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玉冢
玉斂到底是和檀深相識幾百年了,對檀深的脾氣性格是了解得透徹,檀深倒還真的忘了結界一事,若不是昨夜玉斂幫忙,檀深也到不了這個叫「玉冢」的小鎮。
檀深提著包袱,站在小鎮門口,那門口高懸一匾額,上書:「玉冢」二字,那字頗有幾分風骨,堪堪要比上宿卿的了。
檀深想起宿卿,眼神一黯,又緩緩吐出一口氣,既然出了丹穴山,就莫言再想了。
她握了握拳頭,抬腳便進了鎮子。
檀深剛進鎮子,便發現氣氛不對,整個鎮子被霧氣籠罩,冷清得可怕,街上看不到一個人影。
走在空蕩的街道上,發出的腳步聲在這寂靜貌似無人的鎮子里十分響亮。
一陣微風忽起,吹亂了檀深的一襲青絲。檀深住了腳,置於身側的一雙手微微攥著,額上起了一層薄汗。
這鎮子里,究竟有什麼東西……
檀深沉了沉氣,閉了眼睛,靜心聽起周圍的動靜。
「今天是祭玉冢的日子……可是,可是我們根本沒找到祭品……陳大哥怎麼辦……我……我不想死……」
她猜想周遭該是有不少的人,女子的話語是間掩藏不住的恐懼。
「大家莫怕,之前張嬸子告訴我說今天一早來了個外地人,現下怕是還在鎮子里……若實在沒辦法……也只能把那個姑娘當做,當做祭品……」
外地人?
這說的不就是她嗎?
檀深忙取下包袱,隔著布,摸了摸包里的東西,感受到堅硬的觸感,頓時安心。
青芒劍在的話,對付些法力一般的仙妖,也是足夠了的。
若是真如她聽到的那樣,要被人捉去當祭品,那就對不起了,她檀深雖是個不成器的小妖精,卻也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欺負得了的。
檀深把青芒劍從包袱里拿了出來,只見那劍只有劍柄,並無劍刃,檀深卻萬分珍愛的撫摸著劍柄,后又把劍柄放進袖中,抬腿便朝那男女所在的屋裡走了過去。
「陳大哥,我們……真的要這麼做嗎……」
「為了活命……也只能……對不起她了,誰叫她,來到我們這個鬼鎮……」男子頗有幾分自嘲,「如果不能給玉冢大人準備好祭品,不僅是你我,整個鎮子的人……都要陪葬。」
屋子裡發出另一個聲音,聽起來是個老者。
檀深皺眉,心想這「玉冢大人」定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物,動不動就要以人為祭,怪不得整個鎮子上下都透著古怪。
正想著,忽聽得屋內人抬腳走至門前的動靜,剛準備捻訣隱了身形,卻又轉念一想,索性倒在了屋前。
既然你們要以我為祭,那就……讓我見識見識這「玉冢大人」到底有多厲害。
檀深倒在門外,聽著屋內的動靜,聽到屋內人有出來的跡象,忙掩了氣息。
「這裡怎麼躺著個人?」
有人走到檀深身邊,探了探檀深的鼻息。
「還有氣,看她的穿著,不像本地人,該是張大嬸口中那個外地來的姑娘。只是,怎得暈在你家門口了。」
「何必管那麼多,既然她自己倒在我家門口了,也省去一翻抓她的氣力。不過到底是要做些對不起的事了……」
先前那個被叫做「陳大哥」的人看了看昏睡在地的檀深,眼中閃過不忍,但想到犧牲她一個外來人便可以救了整個鎮子的人,那几絲不忍也被打散了。
「把她抬進去吧,怕要勞玉雙妹子幫她凈身,給玉冢大人的祭品,不能有任何污穢……」
那個「陳大哥」應該是這群人的頭頭,吩咐得條理清晰。
他招了招手,便有個青壯漢子走了過來,也不顧男女授受不親,直接把檀深從地上扛了起來。
「如今是你自個兒要闖進這個鬼地方,怨不得我們了……不知我們都造了什麼孽……」
陳大哥喃喃,背過頭去,眼角竟有淚落下。
那個青壯男子把檀深扛了進來就出去了,留下檀深和玉雙兩個人在屋子裡。
屋子並不大,裡面只有一張桌子,幾張凳子和一張木床。檀深此刻就被安置在木床上,身上的包袱也被人拿了去。
所幸那包袱里只裝了些樹葉,變的檀深用來裝凡人的衣服銀子,沒什麼貴重東西。眾人也就都以為檀深只是個普通姑娘。
「這麼標緻個姑娘……可惜……」
是剛剛那個被叫做「玉雙」的女子,玉雙坐在床邊,語氣里滿是不忍與憐惜,「可是為了鎮子里的人都能活命,也只能犧牲你了……」
「你們……憑什麼認為能夠把我當作那勞什子的祭品,再祭給那玉冢大人?」
檀深嘴角勾起一抹笑,猛地睜開眼睛坐起身轉向玉雙道。
「你!」
玉雙被檀深的話嚇到,起身轉頭就打算跑,卻被檀深掐住了脖子。
「跑?今日若不給我個說法,只怕你是哪兒都跑不去了。」
檀深在丹穴山的時候就是個愛闖禍惹事的,仗著山主宿卿的寵愛就愛做些無法無天的事。現下離了丹穴山,到了凡界,儘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況且她先前還以為這鎮子有什麼惹不起的仙妖,沒想到卻是些凡人信奉的什麼勞什子的「大人」。若她還不得把受的氣給發出來,那才叫有鬼。
聽到動靜的眾人忙進了屋子,見到被掐住脖子的玉雙,連忙大喝:「姑娘饒命!」
檀深絲毫不讓步,道:「饒命?你們打算把我當那什麼祭品的時候,可沒想過要饒我的命。」
「陳某不知姑娘是個高人,是……陳某眼拙,被豬油蒙了心……可是……此舉也是逼於無奈啊。」
陳徐面容慘淡,話里是道不清的無奈。
「哦?怎麼個無奈法?」
「我們的鎮子,原不叫玉冢,可是三年前突然來了個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