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大火中有許多靈魂在吶喊
許多看過我博客的讀者給我留言,有的說我是個怨婦,有的說我變態,我都承認,我是個變態的怨婦,我想這個世界里生存的大多數女人,不成為變態的怨婦將有多麼困難。我們活在一個悶罐里,這裡沒有陽光,沒有自由,沒有空氣……我的世界一片死寂。我寫博客準確地說,不是給別人看的,我只是記下一些我的事情和一些想法,其實沒有人會在乎我的這些,誰會在乎一個變態的怨婦的瘋言瘋語呢?黑暗中,我聽見自己的呼吸,是那麼的微弱。我恨這個世界,真的,除了仇恨,我一無所有,我的一切都將被仇恨帶走……
--摘自李莉的博客《等待腐爛的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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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二〇〇六年八月二十八日,赤板市的氣溫陡然升高起來,熱浪滾滾,空氣中散發出焦糊的味道。其實這個日子對於經歷了這個夏季高溫的赤板市民而言,並沒有什麼特別。他們還是一早起來匆忙地擠著公車地鐵,為了謀生而開始一天的忙碌。他們的臉上擁有各自的表情,心裡藏著各種對生存的恐懼。
這天清晨,梅萍起了個大早,然後她就坐在琴房裡彈奏了一曲肖邦的《離別曲》。
梅萍神情肅穆地彈完這支曲子,就來到了花園裡,給夜來香澆水,邊澆邊喃喃地說著什麼。她在替夜來香澆水時,廚房裡準備早餐的阿花用一種複雜的目光注視著這個老太太,彷彿一夜之間,梅萍保養得很好的滿頭青絲變得花白了,她的臉上似乎失去了紅潤的光澤,像一個風乾的蘋果,布滿了皺紋。
阿花擔心著那條毒蛇會突然從夜來香叢中竄出來,纏住梅萍,讓她窒息而死。那是她潛意識中的幻象。
阿花不一會兒就看到了張小跳,他獃滯地站在香樟樹下,仰著臉向上眺望。
阿花想起了村裡溺水而亡的那個叫木桶的孩子,她眼中的張小跳頓時也變成了木桶,他和木桶一樣,赤身裸體地躺在草地上,身上散發出慘白的光芒,氣球般鼓脹的肚子似乎要爆炸……阿花的眼皮不停地跳著,不知是右眼皮,還是左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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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文波是在《離別曲》最激烈的那段琴聲中睜開睡眼的,這個早晨對他來說意味深長。今天,他要出庭,應付曼麗對他抄襲的指控。
這個夏天,張文波覺得特別的漫長和焦慮。就在他從張文玲家裡接回張小跳那天晚上,曼麗同時在國內數十家門戶網站向他發難,拋出了那篇《赤板大學教授張文波抄襲學生文章》的帖子,不但指責了他抄襲,還把他和曼麗的那段感情說成了玩弄女學生的醜行和劣跡,並且出示了許多有力的證據。一時間,各種媒體也紛紛報道此事。媒體的添油加醋,使他很快地陷入了困境,各種指責和聲討紛沓而來,彷彿一夜之間,他就成了臭名昭著的人物。這個時候,許多以前對他尚好的人紛紛退縮,不敢站出來和他說話,也就是他的死黨厲凌雲還站在他這一方,結果也受到了圍攻,並被指為他的同夥。開始的那幾天,張文波手機不敢開,門不敢出。只要他一開手機,就會有電話打進來,似乎他一出門,就會被人當眾揪出來。
曼麗真正地成了他的地獄。
宛晴沒有捲入這場事件,她還是過著她及時行樂的日子,偶爾地和他雲雨一場,也不過問他的事情。
在這個網路的時代,一切來得那麼迅猛,讓他無處逃遁。
他起床后,看到李莉睜著迷茫的眼睛,他的事情李莉不可能不知道,但她似乎不關心他的任何事情了。張文波心裡一陣凄涼。
張文波像往常去大學上班一樣,到盥洗室里颳了鬍子,洗了個澡,梳理好自己的頭髮,打上了髮膠,然後回到房間里,換上了一件嶄新的白襯衫,穿上一條筆挺的米黃色長褲,打上了一條紅色的領帶,照了照鏡子,對著鏡子擠弄了幾下眼睛,提著包出了門。
他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冷靜,再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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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萍吃完早飯,她就出門去買花。
經過那個報刊亭時,報攤後面坐著的中年婦女看著梅萍,心想,為什麼從那棟樓里走出來的人身上都有一股讓人不寒而慄的陰氣?
