但是你若是騙我們又該如何?」
星寒笑的涼涼的「我以為我之前的坦白已經足夠有誠意了,若真的要騙你們,你們也無處求證不是么?所以只有我們彼此信任才能結盟,何況我也是在盲目地下賭注,只希望能擺脫邪神的束縛回到崇嶺身邊而已……如此,你們可相信?」
我點了點頭「我們又何嘗不是在賭,在無路可走的情況下,也只能如此。」
將星寒從琉璃盞中放出來之後,她便揪了自己身上一根羽毛默念了幾句便將它丟往空中,那隻黑色的輕飄飄的羽毛靈活的乘著北風和雪花一路飛向太行山頂,半空中的山精走怪也沒有攔截它的意思。
黑羽消失成一個小小光點的時候,星寒從半空中把眼神收回來望向我們「現在我已經告訴他不要輕舉妄動,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演戲了,在太行山腳下殺一些小妖怪做做樣子,一直等到玄女醒來的那一天。」
後來的三年時間也是我們在太行山腳下,悠閑又難熬的度日,早起溜達著殺兩隻妖精,晚上種個禁制睡得安寧。星寒一貫沒心沒肺的模樣,時不時的丟幾根羽毛安撫那個邪神殘魂讓他安心,自己卻捉弄起那些小妖怪來,弄得雞飛狗跳的好不熱鬧。
孉娘一直很安靜,我總覺得她的安靜有些過度了,從前只覺得她是淡然的女子,如今卻給人冷漠的感覺。我想若不是為了逸宸,恐怕她才不會來這裡管這些閑事。
柳奚笙卻是和星寒越來越親近,許是血緣的關係。但是我卻是防備著她的,就像她說的,她會是隨風倒得那一派,所以如果我們和邪神大戰失利的話,她會毫不猶豫的回到邪神那一邊,為求自保也為了有保護崇嶺的資格。
不知道崇嶺若是知道真相的話又該如何。
太行山頂,律風卻是越來越坐不住了,為何星寒一直不來和他匯合反而叫他不要輕舉妄動?他已經可以感應到邪神在急切的召喚他,好像距離完整復活也只差它這一塊小碎片了,但是星寒又在顧慮什麼?
他們現在正是最好的契機,扶虞和桃妖用來換取小狐狸打開通往離淵的通道,這明明是志在必行的。
律風想的入神,連管庭走進來都不自知,忽然發現身後的人影時他的拂塵便頃刻纏上管庭的脖頸,而管庭卻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律風慢慢的鬆開拂塵,瞥了管庭一眼「你來這做什麼?我不是說過這裡你不能隨便進的么?」
雖然那天親自看到管庭殺了劉蔻玉,但是他仍然對他存有戒心,但是這三年裡他一直沒什麼出格的動作,反而幫他給山下的妖怪排兵布陣防備小狐狸他們打上來。
管庭微微笑著「太行山廣招修行之人的時候又到了,我想著現在太行山上的人數漸少,所以來問一下今年是不是應該招些新人了?」
律風眯起了眼睛仔細思索著,不知道星寒是不是又發現了什麼變故,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去,太行山的人確實不夠用。
律風揮了揮手「那你便想辦法繞過山腳下的那一行人招些新人上來吧。」
管庭聞言應聲退下了,退出樓閣的時候,他向著樓閣上方那抹紅色的身影和乾枯的桃樹忘了一眼,心中漸漸有了盤算。
這些年下來,沒了劉蔻玉和厲風真人,律風的行事便乾脆毫無顧忌起來。山中修行的人面對著相隔數月便消失幾人的生活,惶恐不安。而管庭也開始察覺律風殺掉修行弟子的原因,竟是為了滋養自己的魂魄。
他本是殘魂,強行支撐一份軀體必然會耗費心力,所以他需要活人的鮮血,來滋養自己的殘魂,修道之人的血更是再好不過了。
所以天河上總是會時隔不久便飄過一具血屍。
