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美人譜

第五十一章 美人譜

夾層里只有一張紙,蘇故錦連那幅畫帶這張紙都包了起來塞進了懷裡,又在書房裡查看了一番,她懷疑這書房裡有密室,卻怎麼也找不到入口。房間里又無其他異常,蘇故錦只好先離開。

待聽到門關上的聲音,步顰向上望去,慕月白道先走吧,便與她先後從密室里走出。待步顰走後,慕月白走到書案旁邊發現畫被拿走,臉色微微變了,還沒回神,就聽到了屋門口的說話聲,慕月白朝外走去,正看見蘇故錦笑意盈盈的問步顰,方才怎麼沒見到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呢。

步顰面露難色扭頭朝著慕月白望去,慕月白呵呵乾笑了兩聲,「先走吧,老夫人等我們吃晚飯呢。」

蘇故錦跟著去吃飯,席間老夫人顯得胃口不好,撂下筷子,「家裡都快成別人的了,一個個黑著臉巡邏守衛的,哪個能吃進去飯。」

慕月白笑道,「這也是他們職責所在。」

「找了這些天也沒找到那刺客,也不知道幹啥吃的!」老夫人從鼻子里發出冷哼。蘇故錦默默埋頭吃飯,吃完后就扭頭向一邊桌上的慕月白道,「月白,吃完了嗎,吃完就和我回去吧。」

說著起身離席,慕月白也笑吟吟的跟著走了。

老夫人氣得直冒青煙,扭頭向宋氏道,「看看你生的兒子!可有什麼出息!還有那女人也是,月白也是她叫的?」

「是我疏於管教了。」宋氏垂頭認道,心裡卻想,慕月白的性情是同兒時不同了,小的時候看起來蠻乖巧的,離開了這些年再回來,著實大有變化。想來自己還是對不起這個孩子的吧,虧欠得太多,再去補,孩子都不稀罕要了。

而跟著蘇故錦回到房間里的慕月白渾然不覺,蘇故錦開門見山,「你書房裡的畫讓我拿走了。」

「娘子若喜歡我再多畫幾幅便是了。」慕月白笑著。蘇故錦從懷裡掏出摺疊得亂七八糟的畫,面色難免有些尷尬,「嗯,反正這幅也不能要了。」

就在慕月白的面前,蘇故錦拿出夾層里那張紙幽幽問道,「你這裡沒什麼秘密吧。」

「你……想看就看吧。」慕月白想了想說道。蘇故錦將紙展開來看,整齊楷書寫了很多人的名字,看起來都是女子的樣子。

「素女,雲樓,連翹,弄影,霓裳,碎玉……」

蘇故錦看不出端倪,問慕月白,「這些都是女子?」

「嗯,並且還是美女。」慕月白笑道,將紙拿了過來,疊起來揣進懷中,「這些與皇上有關,我要好好保管著。」

「你說素女是暗藏於王府里的姦細,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吧……」蘇故錦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愣在原地。

慕月白挑眉,「嗯,什麼都瞞不過你。」

聯想起皇帝與慕月白的偷偷會面,皇帝與慕月白之間的關係,再加上他知道素女的事情,以及這張紙,所有的一切串聯起來,蘇故錦覺得冥冥之中有一雙手撥弄這一切,將自己從殷懷徹身邊帶離開來。

「你原本就知道素女是眼線,或者是一早就見過……」蘇故錦喃喃的問。慕月白搖頭,「素女離開的太早,我未曾見過。」

「這些女子都是皇上派去安插在各府中的眼線?」蘇故錦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慕月白默默點頭。

既然他知道這些事,那麼就證明他是皇上信任的人,而素女也將聽命於他。如果一開始盧大夫的到來就是一場計謀……

第二次盧大夫在殷懷徹面前咬定是自己買通了她,完全有可能是慕月白從中作梗,他這一步步謀劃到底是為了什麼,僅僅是為了讓自己嫁給他?

蘇故錦深吸了一口氣,幾乎說不出話來。

慕月白輕聲安慰,「我替皇上做事,雖危險,卻會盡畢生的力保全你。」

蘇故錦裝作沒有聽見,自顧自的轉身,「就當我什麼也不知道好了。」

按慕月白原本的計劃,是要讓殷懷徹去見刺客,哦不,是刺客去見殷懷徹的。可殷懷徹不知怎麼了,除了去六部就是回家,哪裡也不去,這讓慕月白很為難。

慕月白覺得吧,這樣拖下去很容易出問題的,搞人的同時當然自己也會搭上些危險,慕月白不想被反咬一口,坐不住了。

又是一張滴了血的紙飛進了王府,隨信附贈一句話,公雅樓里一見。殷懷徹心想這是阮無極那老狐狸挑釁自己,自己才不會見,於是就裝作沒看見似的,該幹什麼幹什麼。

慕月白邀殷懷初在公雅樓見面,殷懷徹沒來,讓他很是挫敗。殷懷初又說了一件非常嚴峻的事,突厥來使者請求和親,不知選誰去好。慕九月表示同樣不知,殷懷初很是煩悶。

翌日上朝時殷懷初就說了這件事,又道誰願意將女兒獻出來,他將破例封她為公主。蘇承頤道,芙樂長公主大好年華,正適宜。若非是皇族真正公主,恐怕突厥會趁機惹事。

殷懷初很憤怒,芙樂是他親妹妹,怎麼能遠嫁,要嫁人也要嫁給朝中能幹的人才,怎麼能去那裡受苦。何況突厥提出這等要求本來就夠無恥的了,若不同意,發生戰亂受苦的是邊境百姓。