梅萍來到花店,買了束香水百合,這是以前顧維山經常給她買的花。往回走時,她看著自家樓頂的紅瓦,紅瓦在陽光下熠熠發光。她心裡涌過一陣潮汐,彷彿回到了從前。
當年她偶爾路過這棟樓時,目光就被樓頂的紅瓦吸引了。她就在一個很隨便的場合對顧維山說了一句很隨意的話:「要是能在威爾遜公館里住,那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她萬萬沒想到顧維山為了她會買下這棟花園洋房,作為結婚禮物送給她。
從那時起,她就發誓,要永生永世守著這個男人,無論他生或者死。
在顧維山死了之後,她沒有把他送到火葬場去。
那時,這棟樓里就住著他們兩人。解放后,她就把僕人們都遣散回去了。那段日子,梅萍既是顧維山病怏怏的太太,也是他的管家和僕人,那兩三年時間,是她這一生最幸福的時光,顧維山就是她一個人的。
因為顧維山把味精廠無償地貢獻給了國家,當時的政府也對他們很照顧,沒有將他們的房產作重新的分配,還是歸他們私人所有。顧維山送出去一個味精廠,換回了這棟樓的安全,這也證明了顧維山的深謀遠慮和對她的愛。
顧維山在那天下午的三點二十分去世之後,她就點起了長明燈,穿著那套黑色的旗袍,一直守在他的身邊,和他不停地說著話。因為天氣漸漸變熱,沒幾天,屍臭就瀰漫了整棟樓房。
梅萍沉浸在悲痛之中,並沒有聞到濃郁得讓人作嘔的屍臭,要不是周圍的居民的壓力,或者她會把屍體在這棟樓里一直存放下去,直到她死。不久,屍體腐爛的氣味就透過樓的各種縫隙朝外面散發了出去,濃郁的屍臭讓陳山路的居民們寢食難安,他們議論紛紛,自發組織了人手,要挨家挨戶查這屍臭之源。
梅萍上街時,聽到了這個消息,她害怕了。
於是,在一個漆黑的夜晚,她雇了幾個郊區的農民,悄悄地把屍體拉出了城。
兩年之後,梅萍出現在了郊區霍岩村。霍岩村是顧維山的出生地,儘管他是孤兒,但霍岩村也因為曾經出過一個味精大王而驕傲。
這裡的百姓對梅萍這個味精大王的遺孀還是十分照顧的。
顧維山的屍身也是梅萍讓他們悄悄拉回霍岩的山上埋葬的。
梅萍是在一個晚上到達霍岩的,她找到了那個村裡專門給人埋屍的喪葬專業戶顧俊紅。顧俊紅是個獨身的男子,因為家貧,一直沒娶妻生子。顧俊紅把梅萍引進了他居住的泥屋裡,在飄搖的煤油燈下,梅萍注視著這個常年和死屍打交道的人。這個顯得矮小、背微駝的年輕漢子的臉上長著一個半個拳頭大的黑色肉瘤,肉瘤上還長著一撮長長的黑毛,而且門牙暴突,穿著黑色的打滿補丁的布衣。梅萍心裡一陣噁心,她擔心這個人會對她產生什麼威脅。
顧俊紅說:「太太,你這次來是--」
梅萍輕輕地說明了來意,顧俊紅面有難色:「晚上做這種事?」
梅萍把一大沓鈔票放在了顧俊紅面前骯髒的桌子上,什麼話也沒再說。顧俊紅的眼睛發出了亮光,他收起了錢,說了聲:「好吧!」
顧俊紅拿起了鋤頭、鐵鍬,點著火把,叫了一個幫手,連夜把梅萍領上了山。
顧維山的屍體是顧俊紅埋葬的,雖然沒有墳包和墓碑,這是梅萍交代他們這樣做的,顧俊紅還是作了記號,他很準確地找到了那個地方。顧俊紅和幫手揮汗如雨地挖地時,黏稠的黑暗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似乎要吞沒火把的光亮。
梅萍心裡有種莫名的恐懼,但她心中的恐懼很快就被興奮激動代替了。
她看到顧俊紅打開了那具棺木,棺木還十分完好,屍身卻腐爛光了,顧維山死時穿的衣服卻沒有腐爛,還覆蓋在那具在火把下閃著寒光的屍骨上。
就在顧俊紅打開棺材蓋時,梅萍驚訝地看到一條蛇從顧維山的衣服里鑽了出來。
梅萍驚叫了一聲,顧俊紅卻焚起了一支香,口裡念著咒語,那條蛇溜出棺材,朝梅萍抬起了頭,吐出了鮮紅的蛇信子,好像點了三下頭就溜到棺材底下去了。
顧俊紅說,他捕了那麼多年蛇,棺材里的蛇他是不抓的,那棺材里的蛇是死人的化身。
梅萍平靜下來,她冷冷地對顧俊紅說:「我不光要把維山的屍骨帶走,還要帶走他的化身。」
顧俊紅的眼中出現了驚懼之色。
梅萍說:「顧俊紅,我不會虧待你的。」
這時,黑暗的深處傳來了貓頭鷹的叫聲……
連夜,顧俊紅就帶著屍骨和那條蛇跟著梅萍進了城。
兩天後,顧俊紅就給梅萍送來了夜來香。
顧俊紅說,夜來香可以留住蛇。
他就按梅萍指示的地點栽下了夜來香,梅萍希望那條蛇能守住地下埋藏的秘密,顧俊紅用梅萍給他的錢要了一個半眼瞎的女人為妻,並為他生下一子后大出血死去,他兒子長到5歲時掉到一口深井裡淹死。顧俊紅最後還是孑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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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跳迷茫地在寶成公園巨大的雪松下尋找那塊白色的石頭。
那塊石頭怎麼不見了呢?