但也是這個時間,律風會離開自己的樓閣選一處安靜的地方享用修行弟子,未免血腥味惹得樓閣頂上那些創造出來的妖怪動亂。
這些訊息都是有用的,唯一讓管庭還覺得遺憾的就是他到現在為止還沒能有機會和扶虞還有桃之說上話。畢竟律風對他還是有防備的,所以在律風出去的時候那些禁制和機關全部盡數放了下來,而管庭卻不能和上次一樣硬闖,他只能月復一月的趁律風離開然後來到樓閣外研究這些禁制,怎麼樣才能完好的打開,而不被察覺。
今天只需要解開最後這一個擋板處的機關了,所以管庭要挑今天這個時間來刺探一番,出了樓閣,他收斂起息藏在一邊注視著門口,果然不一會律風便揮著拂塵出來了,他抬手關了一道道禁制又四處看了看便向著修行弟子的起居室而去,今日又將有一個無辜的生靈喪命。
管庭掐算著時間,估摸著律風走了許久這才迅速閃到樓閣前,輕車熟路的打開一道道機關禁制,額角已然冒出了汗水,很快便來到了樓閣中心,那個巨大的擋板下。
即使隔著擋板仍然可以感受的到擋板那頭無數妖魔的吼叫聲,食用神使之血生了靈智的妖怪更是不堪被律風約束在籠子里而暴怒不已。
管庭深深呼了一口氣,慢慢的靠近擋板仔細觀察著,終於發現了其中的引子,輕輕的扯動一下,巨大的擋板便轟隆著縮到了兩邊露出上方巨大的籠子來。
裡面的妖魔在看到管庭時更是喧鬧了起來,封了符咒的籠子被撞得發出陣陣悶響。
管庭騰空而起慢慢飄向樓閣最頂端的那顆桃樹,和捆綁在桃樹上的紅衣人影。
扶虞的臉色幾乎透明的慘白著,他全身都已經沒了什麼肉,看起來就像是一層白紙包裹著一具乾枯的骷髏,讓人看著便頭皮發麻,寒毛直立。
而他身後那棵桃樹更是沒有什麼生氣,若是樵夫看見定會直接把它砍回去做了乾柴。
管庭上前輕輕探了探扶虞的鼻息,儘管微弱但還活著。他立刻將自己的真氣灌輸到扶虞的身體里,奈何扶虞此時已經幾乎油盡燈枯,管庭已然快要體力不支,扶虞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乾燥的起皮的嘴唇動了動,斷斷續續的說「快殺了……我,衍生的妖怪……就都會死了……」
聞言管庭的手顫抖著,他連連搖頭「你堅持住,我相信阿端他們一定有辦法的!」
扶虞艱難的轉身看了看桃樹,眼底全是悲傷「沒關係,若是來不及的話,我就桃之一起去了。」
管庭鄭重的點頭,然後撐著發虛的兩腿按照原路返回,仔細的放好禁制和機關,再回到自己的房間時,已經滿頭是汗。
他靜靜地打坐冥想著,仔細思索這些紛亂的信息。
律風用扶虞的血創造了妖魔大軍,但是扶虞卻說只要殺了他,那些衍生出來的妖怪便會消失。既然如此,律風便是拿扶虞的性命來控制妖魔們的了,可是這未免太冒險了,稍有不慎……
對了,可以反其道行之,如今為敵的妖魔大軍未嘗不可以變成盟友,只要讓他們意識到保護扶虞應該先除去律風,而不是受到他的操控來苟求留下扶虞的性命。
管庭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輕鬆的笑意,但是他已經太久沒有笑過了,所以連笑容都有些僵硬。
只是管庭下山招新的時候,律風格外的殷勤,事無巨細的都囑咐了一遍。管庭皮笑肉不笑的應著,然後下山了。
走的是幾十年前一樣的,回去臨安的路。只是那時候家裡還有管芯在等自己,如今依然是一座青冢。
管庭為了掩人耳目確實繞過了阿端他們的所在的方位,但很快便又沿著臨安通向太行山的道路繞了回來,直直逼近阿端他們暫居的那個村落。
