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美人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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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吏部尚書,還有哪個白伯賢?」
趙琛一愣,就聽見甄神醫咳嗽了兩聲,娓娓道來:「王爺既然把這件事,託付給了老夫!老夫心裡頭不敢怠慢,一直戰戰兢兢的。到了西域以後,到處託人尋訪,打聽了一兩個月,才結識了一個姓康藥商。那康藥商是個經年老人,也有些上了年紀,輕易不出來走動,不僅認得留香這一味葯,還經手過。恰好手裡頭也有解藥的藥方,還是祖傳下來的說法。」
趙琛按耐不住面露喜色,一連問了兩句:「這麼說——那解藥,您已經帶回來了!」
就看見甄神醫點了點頭,面上有些得意:「是的,沒有辜負王爺所託——那解藥,老夫帶回來了!」
趙琛聽到這裡,才鬆了一口氣。
旁人不曉得,他自己心裡清楚——跟白璇相處越久,他心裡頭就越是看重她,也憐惜她。
只是,就算有他寵著,她若生不齣子嗣,天長地久下去總不是辦法,趙琛就算面上不說,心裡頭也一直替她懸著心,如今有了解決的頭緒,才有些如釋重負,抬了抬眉頭:「那您說的白伯賢白大人,又是怎麼回事?他……」
就聽見甄神醫嘆了一口氣:「老夫為了得到解藥,在那康藥商家裡,住了七八日。那康藥商也是打小學醫,會些醫術,我們聊得倒很是有些投緣。也是機緣巧合,聽他說了一件陳年舊事!留香那一味葯,藥材少見。就是康藥商,統共也就得過兩三回。那藥材稀罕少見,又帶著毒。康藥商出了紕漏,一直放在葯櫃里,收藏得嚴嚴實實,平常絕不拿出來,顯現在人前的。十幾年前,康藥商家裡出了一件禍事,需要大筆的銀錢周轉,迫不得已,把家裡的老宅都抵押給了當鋪!全家人都吃糠咽菜,日子捉襟見肘,過得苦巴巴的!他家裡頭長子實在看不下去,才偷偷地把留香拿了出去,重金賣給了一個行商的!後來,康藥商知道了,一氣之下,把長子的一條腿都打斷了!這件事,一直橫在康藥商心裡,是他的心頭刺,後來,輾轉尋覓了好幾個月,才終於追到那商人的行蹤——那葯,卻已經被轉手了,聽說是賣給了京城裡頭來的一戶官宦人家的女眷。」
甄神醫舔了舔乾燥的嘴巴,抬頭看了趙琛一眼:「聽了這康老頭的話,老夫心裡好奇,心裡頭又有些偏執,就各處去打聽了一番!把這十幾年來,受了派遣,去過西域邊界的官員名冊,全給翻了一遍!竟然看見了白伯賢的名字!算了算時間,對了對地點,老夫覺得那葯,最有可能是賣給了他們家!」
說到這裡,甄神醫才略微變了臉色,問道「只是,老夫人不知道——中了毒的白夫人,也姓白,與吏部尚書白伯賢家裡頭,可有什麼淵源?」
甄神醫不知內情。
趙琛卻是曉得——白伯賢就是白璇嫡親的伯父,白家兩房一直析產不分家,毗鄰而居,因著中間白老夫人還健在,兩房人一直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若是要動手的話,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給白璇下毒的,就是白家長房的人嗎?
趙琛只這樣想著,喘息聲都突然粗重了幾分,他是向來把人心想得壞些,又多疑,順著白璇,就忍不住想到了白琅。
白琅是白仲嘉嫡長女,又是當今皇上親自賜婚的皇子妃,自然是掌上明珠,珍若拱璧,家裡頭服侍的丫鬟僕婦一大堆,自然是把白琅照顧得無微不至。
她死的時候,都快要及笄了,也不是嗷嗷待哺的女娃娃,好端端地夭折了,本就是件奇怪的事。
趙琛心潮起伏,右手忍不住微微一顫,面如寒霜,看著甄神醫,問:「本王隱約記得,甄神醫您好像說過——留香這一味葯,輕者能導致女子有不孕之症,重者,一命嗚呼致死也有可能。是嗎?」
就看見甄神醫鄭重其事點了點頭:「確有其事!老夫曾經這樣說過。」又看著趙琛問,「怎麼了,王爺?」
趙琛只覺得心弦都綳了起來,只是,這只是他的懷疑,卻不好大喇喇的,直接說給甄神醫聽。
年至六十,行醫三四十年,甄神醫也是頭一回見識「留香」這樣的稀奇罕見的葯,心裡頭早就極之好奇了,又一向是我行我素,不顧禮數的,推了推趙琛,問:「白夫人呢?白夫人來了沒?老夫先給她把把脈吧?什麼時候,開始給白夫人治病用藥呀?明天怎麼樣?」
甄神醫抬著臉緊盯著趙琛看,眼巴巴的,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趙琛心裡頭亂糟糟的,站起來,擺了擺手:「一路上舟車勞頓,讓白夫人先歇上一日!老神醫,你明日再給她把脈看診吧!」又道,「治病的事,不急在一時,還是穩妥些為上!老神醫,你安生地在先在芙蓉園裡住下!」
直到告辭了甄神醫,出了客院,趙琛心裡頭還一直沉甸甸的,滿心煩躁。
白璇正站在漢白玉台階下,來來去去地踱著步,一看見趙琛進來,也顧不得自己正在和趙琛冷戰了,旋即迎了上去,惶惶張張地問:「王爺,怎麼樣了?甄神醫說什麼了?」
白璇滿臉焦灼。
趙琛心頭一滯——
如果自己的懷疑屬實,謀害白琅,給白璇下藥的會是誰?
司夫人?
白瓊?
白伯賢可曾知曉?
動機呢?
是為了讓白瓊代替白琅,好嫁進英王府?
又是什麼時候對白璇的下的手,也是怕她得了自己的寵愛,擋了白瓊的路不曾?
兜兜轉轉的,莫非還是自己牽累了白璇不曾?
心裡頭梗著一股鬱氣,燥得趙琛心煩意亂,雙手一張,一左一右按在白璇的肩膀上,用力地揉了揉,只覺得心都要碎了,緊緊地把白璇摟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