那是死去的小鳥的墓碑,怎麼會不見了呢?
他一直在尋找著,希望那塊石頭重新出現在他的眼前。
這時,一個女孩兒站在了張小跳面前,對張小跳柔聲說:「小跳,你在找什麼呢?」
張小跳抬起頭,看到了像玉蘭樹那樣亭亭玉立的同學王寧,她的眸子是那麼明亮,皮膚是那麼光潔,彷彿透明一般。
王寧就像純凈天空中的一抹朝陽照亮了張小跳黯淡的臉。
他訥訥地說:「小鳥的墓碑不見了,我找不到小鳥的墳了,還有那隻白色的蝴蝶……」
王寧幽幽地傷感地說:「小跳,過兩天我們就要上學了,你怎麼辦呢?你要留級,再也不能和我坐在一張桌子上了。」
張小跳低下了頭,沉重的頭,再也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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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莉其實也是被《離別曲》吵醒的,醒來她就在心裡罵了一聲:「老妖婆,一大早就起來作妖,存的什麼心!」
李莉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張文波打扮整齊后出門。
李莉早就知道了張文波的事情,就連公司里的人也在議論著丈夫張文波的事情,她十分漠然地對待這件事情,認為張文波是自作自受。
李莉起床后,從床頭的枕頭下抽出了那把匕首,她的眼中閃過一道寒光。
李莉把匕首藏在了油畫《危險的關係》後面。
她今天離開家時,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她內心還是期待著宮若望能夠給她的人生帶來再度的光明。
其實,對李莉而言,這的確不是一個好日子。
她上班后,王瑩就把她叫進了辦公室。
王瑩笑眯眯地對李莉說:「張文波教授是你的丈夫?」
李莉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王瑩還是笑眯眯地說:「張教授一定比宮若望厲害吧?」
李莉不知道她在說什麼,根本就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王瑩就沒有再問她,讓她回去工作。
王瑩話中難道包藏著什麼深刻的含義?
李莉突然覺得有些頭暈。
整個上午,李莉沒有做任何事情,一直在撥宮若望的電話。
宮若望的手機和家中的坐機都響著,可就是沒有人接聽。
她又一次把手伸到了裙子下的大腿內側,指甲摳進了肉里,使勁地抓著。她聽到了皮膚在指甲的破壞下發出的瘮人的聲音,沉重的呼吸聲也響了起來,她把手拿出來,手指上還沾著她自己的血,她把手指放在舌頭上舔了一下,發現自己的血是那麼的清甜。
李莉覺得自己的血充滿了誘惑,宮若望會不會喜歡自己的血?
李莉走向衛生間,她要把手上的血洗掉。
李莉走路輕飄飄的,以至於她進入洗手間后,兩個女員工在裡面上廁所也沒有發現她。
她一進去,就聽見那兩個女人在說話。
李莉站在那裡,聽著她們說話,她們的話題吸引了她。
「向紅,你說王總經常到丑鳥酒吧去找鴨是真的嗎?」
「那還有假,這是公開的秘密了,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就你老是抱著一種懷疑的態度。」
「可是,王總都這把年紀了,找鴨有什麼意義呀!」
「這你就不懂了,她有錢,可以把那些小白臉當寵物養呀!」
「這是什麼事嘛,變態。喂,你說和王總好的那個叫什麼宮若望的男妓真的和李莉有一腿?」
「這不明擺著的嘛,否則宮若望怎麼會推薦那個被出版社開除的女人來這裡上班?那個女人也不是個東西,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東搞西搞,她自己也養小白臉。」
「王總也夠大度的,容得下李莉,要是換了我,可沒那麼仁慈!」
「誰知道這裡面有什麼交易,說不準……」
李莉實在聽不下去了,她的腦袋突然覺得要炸掉。
她們說的話難道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麼她還有什麼臉在這個公司待下去?