離得很遠便可以看到一個黑衣女子在追著一眾小妖怪打打殺殺,而柳奚笙站在一旁笑呵呵的看著,在看到管庭時,柳奚笙愣了一下然後很快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久不見啊,你怎麼不變老啊?難不成也成了妖怪?莫不是人妖?」
管庭輕輕拂去他的手,臉色變得柔和了一些,倒是對他開的玩笑絲毫不在意「阿端他們呢?我有急事要和你們說。還有這個黑衣女子是誰啊?」協聖麗亡。
星寒正好拍了拍手上的土走過來「我是星寒,之前一直假裝自己是一隻鳥來著,我也是這個臭小子的姐姐。」說著星寒伸手打了柳奚笙一下,換來他一臉呲牙咧嘴。
管庭眯著眼睛看著星寒,一臉的防備,修道之人自然能感覺到星寒身上的殺孽和煞氣。
阿端和逸宸卻是從遠處回來了,他們之間的感覺很奇妙,明明只是對視一眼,或是微微一笑便像是互通心意一般。
管庭見到阿端,難得的露出了點笑容,但是卻是不敢走上前去,畢竟他親手殺了她的祖母。
阿端輕輕搖頭,走過去拍了拍管庭的肩膀「我知道你有苦衷的,我不曾怪你。」
逸宸也走過來,雲淡風輕的模樣。
不到一會孉娘也從天而降,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清冷,見到管庭也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算作打招呼了。
管庭看了看聚齊的人這才開了口,將邪神殘魂的事情盡數講了出來,說到最後管庭的表情越來越嚴肅「他最近已經開始急躁了,我不知道你們是用什麼方法拖延他的,但是很有可能馬上就要失效。」
星寒聞言也收斂了雙眸「可能是邪神等不及了,在強行召喚他的殘魂,那樣的話,他確實不會再聽我的話。」
阿端卻上前抓住管庭的手急切的問道「現在扶虞和桃之怎麼樣了?」
管庭搖了搖頭「快要撐不住了,扶虞還有一線氣息,但是桃之很難說,我的時間也來不及,沒辦法察覺桃之到底怎麼樣了?」
孉娘冷冷的開口「那我們怎麼辦?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逸宸抬頭看了看萬丈高的太行山「既然律風不能殺了扶虞,否則他的妖魔大軍便會消失,那麼我們便殺上去吧,將邪神殘魂消滅在這個世間,也是對邪神的一擊重創。」
管庭裹了裹身上的袍子,也看了看那座雪白的山「所有的妖兵布陣都是我設計的,那麼讓我來打頭陣吧,你們準備好了么?」
眾人磨劍擦掌,目光堅定的看向太行山頂。
那是這散漫的三年時光后血肉橫飛的最終章,我們一行人在管庭的指揮下一路向著太行山頂前進,柳奚笙的流觴發著悠揚婉轉的曲調卻殺敵與恍惚間,孉娘的白練更是一舞百丈長,與紛繁的白雪交相輝映。
逸宸和星寒則守在我的兩側一路乘風破浪般的闖過一個又一個陣法,若是沒有管庭的指引,恐怕我們幾人若是想攻上山頂確實要費上不少事日。
我跟在他們身後將那些妖怪收入琉璃盞中,慢慢的化為一滴滴鮮紅的精血,逸宸說,若是來的及的話,這些重新收集回來的精血還是可以救扶虞和桃之的。
而我只能拿著那盞翠綠色的琉璃盞默默地祈禱著,我們應該還來得及。
一路殺到山頂的時候,妖怪們有的四散而逃了,有的則是聚集在律風的樓閣前,似乎是在等待著律風的命令。
而那些修心的小道士看到管庭的時候都紛紛跑過來靠近我們的隊伍。
管庭微笑的看著他們「沒事了,一切就要結束了,我這個掌教做的不稱職,對不住大家了。」
而那些小道士卻是哽咽著說不出話來,這幾年的時間,讓人們趨之若鶩的修行寶地太行山卻是變成了律風的廚房一般,而他們則是刀俎上的魚肉。
