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三世輪迴

楊凡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陳鳴，看在我們同事多年的份上，給我來個痛快吧，不要讓我掙扎太久，我怕我的心死的會比鮮血流的快。」楊凡說道。

陳鳴聞言，身子不由自主的僵住了，心死得比鮮血流的還快，陳鳴的心莫名的被觸動了一下，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往日與楊凡相處的日子。

忽然，陳鳴望見楊凡緊閉的雙眼滲著淚痕，眼淚順著楊凡的臉頰流下，滴在了衣服上。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陳鳴的心也不好受，他知道楊凡並不是一個怕死的人，而且陳鳴更加知道楊凡眼淚不是為他自己流的，是為他陳鳴流的。

兄弟，陳鳴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兄弟兩個字來。

兄弟你瘦了。

看著疲憊啊。

一路風塵蓋不住。

歲月的臉頰。

兄弟你變了。

變得沉默了。

說說吧。

那些放在。

心裡的話。

兄弟我們的青春。

就是長在那心底。

經過風吹雨打才會開的花。

……

那首在KTV唱過無數遍的《兄弟抱一下》在陳鳴的腦海中盤旋，想起當初他與楊凡兄弟相擁合唱的情形。

兄弟抱一下。

有淚你就流吧。

流盡這些年深埋的。

辛酸和苦辣。

讓深埋的話撫慰那久違的淚花。

……

陳鳴在心中默默的哼著歌詞，眼中漸漸的閃著眼花。

陳鳴深吸了一口氣，仰起頭，深怕眼眶中的淚水會忍不住的流下。

如果一切都可以重來，陳鳴絕不會走上這條路，哪怕妻子背叛，哪怕兒子不是親生的，這一切他都可以放下，因為他還有兄弟，還有一個值得託付一生的兄弟，還有一個能為他惋惜流淚的兄弟。

陳鳴用力的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痛，陳鳴感覺自己的心痛入了心扉，如果他沒有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也許這輩子會和楊凡一起將《兄弟抱一下》永遠的唱下去，直到白頭，直到他們再也唱不動的時刻。

但是現在一切都晚了，這世間唯一沒有的就是後悔葯，這世間也沒有那麼多的也許，錯了，就是錯了。等你醒悟的時候就已經來不及了。

恨，陳鳴真的好恨自己，但是這一切都沒有用了。

陳鳴靜靜的閉著眼睛，任憑淚水在流淌，彷彿在發泄什麼。

過了半晌，陳鳴擦去了臉上的淚水，眼中顯出了堅決的眼神，隨即慢慢的從口袋中掏出一條長長的黑布，慢慢的向楊凡走去。

「楊隊，你後悔認識我嗎？你後悔交了我這個兄弟嗎？」陳鳴走到楊凡面前，深吸了一口氣后，緩緩的問道，彷彿在確認什麼似得。

楊凡聞言，沒有睜眼，而是有些悔恨的搖了搖頭：「不，陳鳴，我不後悔認識你，也不後悔交了你這個兄弟，我只是後悔自己為何沒有早點發現你的事情，如果你那時候說出來，或許你今天就不會走到這一步了。」

「謝謝。」陳鳴艱難的說道，彷彿害怕楊凡突然睜開眼看見自己的囧樣的似得，緩緩的用手中的黑布蒙上了楊凡的眼睛。

楊凡知道陳鳴是怕自己臨死見到他猙獰的一面，隨即沒有掙扎，任憑陳鳴蒙住自己的眼睛，他知道陳鳴既然走到了這一步絕對不可能再回頭了。

忽然，楊凡想到了什麼，開口問道：「你們有沒殺了方元？」

陳鳴聞言楞了一下，他沒想到楊凡臨死還想著方元的安危，心想楊凡是個好大哥，是個稱職的好大哥，不愧方元這麼崇拜他，愛戴他，而自己呢？想到自己，陳鳴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

「楊隊，方元沒事，你放心吧。」陳鳴回道。

聽到陳鳴的回答，楊凡忽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好了，陳鳴，來吧，痛快點，你當警察比我久，應該比我清楚如何才能減少痛苦，別讓我走得太痛苦、」

楊凡說出了最後一個請求。

聽到楊凡的話，陳鳴的眼淚如同奔騰的河水一般宣洩而出，他咬緊牙關，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楊凡，你能叫我一聲大哥嗎？」陳鳴忍住淚，有些哽咽的問道。