李莉已經把洗手的事情拋之腦後了,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李莉一頭撞進了王瑩的辦公室,王瑩冷靜地抬起頭看著她:「李莉,你有事?」
李莉的雙眼充著血,王瑩在她的眼中是一團紅光,她喘著氣問道:「王總,你說,你說宮若望是幹什麼的?」
王瑩冷冷地笑了,語氣還是十十分冷靜:「你難道不知道?」
李莉搖了搖頭。
王瑩笑出了聲:「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宮若望是丑鳥酒吧的頭牌粉臉,你真的不知道?宮若望是個很會哄女人開心的男人……」
李莉離開了「詩意棲居」地產公司,走在街上,像一隻無頭的蒼蠅,好幾次都撞到了別人的身上。
她手上握著手機,隔一會兒就給宮若望打一個電話,可宮若望就是不接她的電話。
她沒注意到,身後跟著兩個穿得十分時尚的大男孩。
當她走到一處行人稀少的地方時,那兩個大男孩朝她撞了過來,把她撞倒在地后,一個男孩搶走了她的包,另一個男孩從她的手中搶走了手機。等她從地上爬起來時,那兩個大男孩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她絕望地哭喊道:「你們這些混蛋……」
路人看著她,表情都十分的冷漠。
李莉呼叫著,在街上奔跑起來。
李莉頭髮散亂地衝進了寶成小區的大門。
保安看著她,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等他反應過來,李莉已經衝進去了。
李莉坐上了電梯,電梯門在四樓一開,她就撲到了宮若望的家門前,伸出手,拚命地敲擊著那扇防盜門。
門開了,開門的是一個漂亮的年輕女人。
李莉睜著血紅的眼睛看著這個身上只裹著一層薄紗的女人。
她聲嘶力竭地叫道:「你是誰?」
那女人笑出了兩個酒窩:「我是若望的未婚妻宛晴呀,請問你是誰?」
「未婚妻?未婚妻?」李莉喃喃地說,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這時,宮若望從裡面穿著睡衣走出來,說:「姐,你怎麼啦?」
李莉說:「小宮,你說,你說,她是你未婚妻?」
宮若望點了點頭:「我一直想告訴你的,可是--」
李莉渾身冷冰冰的,說:「小宮,你說,你難道從來就沒有愛過我?」
宮若望不知說什麼好,從內心來講,他真不願意傷害李莉。
宛晴挽住了宮若望的手,輕輕地對宮若望說:「若望,你告訴她呀,這話遲早也要說的。」
宮若望看了看宛晴,又看了看李莉,輕輕地說:「姐,我真的從來沒有愛過你,我只是同情你!」
李莉覺得天旋地轉,宮若望的這一句話,徹底讓這個女人進入了黑暗的萬劫不復的深淵,李莉轉過身,搖搖晃晃地按下了電梯門的按鈕,進入了電梯,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剎那,她轉過身,面對著他們,伸出雙手,朝自己的臉上抓了下去!宮若望叫了聲:「姐--」
他想衝過去,可宛晴微笑著拉住了他。
電梯門「哐當」一聲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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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悶熱得令人窒息的白晝悄無聲息地過去了,這個城市裡工作了一天的人們帶著各自的心情,尋找著自己的歸宿。
阿花最後一次收拾完這個家裡的廚房衛生,把一袋垃圾提到了街旁。
她獃獃地站在梧桐樹旁,望著迷離的街燈,街燈不會說話,不會告訴她這個城市裡所有的隱秘和令她恐懼傷感的根源。
她希望阿毛出現在她面前,和她說著話,帶她去兜風。可阿毛永遠不可能出現了,就像一片隨風而去的落葉,腐爛在這個城市的最深處,不會留下一聲嘆息。
今天,她去菜市場買菜時,發現阿毛賣豬肉的那個攤位空空的,連他的同伴也不在了,菜市場里賣菜的人們都用一種黯淡的目光看著她。
阿花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她做完午飯就朝阿毛的住所趕去,她已經好幾天沒去看阿毛了,每天她都會問阿毛同伴阿毛的情況,阿毛的同伴總是和她說,阿毛很好,讓她不要擔心。
阿花來到了阿毛凌亂不堪的住所。
阿毛的同伴正在收給東西,阿毛卻不在。
阿花心裡疼痛起來,她說:「阿毛呢?」
他說:「阿毛走了!」
阿花說:「他走哪去了?」
他突然朝阿花吼道:「他走哪裡和你有什麼關係?都是你,都是你害了他!他要不喜歡上你,他就不會走的!你知道嗎,他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哥們,可他走了,我也該回去了,離開這鬼地方!」
阿花見他的淚水湧出了眼眶,她自己的眼淚也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阿毛的同伴告訴了她一切。
阿毛是走了,到另一個世界上去了,那個世界上不知道有沒有車來車住。
阿毛的死不是因為摔斷的腳踝,而是因為那個傷口,那個被張小跳咬的傷口。
就在三天前,阿毛突然發起了高燒,還說著含混不清的胡話。
阿毛的同伴以為他感冒了,就給他吃了退燒藥,可無濟於事。
阿毛渾身抽搐,瞳仁擴大著,喉嚨里發出嘰嘰咕咕的聲音,整個脖子都在痙攣著,大汗淋淋。
阿毛的同伴十分害怕,他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他勸阿毛上醫院,但阿毛說不用去,很快就會好的,還不讓他告訴阿花。就在昨天晚上,阿毛突然瘋狂起來,他見什麼就咬,還撲起來追著阿毛的同伴要咬,要不是因為他的腳踝斷了,阿毛的同伴非被他咬死不可。
阿毛的同伴沒有法子,只好撥打了醫院的急救電話。醫生把阿毛關在了醫院的隔離室里,他掙扎著翻下了床,抱著床腳咬了起來,那床腳可是鐵的呀,他咬得牙都咯碎了,滿嘴都是血。半夜,阿毛平靜了下來,他呼吸困難起來,瞳仁慢慢地擴散了……
阿毛的同伴說:「醫生說阿毛得的是狂犬病。」
阿花的心也抽搐起來,阿毛怎麼會得狂犬病呢?