律風也從樓閣中慢騰騰的走出來了,看得出來他的臉色還有些慌張,尤其是看到星寒站在我們這邊的時候,他臉上囂張的笑容都變得扭曲起來。
「星寒,好啊,等我回去離淵就是你的死期,背叛邪神大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星寒故作驚恐的樣子「好怕啊,那看來我是無論如何也要把你隕滅在這個世間了……」
律風嗤笑了一聲揮了揮手便是無數的妖魔從他的閣樓一擁而出,膽小的修行之人早已雙腿癱軟俯在地上,我也被撲面而來的妖氣向後一個趔趄,好在逸宸在身後扶住了我,他攔住我的腰站在我的身側。
我不安的心神瞬間就安定下來,手裡握著微微發燙的琉璃盞直面律風。
管庭卻是笑了笑看向那個似乎勝券在握的人「你控制這些妖魔的時候就不怕被反噬?」
律風的臉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就換上了自信的笑容「我自然有我的……」
「只要扶虞死掉,他們便全部都會消失對吧?這是不可違背的法則。」管庭打斷他的話,慢吞吞的說出這個事實。
一時間漫天的妖魔卻是齊刷刷的對著管庭示威,他們是以為管庭要對扶虞做什麼嗎?所以這麼激憤?所以律風能因此控制他們看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我舉著半盞的扶虞精血走上前,那些妖怪卻是以異樣的眼神打量著我,我直直的指向律風,將它們的視線引向那個站在妖魔群後面的人「是他用扶虞的性命威脅你們嗎?讓你們來阻攔我們,可是我們是來救扶虞的,而他才是想要殺掉扶虞的人!」
這些妖獸早已生了靈智,所以在我說完之後他們便望向律風似乎是在等他的解釋。
律風厲聲道「無論如何,你們若是不聽我的話,我就立刻讓扶虞灰飛煙滅,到時候你們也不會有好下場的!」
我笑著說道「好啊,那我倒是要看看你沒了扶虞,沒了百萬妖魔大軍,又怎麼來威脅我讓我幫你回去?所以啊,你無論如何都不會在得逞之前殺了扶虞的,而這就是你控制妖魔大軍的漏洞!」
聞言,壯觀的妖獸群們已然開始慌亂,他們在思索最後的答案,而律風也開始面色發緊,站立不安了。
逸宸想了想開口對那些妖怪說道「我們是扶虞的朋友,在此保證,只要你們幫我們救出扶虞來,我們便會給你們安排地方安逸的生活,那裡許多的妖怪都很和睦,蒼梧山。」
又是一陣寂靜,每個妖怪都在暗自思忖著,慢慢的他們的眼睛里開始有了亮光,我知道他們已經有了答案,而那個答案明顯是我們想要的。
管庭指著律風膽大的說「拿出你們的誠意來吧。」
於是便是衝天的咆哮和怒吼,一道道黑影將律風團團圍住,撕咬著,血液橫流,那是律風的肉體。
我仍然看的觸目驚心,微微別過臉去,只希望這一切快點結束。
隨著吼聲的平息,律風的身體只剩下了一堆累累白骨,在天上盤旋著的妖怪則紛紛向著逸宸給他們指定的方向飛去,那裡是蒼梧山,扶虞的蒼梧山。
我們也越過那具白骨向著律風的樓閣走進去,我一心只想早點看到扶虞和桃之,所以直接忽略了管庭怪異的表情。
一路的禁制和機關直接強橫的破壞掉,我心急的一刻也等不了了,來到樓閣中心打開那扇巨大的擋板,便只看見一個漆黑的巨大的空蕩蕩的籠子,和樓頂那個搖搖欲墜的紅色身影,還有他背後的那顆枯萎的桃樹……
我迅速飛上去,逸宸他們也緊跟在我的身後,一直想象過扶虞和桃之的現狀,可是真正看到他們的時候,我還是覺得難以接受。
尤其是將他們身上的鎖魂釘一顆一顆的拔出來的時候,那上面斑駁的血跡只叫我覺得揪心。
