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多謝長公主厚愛
芙樂心噗通噗通得跳得愈發的快，卻不敢輕易轉身，她在等慕月白的藥性發作。
四哥四嫂答應過她，會給慕月白下好了葯，還是不能通過冷水輕易解開的那一種。
想著自己馬上就可以成為慕月白的女人，肯定就會嫁入慕家，等到那個時候，皇兄說什麼也會認慕月白這個駙馬吧。
芙樂是三年前見到慕月白的，在聽說了他是慕貴妃的哥哥后，沒少去慕貴妃宮裡打聽她哥哥的事兒。那個時候的他進入少女的夢裡，乘著月色而來，踏著月色而歸。
女子是經不起耽擱的，這一耽擱就是三年，芙樂只說自己沒有找到如意郎君故不肯嫁人，她母后和皇兄也沒辦法。
正當芙樂想著自己一路走來有多坎坷時，突然聽得慕月白的輕笑聲。
「長公主厚愛，玄塵怎能擔得起？」
芙樂訝異的轉過身睜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是我？」
「玄塵怎麼會連自己的妻都認不出。」慕月白翻身下床，「公主還是儘早離去吧，不然，玄塵可就要叫了。」
芙樂緊緊的握起了拳頭，坐直了身子，「我不管，你要叫就叫吧！」
「來人啊……來人啊……」慕月白扯著喉嚨開始喊，芙樂急忙跑下了床，一邊穿鞋一邊阻止，「行了別喊了別喊了！」
「公主走好。」慕月白笑意盈盈的站在那兒，芙樂穿好了鞋站在他面前問，「你就不想知道蘇故錦在哪兒么？」
「公主還是快走吧。」慕月白只道。
「可你……可你沒有……沒有中了那個葯嗎？」芙樂訕訕的問。
慕月白挑起嘴角笑著，「所以玄塵才說，多謝公主厚愛。」
「大少爺，發生什麼事了？」門外有人問，慕月白挑眉看向芙樂，「公主？」
芙樂又羞又怒，跺著腳從窗戶處爬了出去。
「沒事了。」慕月白對著外面喊了一聲，自顧自的笑著搖頭走到床邊，在床里幔帳後面找到了被綁了起來已經昏過去的蘇故錦，拿開她嘴上塞著的布，又將繩子解開，給餵了些水，最後抓著她肩膀晃醒了。蘇故錦頭昏沉沉的，看了慕月白一眼，什麼也沒說，走下床跌跌撞撞到桌子邊喝水。
剛一回身就看見慕月白衣衫半褪斜斜躺在床上的場面。
「美男計沒用的！」蘇故錦發現自己說話有些不利索，想來是嘴被塞得太久了。
慕月白眼底里氤氳著水霧，向里翻了個身，露出背上的繃帶，「你有沒有聽到芙樂的話……」
蘇故錦方才的狀態是想睜開眼睛而不能，昏昏沉沉的如墜雲里，彷彿又能聽到說話聲，至於芙樂的話，蘇故錦想不起來。
「芙樂長公主費了好大力氣，想讓我親眼見你們共度春宵，現在她人呢？」蘇故錦好奇的問。
「錦兒。」慕月白輕聲呢喃，又說了些什麼。
蘇故錦聽不清，走到床邊去聽慕月白說話，慕月白轉身將她拽上了床。蘇故錦心想，喝了合巹酒拜了堂，怎麼說也是夫妻，只是原本嫁人的目的就不單純，她也有自己的私心。讓她重新回到懷王府那是萬萬不能的，與其將自己身後蘇家牽扯進來，還不如嫁出去，這樣才便宜行事。
「你有沒有別的女人？我讓她過來……」蘇故錦眼神躲閃，輕聲問。
慕月白眼底的慾望昭然若見，濃烈的情感翻湧著，哪裡顧得上蘇故錦的問話。蘇故錦深吸了一口氣擺出任人宰割的樣子，「既然你答應我給我想要的，我也不會吝嗇。」慕月白聽了這話，眼底閃過一抹晦暗，「我到底怎麼做才能讓你相信我娶你並不是為了交易？」
蘇故錦回想起慕月白與自己這些相處時日，他的所作所為，確實是真心實意。只是自己曾嫁為人婦，再如此做，當真是有些委屈了他。
這樣想著，「如果當初我遇見的是你」這種念頭已然浮現在腦海，未等蘇故錦反應過來，慕月白已經放下了幔帳，帶著溫柔繾綣的吻落了下來。
第二天早上蘇故錦是被杜若喚醒的，昨夜太累，渾身酸疼。坐起身打量起一旁睡得正酣的罪魁禍首，忍不住打了他一下，卻聽慕月白痛苦的喊出聲，背上的紗布已經被血浸濕了。
給慕月白換好了葯重新纏好，蘇故錦臉色仍舊未曾好轉，怎麼一清早就如此不開心，慕月白疑惑的問。
「你明知身上傷未曾好還那樣，是不是嫌你自己命太長？」蘇故錦冷哼問道。慕月白笑得齜牙咧嘴，哦，或許也是因為疼。「我中了很重很重的媚葯，昨夜實在是辛苦你了。」蘇故錦垂下頭不想再接話。