他沒有被狗咬呀,而是被張小跳咬的呀。阿花心情沉重地在自己的房間里收拾東西,她明天一早就要離開這個家,離開這個讓她傷心的城市。
她把那袋垃圾放在街旁后,就給媽媽打了個電話。
她在電話里大哭起來,邊哭邊說:「媽,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她進入房間的時候,從廚房裡拿了一把菜刀,她提防著這個夜裡有什麼不測的事情會發生,她害怕張小跳會破門而入,咬她一口。
在這個夜裡,阿花經歷著前所未有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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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這幢老式花園洋房沉入了寂靜,彷彿一切事情都不會發生。
李莉幽魂般進入了這幢樓,她的目光迷離。
呼吸聲從這棟樓里的每一個角落裡飄動出來,在她的耳邊吟唱著。
她來到了阿花的房間門口,愣愣地站立著,阿花的房間里沒有一點聲響。
她輕輕地說了聲什麼,就朝樓上走去。
李莉直接上了四層,她站在閣樓的門口,聽到了裡面有人說話的聲音。
閣樓裡面燭光搖曳,那些風不知從何而來。
梅萍喃喃地說著話:「維山,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不要相信那些人的話,今天會平安過去的。那個風水大師的死純屬偶然,和我們家沒有關係。維山,一切都會過去的,風水大師讓你埋的那壇鎮火之水雖然沒了,但是沒有關係的,你看,現在很快就凌晨一點了,過了這個時間就萬事大吉了。維山,我給你擦乾淨,要讓你躺著舒服,我不會讓你難過的。」
梅萍邊說著話,邊用酒精棉球擦著骷髏身上的白骨。
白骨在她的擦拭下,在燭光中閃著一層亮光。
閣樓里充滿了一股酒精的氣味。
梅萍沒有漏掉每根白骨的任何一個細微部位,那具白骨似乎發出了細微的呻吟聲。梅萍的臉上漾起了迷醉的笑意……
李莉走下了樓梯,她站在了兒子張小跳的門口,伸出手,推了推門,門是緊鎖的。
李莉聽到了張小跳的尖叫聲,然後張小跳急促地說:「媽媽,媽媽,你不要帶我去那個地方,我沒有殺你的小狗,沒有--」
張小跳在這個夜裡做著噩夢?
