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致命報復（五）

「向東！」

見我真的出來了，林夕整個人都傻眼了，她大喊了一句，想衝過來，可手上還捆著繩子，被衛建國狠狠的一甩，就摔倒在地。

「肖少，看好你的人質！」

衛建國笑了笑，他揚起了手槍，「向東老弟，說真的，我還真有點捨不得殺你，你知道嗎？你是我這麼多年來，見過的，最好的對手，可惜啊，你始終都是對手！」

說完，他搖搖頭，「你們兩個，還不出來嗎？」

衛建國又盯著孫遠跟浪子剛剛藏身的地方。

娘的，我感覺事情真的陷入死局，而且，衛建國走的棋是穩抓穩打的，他清楚孫遠的實力，所以，孫遠躲著，他始終不放心，他需要等人全部都到齊了，再一個一個的收拾。

有林夕在他的手上做人質，我們幾個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衛建國說完這些話之後，我轉過頭，我看見浪子跟孫遠也慢慢的從雜亂的木架子後面走了出來。

「向東！」

林夕哭了起來，「你趕緊走啊，我在她們手上，她們是不會殺我的，你難道還不知道嗎？他們抓我，就是為了引你出來。」

我看著林夕，我何嘗不知道，可是，我不能夠看著林夕出事，就如我剛剛所想的那樣，別說我剛才還沒有徹底的想清楚，即便我真的想清楚了，我知道這是一個陰謀，而我出來，也一定會死的話，我還是會出來，因為，她是林夕，是我從小到大的那個夢想。

她是我最愛最愛的女孩，是我心中最柔軟的地方，我寧願死，我也不希望看到她出任何的事情。

「林夕，這輩子，能夠看到你為我流淚，我什麼都夠了！」

我喃喃的說了一句。

我的腦海中閃過很多的畫面，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還有那天我被人追著打著，在半路上借用了林夕的自行車，然後載著她一起來到學校，那一天，所有人都注視著我，注視著我跟林夕在一起，我知道，我永遠都無法忘記那一天。

還有當初的那個初吻，還有她口中一直說的那句話，向東，你永遠都是我心目中那個最壞最壞的追風少年。

向東，你等我四年，我還你一年……

所有的一切，都浮現了出來，我感覺，我是幸福的，而這一刻，我也很滿足，我知道，我會死，可為了林夕死，我真的沒有一絲的怨言。

用我的命，換她的命，我無怨無悔，不過，搭上孫遠跟浪子，是我沒有想到的。

「兄弟，對不住了，讓你們陪我一起死！」

我微笑的看著孫遠跟浪子。

「向東，你說什麼廢話！」

浪子咬咬牙，「咱們是兄弟，光屁股長大的兄弟！」

最後一句話，浪子大吼了一句。

孫遠則是一句話都沒有說，他是個沉默的人，可是我也很清楚，有些時候，他總會將那份最真摯的兄弟感情隱藏在心裡。

就如他當年對耶穌的那個承諾一樣。

兄弟，只有兩個字，說起來容易，要做到，何其之難。

而我，卻擁有了這麼多能夠跟我同生共死的兄弟，我感覺，我真的滿足了。

我知道，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我還有很多人沒有報答，更有很多人期待著我能夠跟他們一起開心，一起快樂，我知道，這些，我可能都無法做到了。