「朕會將芙樂許給他人。」皇帝金口玉言,說出了這樣一句話來,也堵上了大臣們的口。

大臣們哪個不知道和親這事的嚴重,又不敢當出頭的那個,於是都未敢出聲。下朝之後殷懷徹要走,被皇上給叫住,在書房裡問了幾句。

殷懷徹道,讓戶部把準備禮聘入宮的女子名單呈上來挑選一番就是了。兩個人看完之後只覺得並無合適之人。

「依臣看,若皇上實在苦惱,慕貴妃娘家不是有一妹妹么……」殷懷徹淡淡提了一句。

皇上皺起眉,「九月是不會同意的。」

「那臣也不知如何了,臣有罪,無法替皇上分憂解難。」

「無礙。」

「臣願領罪貶官,舉家遷回封地。」

「多大人了,別和我置氣不好嗎?」皇上竟笑了出來,舒展起的眉眼格外和順。

殷懷徹在心裡告誡自己,這只是表象,萬萬不可被蒙蔽。匆匆答了幾句就走了。

回府的路上無意間瞥到有一群人拽著一個女子往花街里走,而那女子的長相……竟如同蘇故錦一樣。殷懷徹告訴車夫自己要下車讓他先回府,說完就跟了上去。

一路跟上了公雅樓。

殷懷徹也打聽到了,那個姑娘是公雅樓剛買回來的新鮮雛兒,今晚就要賣出去。殷懷徹坐二樓隔間里,獨自喝著悶酒。

一邊的隔間里有杯子掉在地上的聲音,亦是有人的腳步聲,聽起來格外熟悉。殷懷徹喝到半酣,見到有人翻窗而入,正闖進他的隔間里,猛地一怔。

「主子吩咐的事情屬下已經解決了,毒藥還剩下一些,主子如何處置?」來的是一個陌生男子,三十歲左右,短打衫幹練,頭髮都包了起來。

殷懷徹眯起眼,「嗯?什麼毒藥?」

「見血封喉啊,主子,接下來我們的目標是誰,老二么?」

「你是何人?」殷懷徹冷聲呵斥,「誰讓你來的?」這人跑來這胡言亂語一番,難不成是認錯了人。若沒認錯人,就是有意栽贓。殷懷徹身上汗涔涔的,卻儘力維持鎮定。

那人也是個明白事的,哦了一聲,「屬下懂得了!屬下馬上離去!」說完就翻窗而出。殷懷徹感到不對勁,在原地坐了一會兒后,猛地回過神來,衝到旁邊的隔間里,看見矮桌上放著的兩杯茶水還冒著熱氣。

不得不說,方才的情景如此熟悉。

當殷懷徹回到王府不久后,就發現王府被禁宮侍衛給圍上了。安然走出房間門看了一眼,心想難不成是阮皇后告發自己了不成?

總之,殷懷徹就這樣被軟禁了起來,在公雅樓親耳聽到殷懷徹說話的殷懷初念及手足親情未曾將他關起來已經很是仁慈。唐太妃覺得這是件大事兒,第一時間請求齊太后讓她搬回皇宮去住,也順便去求求情。齊太后爭得了皇上的同意,將唐太妃接了回來。

想當年畢竟是一起侍奉先帝的姐妹們,齊太后念著昔日舊情,對唐太妃道,以後就在宮中吃齋念佛也好,兒孫自有兒孫的福氣。

唐太妃猛地搖頭,「太后,您說說,皇上這樣對徹兒是不是懷疑他害了大皇子?徹兒哪能做出這種事來呢。」

「畢竟皇儲關係重大……」齊太后眯著眼睛,當年那一場血雨腥風彷彿一一在眼前浮現。

「若不是他容皇叔力保皇帝登基,我們孤兒寡母的又怎能有條活路。」齊太后幽幽嘆了口氣,「所以你該明白,哪怕是做些犧牲,也是無可奈何之舉。」

唐太妃聽此鳳眼微微眯了起來,寬袍大袖下的手微微顫動著,「這麼說,就要眼睜睜的看著兄弟反目了?」

「若老四把皇帝當兄弟,皇帝自然不會下狠心。若他……」齊太后牽出一抹冷笑,「真是不識趣,我也不介意效仿他容皇叔,為保這盛世江山永固而用些必要的手段。」

這可是實打實的威脅了。唐太妃面色頹然,回到自己宮裡忍不住發抖。恨恨的道,當初若是聽了自己的,這江山還輪得到他來坐不成?

「殷懷徹啊殷懷徹,我一生好強,怎麼就生了你這麼一個窩囊的兒子!」唐太妃悶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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