李莉的眼中充盈著淚水,她走進了自己的卧室,卧室里沒有張文波。
她走到了床頭邊,拿起了那本《呼吸》的列印稿,她翻到了最後一頁:「這個世界沉寂下來了,一切都沉寂下來了,我的指甲也脫落了,我感覺不到痛,我的血滲進了泥土裡,他們都說我是個惡魔,是個連環殺手,我沒有殺她們,我只是看她們失戀痛苦,給她們找一條解脫之路。她們一個一個都會在曠野中被我挖出來自由地呼吸,自由地看著星星和月亮。一切都是那麼的美麗,就如在天堂。我的心愉悅起來,我是一個聖潔的神,我在解救這些苦難的肉體的同時,也在解救著自己的靈魂……」
李莉把《呼吸》的列印稿扔在了床上,嘰嘰地笑了起來,她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她朝衣櫃走了過去,她打開了衣櫃,拿出了那件白棉布的睡袍,它上面的狗血突然如紅梅那樣燦爛起來。
她換上了這件睡袍,幽魂般在卧室里走了幾步,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幅《危險的關係》的油畫上,她胸脯起伏著,眼中一片血紅。
她撲過去,把《危險的關係》猛力拉了下來。
「哐當」一聲,藏在畫後面的匕首掉在了樓板上。
她把《危險的關係》扔在了地上,然後撿起了那把匕首。
李莉嘰嘰地笑著,趴在了油畫上,一刀一刀地割著油畫上那個裸女,每割一刀,她就會聽到一聲痛苦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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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文波在迷茫的夜色中開著車回家,此時街道上行人和車輛已經很稀少了,尤其是進入陳山路后,他幾乎就看不到人和車了。
今天的庭審沒有結果,但對他十分的不利,曼麗拿出了許多證據,而且把自己受害者的角色表演得淋漓盡致,說到傷心處還淚流滿面,神情悲戚,讓人動容,甚至連張文波也覺得自己是個不可饒恕的迫害者。最後以曼麗在法庭上號啕大哭情緒波動太激烈不能繼續庭審下去而告終,休庭擇日再審。
庭審的時候,張文波看到了觀眾席上坐著的宛晴,她戴著墨鏡,微笑地看著張文波和曼麗以及他們的律師在法庭上的表演,像是在觀賞一場精彩的話劇,宛晴在法官宣布休庭前就悄悄地離開了。
觀眾席上坐滿了人,除了宛晴和厲凌雲,其他一個人他也不認識,張文波不知道他們抱著什麼目的來到這裡。
庭審結束后,張文波和厲凌雲、律師走出法院的大門,很多記者就蜂擁上來,對著他不停拍照,提出許多莫名其妙的問題。張文波在厲凌雲和律師的保護下,捂著臉衝出了記者的包圍圈,匆匆而去。
曼麗則站在那裡,對著圍攏上去的記者們大談著什麼,還擺出一副悲戚的表情讓記者們盡情地拍照。
張文波無法制止記者們對曼麗的採訪,他更無法想象明天赤板市的大小報紙會出現什麼樣的關於這次庭審的文字。
整整一天,直到深夜,張文波都和律師、厲凌雲在一些商量對策。
夜深了,厲凌雲和律師去吃夜宵了,他卻獨自地開車回家。
他感覺到了寒冷,身上的雞皮疙瘩也冒出來了,頭很痛,胸悶得像一塊鐵板。
車上沒有開空調,車外的溫度最少有37度,怎麼就這麼冷呢?
突其如來的寒冷讓張文波戰慄,此時,對曼麗的憤懣已經不復存在,取代的是一種深深的恐懼。
難道此時,那個因車禍而死的女人就在他的車上?這股寒氣是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的?
張文波不敢往後座上看,他又想到了溫碧玉,還有在萬豪公墓里被肢解的女人,那個喪失記憶的晚上他究竟幹了些什麼?
張文波提心弔膽地開著車。
他不敢打開車窗的門,生怕有一條女人的殘肢被看不見的人扔進來。
他的車開得很慢,生怕撞上什麼,就是到了空蕩蕩、冷清清的陳山路,他也不敢把車開快。
到了鐵門外,張文波才覺得有了些安定,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彷彿那些幽魂在一些陰暗角落裡對著他冷笑。
他按了兩下喇叭,喇叭清脆的聲音劃破了寧靜的夜色,阿花沒有聽見喇叭的聲音,這個丫頭睡死了?
張文波連續按了三次喇叭,阿花也沒有像往常那樣小跑出來把鐵門打開。
他無奈,只好自己打開鐵門的鎖,把鐵門拉開了。
張文波似乎沒有看到那團在香樟樹下干著什麼的白影,霧一般的白影。
那團白影似乎也沒有被張文波汽車發出的聲響驚動。
張文波把車停進車房時,突然覺得肚子咕咕叫起來,怎麼會這麼餓呢?
這種讓他腸斷的飢餓感只有在他小時候才出現過,那是物質匱乏的年代。
早知如此,他就和厲凌雲他們去吃夜宵了,可那時他覺得腹中鼓脹,一點食慾也沒有。
張文波走進樓里,把一樓的燈打亮了,他來到了阿花的門前,敲了敲門:「阿花,你睡了嗎?起來給我弄點吃的吧!」
阿花的房間里沒有人應答。餓得實在難以忍受,太陽穴也針扎般疼痛,張文波就決定自己到廚房裡去弄點吃的東西。
在進入廚房之前,他從褲兜里抽出手機,看了看,沒有他需要的信息。
他離開厲凌雲他們時,想起過宛晴,他真想去宛晴那裡過一個晚上。
他給她打過手機,她沒有接,興許她還在哪個夜總會裡瘋呢!