我的心從來沒有這樣平靜，我覺得我將所有的事情都想透徹了，現在，這裡是一個死局，我們三個都會死，說什麼衛建國也是不會放過我們的，而我，只希望能夠保住林夕。

林夕，還在哭。

「向東老弟，該說的話，說完了嗎？」

衛建國似乎已經沒有耐心了。

我笑了笑，「衛總，人早晚都要死，不過，我想求你一件事。」

「求我？還有事？」衛建國搖搖頭，「向東老弟，你未免想的太天真了吧？我們兩個是什麼關係，你還不明白嗎？不過，你說說看，或許，我會答應也說不定呢。」

「殺了我們之後，放了林夕！」

我看著林夕，這一刻，我真的絕望了。

衛建國大聲的笑了起來，「陳向東，你當我是傻子嗎？我如果放了她，她不會去報案說我殺了你嗎？」

「這樣說，你不答應了？」我繼續笑了笑。

「當然不答應！」

衛建國冷笑一聲，「好了，已經拖延夠久的時間了，向東老弟，我會想你的，要不然，下一個從你開始好了，你們三個都聽好了，千萬不要躲，再躲，我就先殺了她！」

說完，衛建國看了一眼林夕。

就在這個時候，肖健突然就沖了上來，他拽著衛建國的手臂，「衛總，你要將他們全殺了？」

看的出來，肖健還是很喜歡林夕的。

衛建國面無表情的看著肖健，「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嗎？陳向東死了，你就徹底的安全了，不是嗎？」

肖健渾身都顫抖了起來，他看著衛建國，「你騙我，你騙我！」

他整個人都有些癲狂，「你想將他們全殺了，然後嫁禍給我，是不是？你在利用我？」

肖健，還不算太傻了，這個王八蛋，在最後的時候，果然是想通了，這裡，全是衛建國的人，這麼多條人命，總要有個人負責，而綁架林夕的，是肖健，這一點，肖健自己也知道，到時候，被懷疑的人是誰？自然也是肖健，所以說，只要這裡的人全部都死了，那麼，肖健一定會背黑鍋。

這個混蛋，其實對於他來說，這本來也是一個死局，可他現在才想到，已經是晚了。

果然，衛建國已經不想再拖延下去，他惡狠狠的盯著肖健，「肖少，你還不算太笨嘛，我一直以為你蠢到家呢，不錯，我利用，我當然是在一直利用你，當初對你好，那是因為你爸那條老狗，你想想看，我給了你多少好處，昌盛賓館，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玩什麼就玩什麼，對吧，所以，你也要給我報恩一回吧。」

「衛建國，你這個王八蛋！」

肖健衝上前，就待對衛建國動手，衛建國抬起就是一腳，將肖健踹倒在地。

「你給我老實點，你再敢阻攔我，我第一個先殺了你！」

衛建國將槍對準了肖健。

槍，有著讓人天然的恐懼感，沒有面對的人無法體會到這一點，當你真正面對，那就是死亡的到來。

肖健，他畢竟只是一個普通人，面對槍，他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反抗，他跌坐在地，整個人好像傻了一般。

我知道，什麼都沒有用了。

我拚命的努力，拚命的掙扎，現在，好像還是救不了林夕。

我感覺，我要孤注一擲了。

我咬了咬牙，我盯著衛建國，「衛總，我還有最後一句話。」

「你說！」

「我們可以做一個交易！」我拚命的讓自己冷靜，我知道，我接下來要給導演一場劇，一場子虛烏有的劇。

「交易？陳向東，這個時候，你還有資格跟我做交易嗎？」

「當然有！」

我盯著衛建國，「衛總，我知道你一個秘密，一個說出來，你絕對活不了的秘密！」

衛建國的臉色一變，他死死的盯著我，「你說什麼？」

「你沒有忘記劉千吧？」我提醒了衛建國一句。

「你到底想說什麼？」

「很簡單，劉千的手段你見識過，我相信，你也查過他的底細，你應該知道他是幹什麼的，對吧？憑他的手段，你覺得他能放過你昌盛賓館的其他角落嗎？」

我故意將事情說的雲里霧裡。

衛建國頓時緊張了起來，「陳向東，你到底想說什麼？」

「衛總，我知道你的實力，也知道你在南川市的能量，不過，我再次提醒你一句，十六樓，昌盛賓館的十六樓，肖少的那段視頻，其實也是十六樓，有印象了嗎？」

我知道，這是我唯一救林夕的辦法。

我沒有說出桑卡，也沒有說出蒙江，我將一切都說的模模糊糊，但是，我提到了肖健，就間接的實在提醒他毒品兩個字，我要讓衛建國自己的思維往毒品那個方向靠邊，也就是說，我提醒他，我知道他在運毒，或者是藏毒，昌盛賓館更加有毒品的交易或者有人在裡面吸食，但是，這些，還不至於讓衛建國亂了分寸，還是那句話，沒有人會覺得世界上有我認識蒙江這樣的巧合。

