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碧血蛇劍
「這是怎麼回事？」
擂台下，三長老曹光良剛剛轉好的臉色霎時陰沉如水。
破虛巔峰的他可謂是見多識廣，無論虎咆拳還是虎形散手，他浸淫其中已有數十年之久。
他心中很清楚，作為虎形散手的簡易版，虎咆拳無論在威力上還是複雜程度，都遠遠遜於虎形散手。
戰技之所以強大，並不是說它能夠增強武者的戰力。
強大如三品戰技龜蛇真武劍之類的可以調動天地元氣之威的戰技，畢竟不多見。
戰技真正強大的地方是它可以充分發揮出武者的真正實力！
說穿了，戰技與武器的性質並無二致。
就如一名幼童擁有一柄巨錘，無法發揮出巨錘的力量。
高階戰技固然強大，可若沒有能夠駕馭的實力，非但不能傷人，反而會傷到己身。
曹家之所以讓煉體境的弟子修行簡易版本的虎咆拳，根本原因就在於此——虎咆拳威力不大，但卻能夠發揮出煉體境武者的力量。
虎形散手卻要複雜的多，尤其它需要以真氣推動，故而唯有真武境武者才能發揮其威力。
反過來說，正是由於戰技蘊含著真氣運行的方法，也使得武者能夠充分發揮出真正的力量。
而若是讓真武境武者使用虎咆拳，就猶如給一名壯漢一柄寸許木劍，不等實力全部釋放，木劍就已經斷了。
這就是潛力的區別！
虎咆拳的潛力比起入品的虎形散手，無疑是天與地的區別。
一柄巨錘與一柄木劍，二者誰的威力大，一目了然！
曹歡竟然以虎咆拳與孫巍的虎形散手相抗衡不落下風，這如何能叫人相信？
曹光良一眨不眨的盯著擂台，突然發現曹歡施展的虎咆拳總有些似是而非的感覺。
「咦，曹歡的虎咆拳與家族弟子修行的似乎有些不同啊！」
不遠處，曹雲慶驚異出聲。
「是了，小雜碎施展的虎咆拳雖然不見得有多精妙，但給人的感覺卻很有針對性，彷彿有強者針對虎形散手的招式專門做了改良！」
曹雲慶的話讓曹光良恍然大悟，不禁又驚又怒。
他自然不會想到，擂台上這名尚有幾分稚氣的青年，軀殼中隱藏著的是幾乎踏入王境的強者靈魂。
前世的白虎星君名列中州九英之首，論起見識，別說天歌城的曹家，就算整個大荒也不見得有人能強過他。
對於這樣的強者來說，區區最低級別的九品戰技，又算得了什麼？
曹歡之所以對虎咆拳進行改良，根本的目的還是為了掩人耳目。
一套天妖解體大法，已足夠讓家族中的強者們為之驚疑了。
若再施展出逆天的戰技，實在有些驚世駭俗。
要知道，他如今的身份不過是曹家的平民武者子弟罷了。
天妖解體大法雖然驚人，終歸是消耗生命潛力的功法，有利有弊，就算有人眼熱，也總會有幾分克制。
戰技卻不同，尤其是高階戰技稀世罕見，即使前世在中州大地，也是眾多武者奮力爭奪的目標。
單論武道層次，地大物博的中州大地比起貧瘠的大荒強出不知多少倍。
饒是如此，高階戰技都如此受人追捧，不難想象大荒之地的武者們對於戰技的渴望是何等的強烈。
要知道，整座天歌城三大世家中，曹家的九品戰技虎形散手是唯一一部入品戰技！
曹歡甚至能夠想象出，一旦自己施展出真武龜蛇劍，必然會成為眾矢之的。
這也是他明明掌握一部三品逆天戰技，卻以改良后的虎咆拳對抗孫巍的入品戰技虎形散手的根本原因。
他需要家族的庇護！
至少在沒有進入先天時，他需要曹家為他擋風遮雨。
不過曹歡放棄用真武龜蛇劍擊殺孫巍，並不意味他沒有其他手段。
擂台上，兩道身影糾纏在一起，激烈的戰鬥讓所有人都為之目瞪口呆。
在這之前絕對不會有人想到，一名煉體境的武者竟然能與真武四重的武者斗得旗鼓相當。
凌厲的勁氣四溢中，孫巍臉色越來越難看。
堂堂的真武境武者，竟是奈何不了一名煉體境的小傢伙，這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雖說孫巍自閹后修為始終停滯在真武四重，但並不意味著他戰力倒退。
相反無須整日修行真氣，反倒讓他有充足的時間研究入品戰技虎形散手。
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將虎形散手掌握到『意』的境界！
所謂破虛之境，破開的便是迷霧虛妄，明悟直指本心，而最終的目的則是建立起武者自身的武道意境！