於是,他給她發了個消息,讓她看到消息后回個電話。
現在張文波到家了,宛晴的電話也沒來。
對了,她一定和那個宮若望在一起,張文波心裡湧起了一股酸水,他自己彷彿也聞到了那股濃郁的酸味。
張文波走進了廚房,拉開了冰箱的門,冰箱里還有不少東西,有股血腥味從冰箱里飄散出來。
張文波想,還是煮一包速食麵吃吧。
他關上了冰箱的門。張文波打著了煤氣灶上的火,他看著那藍色的火苗,覺得有點暈。
他想自己一定是餓暈了。他端著鍋在水龍頭上接了點水,正要把鍋放在點著了火的煤氣灶上,他突然覺得右半身一麻,手一松,就倒在了地上。他有種意識,自己是中風了,半邊的臉、半邊的身子麻酥酥的動彈不得,想喊也喊不出來。
那鍋里的水潑在了煤氣灶上燃著的火上,火被澆滅了,煤氣滋滋地冒了出來,像是一個被打開的封存了許久的瓶子里飄出來的魔魅。
就在煤氣肆意地在廚房裡瀰漫並且向飯廳外擴散出去的時候,梅萍正在閣樓上抱著骷髏頭,用酒精棉球擦著骷髏頭上的洞洞,張小跳還在繼續做他的噩夢,阿花在床上瑟瑟發抖……
李莉趴在香樟樹下,用雙手扒著那個埋小狗的坑,她的全身沾滿了泥土,她用力地把泥土刨出來,指甲也脫落了,鮮血和黃泥土混合在一起,她已感覺不到疼痛。她聽到了呼吸的聲音,樹的呼吸、草的呼吸,還有泥土的呼吸,唯獨沒有聽見自己沉重的喘息。彷彿那坑裡埋葬的不是小斑點狗點點,而是她自己的屍體,她要把自己挖出來,讓自己的屍體在夜色中自由暢快地呼吸。她喃喃地說:「點點,你吃了安眠藥就會好好地睡去,安靜地睡去……不,你不要睡,不要,我離不開你,我要你自由地呼吸……」
張文波被濃重的煤氣味埋了起來。
他的呼吸越來越困難。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聽到手機的聲音,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他用那隻還能動彈的手摸進了褲兜里掏出手機,他翻開了手機蓋,就在剎那間,他聽到了沉悶的爆炸聲,頃刻間他就被大火吞沒了。
阿花聽到了廚房裡煤氣報警器發出的聲音,但她不敢出門,今夜,已經有兩個人敲過她的門了。阿花十分的害怕,她不想見到這個家裡的任何人,天一亮馬上就離開了,可煤氣的爆炸聲讓她猛然清醒過來,她把捂住自己頭臉的毛巾被掀開,聞到了濃郁的煤氣味,而大火正向她房間里掠過來。
她拉開了窗帘的門,猛地推開了窗,從窗口跳了出去,此時,她不再害怕鐵樓梯上有什麼人在行走了。
她剛跳出去,大火就把她的房間吞沒了。
阿花跑到花園裡,她看見一層全被大火燃燒著,很快地火舌從二樓的窗戶上出現了。
阿花驚呆了。
此時,李莉抱著那隻腐爛的小狗靠著香樟樹坐在地上,雙眼茫然地看著樓里的大火,彷彿聽到大火中有許多靈魂在吶喊,在狂歡地舞動。
盧金水也發現了大火,他渾身顫抖地站在窗口,眼睛里流出了滾燙的淚,他慌亂地說:「完了,完了!那可是可以買下整個清水灣小區的錢哪!不,不能燒掉,不能燒掉!」他眼前突然出現了這樣一個情景:他自己推開了那扇鐵門,他看到一個黑影朝自己撲過來,他從那鐵樓梯上摔了下去……那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他的腿也是那時摔瘸的,可是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沒有放棄對那筆錢財的努力和幻想!多少個夜晚,他像鬼魂一樣出沒……盧金水突然瘋狂地衝出了門,他要去阻止那場大火,還是要去火中搶救那虛幻中的錢財?……
尾聲還是一些令人驚悸的事情