所以，衛建國只是會擔心毒品的問題，反之，現在是他的關鍵時候，一旦我手中有他跟毒品掛鉤的證據，那麼，他就絕對逃不過警察的眼睛，這個時候，他收拾我，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不讓自己再受到別人糾纏，如果我死了，他繼續被警察糾纏，依然會耽誤他跟蒙江的合作。

「陳向東，你唬我？」

衛建國的手，開始顫抖了起來。

「笑話，我唬你幹嘛？衛總，這份證據，就在劉千的手上，來這裡救林夕之前，我就告訴過他，如果林夕出了事，一定要將這份證據拿出來！」

「陳向東，你當我傻子嗎？我放了這個女孩，你還不照樣讓劉千拿出來？」

衛建國，激動了起來。

我搖搖頭，「衛總，你錯了，我剛剛就說過，你在南川市，有實力，有魄力，能夠一手遮天，我如果讓劉千拿出了那份證據，你又來對付林夕，對付我的家人怎麼辦？所以，只要保證他們的平安，我陳向東願意死，而劉千的那份證據，也絕對不會出現，衛總，我陳向東快死了，我不想其他人再被你殺害，所以，我只能用這個辦法，所以，我希望你放了林夕，而且，從此以後不要再對我的兄弟跟家人有所企圖，這樣的話，你就一定能夠平安，要不然，即便我死了，你肯定也要完蛋，你相信我的話嗎？我在強調一句，十六樓！」

衛建國，徹底的傻眼了。

他本來以為自己在昌盛賓館的十六樓是天衣無縫的，可沒想到我竟然知道，當然，他現在肯定認為我只知道他跟毒品有關係，可是現在，有這一點就已經足夠了，因為衛建國不希望任何人再糾纏他。

「衛總，放了林夕，一切都結束了，你贏了！」

我再次死死的盯著他。

衛建國的手，開始顫抖了起來。

「林夕，出去之後，別想著給我報仇，你們鬥不過衛總的，還有，也別說我是他殺的，因為，沒人會相信，而且，你如果說了，還會害了我們其他的親人跟朋友，你明白嗎？」

我故意這樣說，我就是想讓衛建國相信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可同時，我很清楚，現在，姜森等人都已經摸到衛建國的邊沿了，如果我這一次死了，那麼，衛建國的漏洞也開始大了起來，加上現在出貨在即，他一定會被姜森找到線索的。

只要有任何一絲一毫的線索，只要蒙江出現，衛建國，必定走不掉。

而我現在，只想救林夕，當然，我如果讓衛建國放了孫遠跟浪子，他是絕對不會答應的，我陳向東的兄弟，有不為我報仇的？這一點，他很清楚。

「陳向東，我真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

衛建國，笑了起來，可我清楚，他笑的一點都不舒坦。

「衛總，你考慮好了嗎？」

我笑了笑。

「好，我放了她！」

衛建國不敢冒險，他雖然還有些猶豫，可也是沒有辦法，再說了，我已經說出了我的顧慮，按照衛建國的思維，林夕出去之後，如果真的要對付他，他再威脅其他人就行了，而執行我的計劃的人，是劉千，劉千自然也會為我的家人考慮，所以，在他看來，他還是平安的。

而一旦他真的殺了林夕，他害怕他的事情真的會敗露。

對他有利的事情，他當然會做。

「放了她！」衛建國盯著林夕，旁邊有個傢伙走到林夕的身邊，為林夕解開了繩子。

「林夕，出去之後，趕緊走！」

我盯著林夕，這一刻，生離死別。

林夕流著眼淚，她默默的看著我，「向東，你好傻！」

我搖搖頭，眼淚也順著我的眼睛奪眶而下。

「好了，快點走，有完沒完。」

衛建國，開始焦急了起來，而事實上，時間，也真的是拖了很久很久了。

我真的以為一切都結束了，我只想看林夕最後一眼，然後，就永遠的離開這個世界，可我想錯了，有些事情，我陳向東或許能計劃能主宰，可有的，或許我真的掌控不了，比如，林夕的決心。

