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見鬼
眾人回到堂屋,正叔一根接著一根抽煙,劉青玄也就是臭窮酸用手指敲著椅子扶手,氣氛隨著兩人凝重的表情顯得壓抑。-www.-小朵朵在孫媽的安撫下不再鬧騰,好奇的問:「小然姐姐呢?她剛才還在這,現在去哪兒了?都不跟朵朵說話。」
小姑奶奶躺在我膝蓋上看著空處,我坐在椅子上陣陣涼風從那邊傳來,感覺真有人。
佩姨沏了一壺熱茶給每人倒上一杯,她抱起小姑奶奶幫它順了順毛,又放到了地上。
「小四,你找個事物噴著試試。」佩姨遞給我一個香水瓶。我兩腿不聽使喚的走到空桌邊噴了幾下,疑惑的看著佩姨。佩姨沒說話,微笑的看著小姑奶奶。
小姑奶奶聳了聳鼻子,喵叫一聲,跑到空桌邊轉了幾圈。我走到一邊它看都沒看一眼,繼續轉圈,轉了一會對著空桌旁的空氣不停上跳。
「三教九流的手段太多,我們不可能全部了解,但能用自己的方法做到。」正叔悠悠吐出一口煙圈,安慰我說:「障眼法終究是障眼法,看問題要看本質,不管是螞蟻、紙飛機、小朵朵、還是小姑奶奶,對你都沒有實質傷害,這些術法的目的顯然是讓人自亂陣腳……」
我嗯了一聲,強作鎮定的點了點頭,依舊被恐懼籠罩著。遇到這事誰能不怕?
正叔和青玄叔沒討論出個結果,青玄叔見外面雨停了,剛起身告辭,他女兒劉雲萱拿著糖葫蘆從外面跑了進來。
「你不是先回去了嗎?」
劉雲萱沒回答青玄叔的問話,不屑的看了我一眼,說:「就你這膽子也配娶小然妹子?真不禁嚇。」
「雲萱。」青玄叔板著臉嚴肅無比的呵斥,又問:「是你搞的鬼?」
正叔和佩姨收起笑容,注意力轉到了雲萱身上。我坐在椅子上,小姑奶奶跑過來,我的目光正好和它對上,幽綠的貓眼內原本豎直呈一條線的瞳孔,突然放大成橢圓形,內里的畫面一閃而逝,嚇得我控制不住雙腿發顫,捏著椅子扶手全身抖動。
不是錯覺,我在它眼中看到一道影子在我旁邊,偏偏那裡什麼也沒有。
「你們看,他現在嚇成了什麼樣?」劉雲萱氣鼓鼓的瞪了我一眼,正叔他們才注意到我的變化。佩姨喊道:「小四?」
我兩眼發直的看著劉雲萱身後,背後虛汗狂冒,額頭在偏冷的春天滴下了冷汗。想張口告訴他們劉雲萱背後有鬼,可嘴巴不聽使喚怎麼也張不開。
小然穿著米黃色的連體睡袍,微笑的站著,還不時的對我眨巴兩下眼睛。
極度驚恐,我兩眼泛白暈了過去。
「鬼啊!」我只知道做了一個很恐怖但不記得具體的內容。正叔夫妻和青玄父女站在床前,見我醒來都鬆了口氣。
「雲萱,還不給小四道歉!」青玄叔臉色鐵青,劉雲萱沒好氣的說:「對不起。」
我抬手指著飄在床頭的小然,嘴巴打顫的說:「正……正……叔……小……然……」接著,我又昏迷了過去,再次醒來已經是半夜。
他們還在房內,劉雲萱一臉委屈的坐著,小然飄在床頂逗著小姑奶奶。小姑奶奶被她逗的揮動爪子,小鈴鐺就會跟著響幾聲。
很想說,我要回去,我不沖這冥婚了,可看著小然低頭微笑,我話到嘴邊沒敢說出來。
「只是驚嚇過度,喝了一計安神茶,現在應該沒事了。」正叔關切我幾句,給我號完脈,給出了診斷結果。
「裝神弄鬼。」劉雲萱冷哼一聲,不屑的看了我一眼,把臉偏到一邊。
小然從床頭飄到她面前,歪著腦袋看了她良久,伸手戳了戳她的小蠻腰。劉雲萱看不到小然的存在,伸手抓了抓痒痒,完全沒顧忌青玄叔的臉色。
我嚇的連暈兩次,似乎對小然有了一些抵抗能力,不那麼害怕了。