《赤板日報》載:一個濃妝艷抹、身材苗條的「漂亮女子」因涉嫌殺人搶劫盜竊被抓。某日凌晨4點,寶慶路的一條弄堂里出現一名身材苗條的「女子」。該「女子」穿著超短牛仔短褲,上身穿的黑色抹胸上掛著金屬片,在靜寂的弄堂內傳出叮噹聲。一個騎自行車的男人跟了上去。他們說了幾句話后,「女子」就坐在了男人的自行車後面。男人把她帶回了家,正當「女子」從包里掏出迷幻噴劑欲噴男人時,男人將「女子」擒獲。原來,這個男人是公安局的偵察員。偵查員隨即將對方帶回,穿著長筒襪的張某腳踝似乎藏著東西。為方便起見,警方特意讓一名女警察將趙某的長筒襪脫下,結果在左右腿的長筒襪內共搜出三部偷來的手機。審訊中,曾有人懷疑趙某是男的,但對方纖細的腰身、清秀的面容還是迷惑了多數人。當偵查員問趙某的性別時,趙某竟有些不耐煩!在接受身體檢查前,趙某承認自己是男性。據了解,警方在近期內接連接到報案,報案人均稱嫌疑人是名女子。這名「女子」不但入室偷盜還利用「色相」勾引路人,並且讓其帶回家迷翻後進行搶劫。偵查員經過偵查發現了趙某。據趙某交代,他平日就喜歡穿女裝,打扮成女子的樣子作案隱蔽性會更好些。他還供認自己在入室搶劫時殺死過一個男子……
《赤板晚報》載:讓人驚駭的萬豪公墓里的少女分屍案有了新的進展。根據警方消息,那個被碎屍的少女的身份已經查明,她是赤板市一家娛樂城裡的陪酒女郎,四川成都人。她死前五天就失蹤了。據說,她曾經和好幾個男客有關係,經常在深夜陪男人喝完酒後就和男人出台,徹夜不歸,有時和男人走後幾天也不回來,不知道去幹了些什麼。就在她失蹤前的一天,她還和她的一個小姐妹說,不想在娛樂城幹了,那個小姐妹問她要去哪裡,她沒有說。沒有想到她會被人殺死分屍在萬豪公墓里。警方正在對接觸過這個女子的人進行排查……
《赤板晨報》載:一婦女因為產生了性恐懼心理,受不了丈夫的性愛,把丈夫殺死在床上。在看守所里,記者採訪了這名婦女。這個婦女說她在生孩子的時候,醫生為她做了會陰側切,她本來就是個特別容易緊張的人,平時手上划個小口子,也要緊張地包上三天,更別說動這樣的手術……生孩子后和丈夫的那一次做愛對她來說是一個噩夢,那種感覺就像是在撕開一個封口很牢的袋子,硬生生地把剛長好的傷口使勁地撐開了,她疼得呼吸也快沒有了,乳房也在這個時候突然脹得疼痛,而且一下子噴出了許多奶水,她用力地推開了丈夫。丈夫看到她痛苦的表情,不但沒有歉疚,反而奇怪地看著她,一剎那間,她對他和性產生了厭惡的情緒,她再也不想和丈夫做愛了。可是丈夫是個性慾很強的人,他三天兩頭地要和她做愛,她不願意就用惡毒的語言羞辱她,甚至還動手抓她的頭髮。更加讓她受不了的是,丈夫竟然懷疑她在外面有男人,還邊和她做愛邊逼問她那子虛烏有的男人的名字……她忍受著肉體和心靈上雙重的巨大痛苦,在暗無天日的境況中過著日子。終於有一天,她的心理承受不了了……她幻想中有個男人對她好,他的溫柔無與倫比,他對她關懷備至……這個想象中的好男人在一天深夜裡丈夫虐待完她后對她說:「殺了你魔鬼一樣的丈夫,我帶你走,我會永遠愛你,也愛你的孩子!」她在這種狀態中把沉睡的丈夫綁了起來,用鋒利的菜刀切斷了他的命根子。她在惶恐和緊張中看著丈夫尖叫著流幹了血,對丈夫的哀求她已經無動於衷了……丈夫死在了她面前,丈夫的鮮血讓她墮落進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
陳山路顧公館八月二十八日晚上的那場大火讓赤板市的人們心有餘悸,也成了赤板市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這場大火雖然後來被消防隊撲滅,但也燒得差不多了。梅萍和張文波在這場大火中喪生。阿花在關鍵的時候衝進火海,救出了張小跳。阿花因為救張小跳,身上多處燒傷。她和張小跳一起被救護人員送進了醫院,李莉懷抱著那具腐爛的小斑點狗的屍體瘋了,她徹底地崩潰了,後來被送進了瘋人院……有人猜測,大火是李莉放的,也有人說是梅萍放的,也有人說是張默林偷偷回家來放的火……各種說法在赤板市流傳著,最讓人恐懼的是,顧公館雖然只燒死了兩個人,可是消防隊員卻發現了三具駭骨,那多出來的一具駭骨是誰的?這是一個謎。人們在傳說中加進了許多東西,又有人把顧公館的歷史給挖了出來,說以前那個英國商人在這裡建樓時挖出了一具屍骨……每年八月二十四日,顧公館都要起火,那個英國商人的小女兒就被燒死在這個樓里……有人說,顧公館被燒后,經常在深夜的時候會在這裡發出哭泣的聲音,有人還看到這棟殘樓里有些影子在進進出出……
2006年6月寫於重慶黃桷椏
2006年10月定稿於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