就在衛建國說完這番話的一剎那，林夕突然就朝著衛建國撲了過去，隨即，她死死的拽著衛建國的手臂，想將那把手槍奪下來，她一邊拽著一邊大喊，「向東，快跑！」

我腦袋整個人都混亂了，而孫遠卻跟我不一樣，他這種人，不管在任何情況之下，都會表現的很冷靜很果斷，我知道，孫遠要出手了，而事實上，我想的一點都沒錯，孫遠右手一甩，藏在衣袖裡面的螺絲刀瞬間就閃現了出來，可是，還沒等到他發動攻擊，衛建國那邊的槍聲，也響了。

衛建國不傻，被林夕纏著，哪怕只有幾秒的時間，也足夠孫遠發難了。

我的腦袋嗡的一聲，我看見孫遠將那柄螺絲刀甩了出去，而林夕，也慢慢的倒在地上。

「林夕！」

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瞬間發生，可對於我來說，似乎充滿了無數個慢鏡頭，它們一遍一遍的回放，我看著林夕的身體，慢慢的倒在了地上。

而幾乎在同時，那柄螺絲刀也用一種刁鑽無比迅速無比的狀態死死的就插進了衛建國的胸口，不過，不是心臟的部位，而做完這一切的孫遠根本沒停，整個人用一種駭人無比的速度彈射了出去，目標，衛建國。

所有的一切，發生的太快，待到孫遠靠近衛建國的身體，小喬也一把沖了過去，衛建國的手槍掉在地上，剛想撿起來，也被孫遠踢到了一邊，而整個現場頓時就是一片混亂，爆發之中的孫遠就跟瘋了一般，平時，小喬或許還能跟他纏鬥上一些時間，可這個時候，完全就不是對手，幾乎三招之後就是節節敗退。

我整個人終於是反應了過來，我大吼了一聲沖了過去，我撲到了衛建國的身上，我狠狠的拽起了拳頭，我哭著，喊著，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下又一下，最後，我又撲到他的臉上，我張開口，惡狠狠的咬了下去。

衛建國發出凄厲的慘叫，我大罵著，一邊咬，一邊將剛剛那柄插進了一半的螺絲再次狠狠的往他身體裡面擠壓。

我的腦袋全亂了，一片空白，我感覺衛建國不會動了，我的耳朵裡面一絲一毫的聲音都沒有，我慢慢的爬向林夕，我抱著她，林夕看著我，她的腹部不斷的流著血，我用力的按著。

「林夕，林夕……」

「向東，我……我……」她幾乎說不出話了，她的手慢慢的往下挪，最後在衣服的口袋旁停住了。

我將手放進她的口袋，我發現，那是一張折好的日記本的紙。

她死死的盯著我，「黎，黎黎……你們，在，在一起……」

林夕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救命，救命啊！」

我大吼著，我的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拚命地往下掉，我看見浪子衝到我身邊，而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不少人，孫遠也撲了過來，我抱著林夕，往外面沖，我感覺我思維跟不上節奏，周圍的一切，我完全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當我們走到倉庫門口的時候，好幾輛車快速的沖了進來，它們，閃著燈光，是警車。

警察來了。

我感覺我更迷糊了，我懷疑，我有了錯覺。

我不知道是怎麼回到車上的，我只知道我坐在後排座，我緊緊的抱著林夕，浪子拚命的讓孫遠快點開快點開。

我的眼淚再次滑了下來，我將臉緊緊的貼在林夕的臉上，我哽咽著，我輕聲呢喃，「林夕，你答應過我的，你要還我一生，你忘記了嗎？你不守信用了嗎？」

外面很黑，林夕的身體，似乎也在一點點的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