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殺雞儆猴
雪白無垠的冰原一眼望不到盡頭。
天地蒼茫寒風呼嘯，就彷彿是一個另外的冰雪世界。
踏雲獸歡快的疾馳著，重達千斤的龐大身軀行走在雪面上，竟是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迹。
曹歡愜意的坐在踏雲獸背上，若有所思望著前方一頭踏雲獸粗厚的腳掌泛起的白色光澤，總算明白為何曹家會將這些荒獸當成寶貝對待了。
這似馬非馬，似象非象的大傢伙，別看它們身軀龐大，速度卻絲毫不慢。
短短五日間，已奔行出近千里。
這樣的速度在陸地上或許算不得什麼，可在冰原，絕對令絕大多數凶獸望塵莫及。
最令人稱道的，是踏雲獸奔行起來平穩無比，乘坐它根本感覺不到半點顛簸，簡直就是冰原上最佳的代步工具。
「大家都堅持下，再前行三十里，就是最後一個補給點，到時休整一夜，明天這個時候我們就能看到欣賞到藍夢之海的美景了！」
負責帶隊的家族執事曹大海粗大嗓門響了起來，頓時引起一遭人鬨笑。
這是一個近百人的隊伍，除了十九名頗有些稚嫩的面孔外，其餘皆是三十四歲的壯年大漢。
他們驅趕著角馬拉動特製馬車，專程負責向五大防線運送各種物資。
這些武者由三大家族共同派遣掌控，擁有真武九重修為的曹大海便是代表曹家負責管理衛隊的統領之一。
曹歡之所以知道這個人，是臨行前一天曹淵專程登門囑咐他，遇到危險時可向曹大海求援。
很顯然，自己這位堂哥已經打點好了一切。
對此曹歡並沒有領情的打算，曹淵所做的種種，不過是為了讓他能夠採摘到『化龍草』而已。
曹歡不清楚『化龍草』究竟有多珍貴，這種藥草似乎是冰原上的特產，至少上一世他沒有聽說過。
不過看曹淵不惜屈尊，也要讓他答應下來，也能想到這種藥草並不簡單。
曹歡想不明白曹淵放著那麼多強者不去求，反而求到他這裡，但他還是答應了。
不僅僅因為曹淵這些日子刻意討好，而是臨行前得知這位堂哥為了不讓他被孫巍老鬼殺死，竟然搶先上門挑戰。
結果顯而易見，幾乎領悟意境的孫巍輕而易舉的將他丟出門外。
要不是看在他老爹曹雲峰的面子上，只怕這傢伙死不了也要脫層皮。
一想到曹淵鼻青臉腫的樣子，曹歡就禁不住莞爾，這傢伙接近自己后，可沒少受折騰。
雖然曹淵口口聲聲言稱挑戰孫巍只是不想他死了，無人去採摘化龍草。
但曹歡何等閱歷，如何會看不出這傢伙口是心非。
孫巍可是老牌真武四重武者，無論戰鬥經驗還是對武道浸淫之深，絕非剛剛踏入真武三重的曹淵能比的。
真武境之間，一重差距便是天差地別。
就算曹淵擔心無法得到化龍草，以他身為家族執事的身份，完全可以另外想辦法，不至於親自出馬挑戰孫巍。
正是基於此，曹歡臨行前認真承諾，一定會幫助曹淵採摘幾顆『化龍草』回來。
並不是說之前是敷衍，但當初曹淵不明不白的上門，曹歡若沒有幾分警惕，也枉為兩世為人了。
先前同意曹淵，只是出於利益交換的考慮，而臨行前鄭重承諾，則意味著曹歡將會竭力做到。
這其中的意味卻是截然不同。
曹淵不傻，自然能看出曹歡發自真心的承諾，狂喜之下拍著胸脯保證會照顧好凌詩韻。
而這也是曹歡希望看到的情況。
自天歌城歸來后，凌詩韻便鬱鬱寡歡，與孫巍一戰後，更顯得落寞和神秘。
加上曹歡奪舍本就心虛，決戰前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又有些動搖，這幾日來二人幾乎極少見面。
直到臨行時，凌詩韻紅著眼眸相送，才算是正式見了一面。
無論出於本體意識本能的依戀，還是如今的身份，曹歡決不允許凌詩韻出現意外！
有曹淵的保證，他倒是可以放下擔心，在絕鳥谷殘酷的環境下磨礪自身。
衛隊統領曹大海提及的最後一個補給點，實際上只是三間豎立在冰谷中的小屋。
這樣的補給點每隔幾百里都會有一個，也是三大世家建立在冰原深處的五大防線的後勤保障。
大隊人馬進入補給點，駐守在那裡的武者早已準備好了熱湯肉餅，眾人吃飽之後，那些衛隊成員們便各自尋地方休息去了。
曹大海囑咐了十九名家族子弟，轉身進了木屋，留下一堆篝火給眾人。
眾人一路上早已習慣，以曹大海的修為和身份，自然也無人敢提意見。
曹歡默默地掃了眼圍繞篝火而坐的眾人，便獨自向一旁走去。
倒不是他不合群，實在是他修為太低，又是平民武者。
出於對平民武者的蔑視，這些人一路上還無人理會過他。
曹歡自是巴不得如此，這十八名子弟儘是血脈武者，又都突破到了真武境，可謂是真正的精英。