「大哥。」楊凡沒有猶豫，這聲大哥彷彿喊了很多年似得脫口而出。

聽到這聲大哥，陳鳴的眼淚彷彿泄閘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哎。」彷彿怕楊凡聽出自己在哭似得，陳鳴盡量保持自己的聲音平靜些。

陳鳴知道楊凡所說的每一句話並不是在感動自己，想要說服自己，楊凡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發自真心的，這聲大哥自然親切，沒有絲毫做作，是楊凡真心的將他當做大哥，否則喊不出如此情真意切的大哥來。

楊凡和他一樣都是警察，警察犯罪比普通犯人更可怕，一旦他們決定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改變，就像楊凡知道無論他說什麼，他陳鳴都不會改變主意，因為楊凡知道一旦陳鳴走到了這一步，根本不可能回頭的，所以楊凡根本不可能違心的喊這聲大哥。

「好了，楊凡，你死之前想知道朝內81號，西六宮，蝶妃古墓等命案的真相嗎？如果你想知道，大哥就告訴你，算是大哥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吧。」陳鳴忽然說道。

楊凡聞言，搖了搖頭：「都說人一生難得糊塗，就讓我做個糊塗鬼吧，或許因為心中有太多的疑惑，變成鬼后能在人間多逗留一些時光，如此也不錯，至少還能再看一眼小梅。」

陳鳴聞言，楞了一下，隨後緩緩的說道：「既然如此，那兄弟上路吧。」

楊凡聽到陳鳴的話，反而沒有了先前對死亡的恐懼，也許死不可怕，怕的只不過是人的心而已。

「來吧。」楊凡說了一聲之後，揚起了脖子，等待著終結生命的那一刀。

楊凡感覺過了好久，意識才漸漸的清醒過來，彷彿過了一個世紀一般漫長。

難道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楊凡默默的感嘆道。

沒有疼痛，沒有感覺，就如同做了一場夢。

看到自己還有意識，楊凡心中莫名的略過一絲苦澀，難道自己的怨念真的如此重，死後還能有意識。

楊凡經歷了詭靈之旅的地獄，蝶妃古墓中的地獄，他一直很期待真正的地獄到底是何模樣，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真的能見過真正的地獄了，這人生總是莫測難料。

楊凡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到眼前的情景，頓時愣住了。他居然還在原先的房子里，只是手銬被解開。

自己沒死？楊凡有些想不明白了，難道陳鳴被自己感動了？放棄殺自己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作為一名警察陳鳴應該知道他的秘密被自己知道的後果。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楊凡猛的站了起來，眼中充滿的疑惑，自己和陳鳴兩人之中只能有一個人能走出這個房間，這個是必然的結果。現在自己沒死，那唯一的結果那就是陳鳴出事了，想到陳鳴，楊凡大驚，正要向房間的鐵門衝去，鐵門被鎖上了，根本打不開。

楊凡努力了很久也沒打開鐵門，就在這時，楊凡看到先前陳鳴坐的椅子上整整齊齊的放著一套警服，上面還有一本筆記。

楊凡連忙沖了過去，來到椅子前，猛的停住，一雙眼神緊緊的盯著椅子上面的筆記本以及下面的平整的警服，這一刻，楊凡彷彿看到陳鳴一絲不苟摺疊警服的模樣。

不舍，楊凡看到椅子上的警服以及封面上滲著水跡的筆記本感覺到陳鳴心中那份不舍，楊凡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雙手顫抖著捧起那本滲著淚水的筆記本。

筆記本的封面上，有一些字跡，想必是陳鳴離開之前寫的，由於被淚水沾濕了，有些字跡已經有些模糊了。

楊凡。

大哥不是一個好大哥，大哥沒什麼可以為你做的，這本筆記記載著大哥進入未墜入輪迴的小鬼之後為你查的結果，大哥一直知道你很想知道朝內81號、西六宮、蝶妃古墓的真相，大哥最後唯一能為你做的只有這件事了。希望你不要怪大哥。

大哥真的好不舍，好像回到我們從前的日子，一起哼唱《兄弟抱一下》的時候，那時候真的是大哥最開心的時刻。但是大哥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大哥只希望你能記住我這個不稱職的大哥。