「佩姨,你說真的有鬼嗎?」我喝著佩姨遞過來的白開水,輕聲發問。劉雲萱打著瞌睡,搶著說:「當然沒有,我就在山上弄下來一堆螞蟻,在紙飛機上寫了幾個字,順便讓小姑奶奶幫我演下戲,你還真以為有鬼?」
不屑的話回蕩在房中,青玄叔沒再出言呵斥,而是倒吸一口冷氣。佩姨著急的問:「雲萱,你只讓螞蟻引路,沒對隔壁小朵朵動手腳?」
「沒啊!我下午趁著人多在地上撒了一些從國外帶回來的化學藥劑,放了一袋子飛螞蟻,就上街玩去了。紙飛機早給朵朵紮好了……」劉雲萱解釋完,疑惑的反問:「難道有問題?」
正叔幾人再次臉部肌肉緊繃。
「還以為都是你乾的好事,所以沒仔細問,你這一說問題大了。小朵朵說看到小然了,紙飛機全部飛到了小四身上,還突然下起了小雨。」青玄叔沒好氣的把傍晚發生的事講了一遍,反而把劉雲萱嚇了一跳,她縮著脖子左顧右盼,說:「爸,你可別嚇我!我感覺周圍涼颼颼的……」
我看著小然無聊的對著她脖子吹氣,心想,你不感覺冷那才有問題。
「憨木匠,要麼是小然真回來了,要麼是另有其人乘機借著雲萱的手加了一把火……」青玄叔改不了他的神棍習性,三句話不離老本行。
劉雲萱一反驚嚇的表情,跑過去挽住佩姨的胳膊說:「可能真是小然妹妹回來了,我可是按照祖傳秘籍那麼做的,飛蟻引路,冥書傳情,白虎迎魂,就差幫你開眼了,不然所有手續都齊全了。」她說完又翹起尖圓的下巴,對著我說:「膽小鬼我可是幫你把媳婦請回來了,要不要姐姐幫你開眼見見你媳婦?」
她之前被嚇到原來都是裝的。
「瞎胡鬧!」青玄叔一拍桌子,桌上的茶壺都被震翻了兩個。「我說怎麼感覺那麼熟悉,小鬼引路,冥書赦令,至親迎魂,焚香開眼,是讓陰陽兩隔的冥婚夫妻見面的儀式,被你整成啥玩意了?」
「臭窮酸別在我這整你那套騙人的把戲。」正叔和佩姨相識苦笑,對這對奇葩父女無語。
小然飄到床邊,坐到床那頭,雙手撐著臉頰,兩條小腿擺動著,她較有興趣的看著父女兩,卻沒在意我偷偷看她的眼神。
我的注意力大部份放在小然身上。原來鬼和人沒啥區別,唯一的不同只是她腳步沾地,也沒聽她說過話而已。
「我想應該是另有其人想借冥婚找陶家晦氣,在我接小四來的晚上已經遇到有人從中作梗了,當時用的手法很常見看不出套路!」正叔等兩父女鬧完,冷厲的開口。他沒等佩儀說話,又說:「這不是怕你擔心,才沒告訴你嗎?現在的問題是我們陶家在明,別人在暗。就怕……」
正叔滿眼愧疚的看著我,轉而堅定的說:「不管是誰,敢動老子女婿……哼」
四人商量著怎麼抓出幕後黑手,而我卻和小然對瞪著眼睛。最後他們商量出來的計策很俗套,用我引蛇出洞,他們守株待兔。
我告訴他們今天的事是小然弄的,佩姨很擔心,正叔更愧疚,還讓劉雲萱嘲笑了一番。總之他們都不相信我見到小然了,於是我也沒再提,老實的點頭答應。
接下來兩天按照冥婚的規矩做著一些小事,什麼也沒發生。白天我肩上多了一隻貓,懷裡多了一張小然的照片。等太陽落山後,如果我坐在院子里發獃的話,身邊會有一隻瘋貓獨自又蹦又跳又叫,誰也不知道其實有位佳人在逗弄這隻貓。
也許是因為冥婚的存在,我用一天一夜徹底擺脫了對小然的恐懼。試過跟她交流,人家壓根不搭理我。僅有的一次交流還是她做手勢讓我帶著她的照片。
冥婚第三天黃昏,按規矩第一次女婿回門。我背著給家人買好的東西,還有小然的牌位,踏上了回村的路。小姑奶奶蹲在肩上,對著夕陽喵叫一聲,不知道在嘚瑟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