一個個自視甚高，他怎麼會自討沒趣往前湊？
況且他淬鍊肉身的法子並非家族功法，也不希望被人看出端倪。
臨行之前，曹歡委託胖子曹建又弄了一批煉製中正化星湯的材料。
遺憾的是由於缺少主材，這批材料僅能煉製兩劑藥液。
曹歡很無奈，卻也知道胖子必然花費不少心思，也只能如此了。
饒是這樣，他也已經欠了那傢伙近十萬兩銀子，成為名副其實的欠債大戶。
「連續突破三重，肉身雖然淬鍊的比較全面，可終歸太匆忙了。葯湯少一些倒也不算壞事，正好趁機鞏固一下基礎！」
走出大概有五里左右，轉過一處山坳，曹歡才停下腳步。
兩劑藥液的確有些偏少，但他暫時卻也不敢再利用這種手段提升修為了。
這幾日他明裡修行虎咆拳，暗裡卻以龜蛇真武劍引動天氣元氣淬鍊肉身，倒是讓浮動的根基夯實了一些。
不過想要徹底鞏固修為，則還需要一些時日才行。
無論如何，有這兩劑藥液，足以讓他進入煉體第九重。
十八頭猛虎之力，加上一層天妖解體的三倍提升，至少面對真武五重武者也可以自保了。
曹歡拉開架勢，一股隱晦的天地元氣頓時從四面八方湧來。
隨著他修行真武龜蛇劍，絲絲元氣透過毛孔進入到身體。
真武龜蛇劍是真武聖地核心弟子才有資格修行的秘法，舉手投足間都能引來天地元氣。
曹家強者眾多，與星力不同，天地元氣變動必會引人注意。
故而在家族時，曹歡寧願修為提升慢一些，也不敢動用這套三品戰技淬鍊身體。
三品戰技真武龜蛇劍實在太珍貴了！
想到那日與孫巍決戰，耳畔突然響起的提醒，曹歡黑眸微微一眯。
能夠凝音成線的人物，修為至少也是先天強者，足可見他謹慎小心的做法並沒有錯。
在冰原上卻不同了，廣袤天地元氣變動一些，誰會發現？
他一板一眼的將真武龜蛇劍施展一遍，全身頓時布滿了汗水，但眉宇間卻增添幾分神采。
這次修鍊，讓他的根基又鞏固了幾分。
「這樣下去，少則三日，多則五日，就能再一次引動星力淬體了！」
擦了把汗水，曹歡露出滿意的笑容，大踏步向補給點走去。
冰原上荒獸橫行，雖然三大家族建立的防線擋住了大部分，可仍有一些零星的強大荒獸盪。
要不是衛隊統領曹大海一路護持，僅是這些零星的荒獸，就足以讓包括曹歡在內的十九名歷練子弟全軍覆沒。
饒是曹歡自恃有天妖解體大法可瞬間提升三倍戰力，也不敢輕易落單。
每次修鍊之後，他都會回到宿營地休息。
冰谷木屋前，原本旺盛的篝火已開始變得黯淡，火堆前只剩下四名家族子弟在閑聊。
其餘人則三五成群的圍繞冰谷周圍或修鍊，或閉目假寐。
曹歡的歸來，並沒有引起太多人注意。
只有火堆前的三男一女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曹歡也不在意。
無論前世或今生，在那些血脈武者的眼中，平民武者都是低賤的存在。
這樣的事實他無法改變，但他絕不會有半點自卑心理。
走到火堆前，正要坐下，對面的一名圓臉青年突然冷笑道：「平民武者滾一邊去！」
曹歡一愣，便看到那青年眼中露出毫不掩飾的輕蔑，另外兩男一女則玩味的笑了起來。
這幾個傢伙，還真是滿滿的優越感。
曹歡聳聳肩，轉身向一側走去，他懶得和這名叫做曹正陽的傢伙計較。
這幾日雖然沒有與另外十八名家族子弟有過來往，但通過曹淵，他早就將這些人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
喚作曹正陽的圓臉青年是五長老曹光明一脈的子弟，修為剛剛踏入真武一重巔峰，此去絕鳥谷就是為了磨礪突破到二重。
真武一重的小傢伙，曹歡連虐他的興緻都提不起來。
曹歡不理身後傳來的諸如『廢物』『膽小鬼』之類的嘲笑，看準不遠處的空地，剛走出幾步，心中猛地一動，身形急閃。
咻！
一塊石頭擦著衣角掠向夜空。
回頭望去，便看到曹正陽頤指氣使道：「曹歡是吧？這裡沒柴了，去撿些柴回來！」
冰原之上連荒草都稀有，哪兒來的柴？
曹正陽擺明了是在為難人。
曹歡眉頭一皺，還未說話，曹正陽已一臉狂傲道：「不想拾柴也行，跪著爬過來，給我們幾個每人磕三個響頭，爺就饒你這一次！」
嗯？
曹歡猛地笑了，他早料到這些血脈武者中會有人生事。
能進入絕鳥谷名單的家族子弟，不是背景驚人，就是天賦出眾。
他一個平民武者，又只有煉體境修為，卻偏偏得到一個名額，如何會叫這些天之驕子們心理平衡？
唯一沒想到的，是這出面挑事的不是與三長老曹光良一脈有關的子弟，反而是五長老一脈的傢伙。
曹歡黑眸深邃似海，霍然轉身，直奔火堆旁的曹正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