好了，大哥不多說了，大哥怕再寫下去，就會後悔了，不想再走了。

兄弟保重！

陳鳴絕筆。

看到絕筆兩字，楊凡的心彷彿被什麼刺了一下，很痛，很痛，眼淚不自覺的流下，滴在手上的筆記本上，沾濕了上面字跡，漸漸的，封面的字跡已經再也看不清了。

「大哥。」楊凡發自肺腑了高喊一聲，彷彿想染遠在天堂的陳鳴能夠聽見似得。

楊凡沒想到自己的猜測居然成真了，自己活著，那陳鳴死了。這個結果不是楊凡想要的，但是楊凡忽然之間感覺有些心力憔悴。

楊凡雙手顫抖的翻開了筆記本，第一頁上面畫著一個輪迴的圖案，這個圖案楊凡看過無數次了。他沒想到陳鳴留給他的筆記第一頁就是輪迴的圖案。

楊凡帶著沉重的心情，慢慢的看了下去。

直到此刻，楊凡才真正明白那群未墜入輪迴的小鬼在追求什麼。

瘋狂，或許只能用瘋狂來形容。楊凡沒想到那些小鬼欲求的是那麼大，野心大的連楊凡也震驚了。

那些小鬼居然想通過蝶引進入天道，那些小鬼的主意居然打到了幽冥道中的蝶引身上，他們想要蝶引指引他們進入無痛無疾的天道。

陳鳴的筆記也驗證了楊凡的猜測，那就是古蝶心真的是蝶妃的轉世，只是沒想到的是蝶妃和古蝶心居然是蝶引的轉世。這下楊凡才明白為何那些小鬼需要殺死盧俊發他們了，因為在傳說中古蝶心變成蝶引需要怨念，六個人的怨念助古蝶心的回到幽冥通道，而那六個人在傳說中居然代表著六道。

幽冥圖，蝶引路，覓情緣，墜輪迴，楊凡的腦海中莫名浮現出當初方元說過的話語。

在陳鳴的筆記上也記載了三生石的另一個傳說：上天被痴情女子所化的蝶引感動，賜下三生石，輪迴三世，一世蝶妃，一世古蝶心，永世蝶引，只有蝶妃和古蝶心找到三生石，並在三生石寫上名字，那她就可以永世成為蝶引，為有情人覓前緣了，這是上天給蝶引的恩賜，也是對蝶引的考驗。

陳鳴沒有說明這些傳說小鬼們是如何知曉的，或許陳鳴也不清楚那個傳說真正的內容吧，陳鳴只是簡單的描述了一下。

天道多麼虛無縹緲的東西，三世輪迴，楊凡想起幽冥通道那些血蝴蝶，楊凡的心莫名的被觸動了一下。

陳鳴也在筆記中記載小鬼們的計劃。

通過朝內81號地下的通道進入地獄，那五個年輕人的死也是他們的計劃之一，目的是通過招魂打通地獄之門，只是楊凡沒想到趙權口中的高人居然就是賴老，楊凡想到了當初自己詢問趙權那高人是誰時趙權欲言又止的模樣，楊凡猜測一來賴老對趙權有恩，其次那趙權想必也知道了賴老的身份就算他說了自己也不會相信。

小鬼除了想要打開朝內81號地下的地獄通道之外，還打算通過蝶妃的怨念打開西六宮的陰陽道，只是在小鬼的口中，那不是陰陽道，而是幽冥通道，西六宮豁然代表輪迴六道，蝶妃生前所住的永壽宮豁然是輪迴中的天道。

除了瘋狂，楊凡想不到任何一個詞來形容那些小鬼的野心。

六道輪迴，天道、人間道、修羅道、餓鬼道、畜生道、地獄道，楊凡真的沒有想到那群未墜入輪迴的小鬼所圖如此之大。

陳鳴前面兩頁主要記載了那些未墜入輪迴小鬼的瘋狂計劃，楊凡正要翻開後面的頁面，看下朝內81號和西六宮案子的真相，此刻楊凡知道朝內81號以及西六宮是人為的，但是他還是有很多的疑惑，他想不通那些小鬼是如何害死江林他們的，陰陽道的監控又是怎麼回事。

就在楊凡正要打開後面的筆記查看的時候，房間的鐵門傳來重重的敲打之聲。

楊凡頓時大驚，難道那些小鬼發現陳鳴放過了自己，再次回來殺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