先前曹光良對孫巍的評價並沒有因為二者之間的關係，含有半點水分。
不誇張地說，孫巍如果經脈未曾受損，此刻必然會一步踏入到破虛之境，甚至比起破虛巔峰的曹光良也不遜多少！
而即使是這樣，他的拳意也已踏入到破虛的層次。
若非曹歡前世身為白虎星君，對於武道浸淫之深堪稱恐怖，此時他早已經被當場擊殺了！
孫巍越戰臉色越難看，身為真武境的他與一名煉體境的小崽子生死決戰，本已淪為了家族笑話。
要是不能在最短的時間裡將曹歡殺掉，他日後還有何臉面在曹家生存？
他出手越來越急，一聲聲虎咆震耳欲聾，凌厲的真氣不時幻化出各種虎形，想要突破曹歡那堅硬如龜殼的防禦。
可讓他失望無比的是曹歡防禦的嚴密異常，雖然只是一套最簡單的虎咆拳，但落在他的手上卻每每叫孫巍無法突破。
擂台下，觀戰的一眾子弟漸漸嘩聲四起，一些得以知曉真相的年輕弟子更有人出言諷刺。
「真想不到，真武四重的孫管家，竟然連一名煉體境的武者都奈何不得，也不知是孫管家太無能，還是曹歡太厲害！」
「曹歡有一套可以瞬間提升實力的秘法，故而才能和孫管家戰個平手！可我曹家虎形散手好歹也是入品戰技，卻連曹歡的虎咆拳都奈何不得！」
「嘿嘿，這說明什麼？不是曹歡太強大，而是孫管家對於家族戰技的掌握還不到火候啊！」
「剛才不是某位大人讚揚孫管家對虎形散手領悟超凡嗎？」
一聲聲難聽的議論傳入到擂台下正前方的三長老曹光良耳中，他本就陰沉的臉色更加難看無比。
曹光良當然清楚曹歡能堅持到現在，是因為那套改良后的虎咆拳的緣故。
可在場的家族子弟們修為太低，卻看不出這套虎咆拳有什麼怪異之處。
嘩然聲越來越大，饒是孫巍正與曹歡處在激戰當中，也隱隱能夠聽聞，心中不禁愈發焦急。
「這樣下去，就算那小畜生無法獲勝，可自己也難以將他殺掉！」
孫巍手下絲毫不停，心裡卻快速轉動念頭。
他曉得曹歡如今暴漲的實力，是那套詭異的消耗生命潛力的天妖解體大法的功勞。
他也清楚只要自己拖下去，一定能把這小畜生活活拖死。
可那樣一來，就算獲勝又能如何？還不是要淪為被人譏嘲的對象！
小畜生該死啊！
他那形如哭狀的眼睛中怨毒之色越來越濃，猛地閃過一抹狠厲：「說不得只好動用那套劍法了！雖然會因此惹出麻煩，可能將小畜生擊殺，總勝過被人嘲笑！」
片刻之間他就做出決定，猛地低喝一聲，一道銳利無匹的光芒霍然自他腰間激射而出。
這是一柄細薄如蟬翼的軟劍，劍芒以無可披靡的姿態橫掃而過，直奔曹歡腰間而去。
這一劍突兀到了極點，猝不及防下幾乎無法抵擋。
眼看著曹歡就要被劍芒斷成兩截，下方所有人都禁不住驚叫失聲。
「好陰毒的手段！孫巍老鬼當真該死啊！」
擂台下，督戰的曹雲慶臉色驟變，險些痛罵出聲。
曹光良卻驀地笑了起來：「碧血蛇劍！那小雜碎死定了！」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孫巍這一式碧血蛇劍是何等的強大，如此突兀的發難，即使是破虛巔峰的他倉促之間也難以防範。
他曾親眼見過孫巍用這一式，生生將一名真武巔峰的傢伙攔腰截斷！
曹光良心情一下子放鬆下來，手捻鬍鬚臉上露出傲然笑意。
不遠處的小樓，家主曹天奇看到擂台上孫巍那一劍，臉色驟然鐵青。
咔嚓！
腳下的樓板碎成蜘蛛網狀，可他卻恍若未覺，眼中怒意狂涌：「碧血蛇劍，這個該千刀萬剮的陰人，他竟敢偷偷修行那套邪法！」
曹天奇殺意衝天而起，身影一動，霍然間直奔擂台。
可就在他馬上掠出小樓的剎那，眼中驀地恢復清明，下一刻就已止住身形。
先天境強者動作快到極致，一動一靜間幾乎無人能夠察覺。
曹天奇站在窗前，望著擂台，臉上浮起冷意：「小傢伙還真不簡單！」
話音未落，擂台上的形勢已發生了變化。
曹歡沒想到孫巍竟然能使出如此讓人恐懼的一劍，劍光閃耀的瞬間，他有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
全身汗毛倒豎，他不及思索，身體已作出反應。
砰！
腳下重重一跺，堅固的擂台赫然被踏出一個坑，借著反震力，曹歡的身影高高躍上半空。
那陰毒至極的一劍擦著腳底板劃過，冰冷的寒意讓曹歡心悸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