將琉璃盞中的精血迴轉到扶虞體內之後他的臉色開始紅潤起來,不再那麼死氣沉沉。但是桃之卻是連人形都維持不了了,我拚命地將自己的真氣注入那小小的一棵桃樹枝椏里,可是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回應。
扶虞掙扎著爬起來將我手裡的桃樹慢慢攬過去,然後咬開自己的手指,一滴一滴的血向上面滴著,那些鮮血發著金色的光芒,轉瞬就被桃樹吸收了,我們耐心的等著,卻只是等來自己不能接受的結局。
逸宸將我緊緊地抱在懷裡,我問他「桃之,真的死了么?」
逸宸極不情願的嗯了一聲「沒救了。」
扶虞放幹了自己手上的鮮血,誰都攔不住,最後抱著桃之暈倒在地。柳奚笙把他扛起來,星寒拿著那隻桃樹,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而孉娘卻忽然一條白練飛出將管庭的手捆了起來。
這瞬間的變故讓我睜大了雙眼「孉娘,你在做什麼?」
孉娘卻不肯放開自己手裡的白練,緊緊盯著管庭道「他剛才伸出手要搶你的琉璃盞!」
我這才看到管庭被捆起來的手正好對著我的琉璃盞,但奇怪的是,他的另一隻手卻緊緊地抓著自己的那隻手不讓它靠近。
管庭的面色像是隱忍了極大地痛苦,逸宸皺了皺眉毛「不好,難道邪神殘魂還沒有死,它正在吞噬管庭的魂魄!」
我急忙問「那怎麼辦?總不能這樣眼睜睜的看著!」
逸宸的面色很嚴峻,像是在努力思考著解決之法,但顯然管庭的情況已經沒有那麼多時間等待了。
孉娘緊緊地困住他的手讓他動彈不得,管庭卻是咬著牙發出幾個清晰地字音。
「放、開、我的手、我有辦法、對、對付他!」
孉娘看了看我和逸宸似乎是在詢問我的答案。
管庭忽的一聲怒吼「快點、要來不及了!」
我狠了狠心「放開他的手!」
幾乎同一時間,孉娘的白練飛入袖子,而管庭的一隻手拔出自己頭上的束冠簪,迅速的插進了自己的心臟。
他的另一隻手還在向我的方向伸過來,卻在簪子插入心臟的那一刻垂了下去。
鮮血順著管庭的手指縫隙溢出來,那隻銀色的簪子被洗的發亮。
他像是如釋重負一般的說道「阿端,你不要難過,對我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不用再擔心邪神殘魂再附身誰了,這隻簪子是當年救了芯兒的那個老道士送給我的,他說可以鎮壓所有的邪物。沒想到今天真的派上了用場……阿端,我要走了,請把我丟進天河裡,我要去找芯兒了。」
管庭直直的倒在地上的時候,我幾乎還沒有反應過來,只來得及嗚咽一聲,便是滿臉的淚水。
將扶虞和桃之安置在太行山頂的卧房中,我們一起去天河送管庭,看著天河純凈的水流,我心中有一絲安慰,他是這世上如此純凈的男子,也該這樣隨著清流而去。
這是最好的歸宿。
忽的一聲驚雷在整片天際炸開,我感覺到整座太行山都在震動,但是更讓我覺得奇怪的是,這樣的震蕩的力量卻是來自另一個世界一般。
星寒禁不住的哆嗦,連柳奚笙的臉也是嚴肅的不成樣子。
星寒說「邪神復活了,他感知到自己的最後一絲殘魂被永遠禁錮,強行復活了。」
那麼這樣的震動便是他破開封印的力量么?
這是真正的神的力量,讓另一個相連的空間都如此的收到波折!
逸宸望著天際好像在思索要不要回到離淵去,而星寒柳奚笙和孉娘也靜靜地等著誰來做出決定。
忽的我的腦海里傳出一個悠然卻又如此熟悉的聲音。
她說「自端,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