新婦敬茶必不可少，蘇故錦因為慕月白耽擱了一會兒才匆匆趕去老夫人院子里。幾個家中有地位的女眷都已端正坐在那裡說話，見了蘇故錦姍姍來遲，有些人的臉上已擺出看好戲的樣子。
慕月白領著蘇故錦給叔父叔母敬茶，輪流敬過去，最後到了慕老夫人那裡。先前一切都很順利，唯有慕老夫人不想喝蘇故錦的這杯茶，而是自言自語道，「聽說也是個大戶人家，可是看準了我們家沒有規矩才這樣來晚的，又不是什麼黃花閨女，來的這麼晚給誰看呢。」
有人暗自給自家老夫人叫好，恨不得拍手喝彩。這話如此讓人下不得檯面，蘇故錦也只好裝沒聽到，規規矩矩的跪了下去將茶奉上。
慕月白的親母宋氏忙勸道，「老夫人就別讓孫媳婦在那兒跪著了，喝下再說吧。」
慕老夫人觀念守舊，哪裡能容得下自己孫子娶個二嫁之人，故回頭瞪了宋氏一眼，「我知道你們都嫌我，嫌我這兒嫌我那兒，嫌我是個鄉下粗鄙婆子，我還留在這兒受你們的氣做什麼！還不如走了算了！」說著拄著自己拐杖就要起來，慕月白給慕十月使了個眼色，慕十月忙上前去勸，「祖母你走了誰陪十月玩呀。」
慕老夫人喜歡十月喜歡得緊，在十月的勸說之下又重新坐了回去。慕月白接過茶杯扶著蘇故錦站了起來，「祖母不想喝就先不喝了，等什麼時候想喝再喝吧。我和錦兒還有事要做，就先回去了。」說著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拉著蘇故錦走了，蘇故錦面有愧色，回到房間里問慕月白，「這樣直截了當的離開好嗎？」
「你不懂老太太脾氣。」慕月白自顧自給自己倒茶，問蘇故錦不累嗎趕緊坐下來歇歇。
蘇故錦又問，「那老夫人是什麼樣的人？」
「不好評價，恐有不尊。」慕月白笑道，「別的人我可以向你說說，我叔父貪財好色，叔母刁蠻潑辣，成日和叔父那些女人鬥來鬥去，我堂弟隨他父親一樣，堂弟媳也就和叔母一樣成日勾心鬥角。我父親妾室中有一陳姨娘，是皇上欽賜的，心機極深。府中事宜由我母親和叔母做主，若我祖母在，多半要聽她的。祖母時常離府去遊歷山川或是祈福，這回你嫁進來了，她應當是不會再輕易離開。」
蘇故錦怔了一怔，「當初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哈哈。」慕月白朗聲笑了起來，「家醜不可外揚，如今你已嫁了過來，我自然不會再瞞你了。」
「說吧，你還有多少事兒是瞞著我的？」蘇故錦挑眉問。
慕月白露出無邪笑容，「沒有了！哪裡還敢瞞著娘子呢！」
正說著話，煙蘿就來稟告說大公子和溫大少奶奶請去用飯，蘇故錦問慕月白，「你不是排行老大么？」
「說來話長。」慕月白聳了聳肩，「我小的時候被人擄走，近年才認祖歸宗，他們本沒料到還能找回我，因此叔母生的堂弟排行第一。」
從來沒有料到過慕月白竟然在外流落了這些年，蘇故錦怔了怔然後問道，「那些年你是怎麼過的？」
「給人當兒子，十三歲那年逃出買我的那戶人家，自那時在外遊盪，隨後流落京師，結識灼玉和未宣，幾經周折見了我父母，與之相認。」慕月白說的雲淡風輕，彷彿多年奔波辛苦不值一提。蘇故錦抿唇不語，聽得慕月白笑問是不是覺得他很可憐再也不忍心拋下他了，蘇故錦這才回神道快去見堂弟和弟媳吧。
溫如意聽說慕月白娶了中書令千金，還覺得忿忿不平，可又一打聽，這蘇家大小姐原本是懷王妃，心下就釋然了。這廂正向自家相公冷嘲熱諷，說慕月白也沒什麼本事，娶人家不要的。
慕梓予露出一臉嫌惡，「我什麼時候才能吃上飯？餓死了。你沒事兒讓他們過來幹什麼，人家小兩口新婚燕爾濃情蜜意的，用你來張羅飯？」
「你懂個什麼，這叫『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看著吧，要不了多久慕家就要她管事了。」溫如意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站在慕梓予面前，「你成天就知道和後院那些女人鬼混，什麼時候管過家裡的事兒？」
「這慕府別說是你，就算是我父親，在老太太面前也沒個說話的份兒。」慕梓予冷笑了一聲怒道，「你一個婦人跟著添什麼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