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癲狂的女人

「姑娘，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司機突然轉過臉來，一臉的緊張。

孟曉楠疑惑，好一陣忐忑，「怎麼了嗎？」

「你回頭看看身後是不是有車子跟著你？」司機指了指身後，他們此時走在一處偏僻的鄉間國道上，這是去徐家必經之路，就在這路的盡頭，拐個彎，就是徐家，她因為發燒，頭暈乎乎的，一直沒看身後。

轉過頭去，原來真的有一輛車子跟著自己。

「剛剛在紅綠燈那裡，我就覺得蹊蹺了，只是一路上，車子那麼多，以為是我猜錯了，現在，這路上，它還跟過來，我快它也快，我慢它也慢，我說姑娘，要不，你下車吧，我真不敢載你了，車費我不要你的了，待會你看看有沒有車子經過，你」

孟曉楠已經看出開車的就是朱曼了，可是她一點都不覺得懼怕，她想朱曼應該不會對她做出什麼事情來，便安撫司機：「大叔，您別怕，我沒得罪誰，那車，我不認識，你看看，開車的是個女的，說不定是湊巧，你別怕，啊。」

司機正欲說什麼，身後的車子突然飈了過來，孟曉楠還來不及驚呼，整個人就朝著前面玻璃鏡衝過去。

緊接著，又是「砰」的一聲巨響，的士司機再也顧不得許多，轉個彎，猛地踩油門。

朱曼豁出命似的，也跟著，嘴裡喃喃自語，「孟曉楠，今天我不弄死你，我就不姓朱！」

正自言自語間，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葉秦川，她沒理會，又是一陣猛地踩油門。

突然，一聲刺耳的剎車聲傳來，前方孟曉楠的車子遇到一堆石堆，來不及繞道，已經被迫停下來，朱曼怪異地冷笑一聲，閉上眼睛，猛地衝上去。

就在那一瞬間，孟曉楠車子像是陀螺一樣朝著坡體滾下去。

朱曼的車子尖銳地剎住，繼而，迅速甩個尾巴，往回走。

剛走上正途，她愣住了，一輛熟悉的車子正在以同樣的速度朝著她駛過來，擦身而過的時候，她看到葉秦川的臉。

葉秦川沒有理會她，急急忙忙報了警，打了120，迅速下車。

的士已經翻過來，幸而沒有漏油爆炸。

司機已經在爬出來，看起來是輕傷，額頭處出了點血絲。

而孟曉楠，卻完全不省人事，葉秦川在外頭敲了幾次窗，她都聽不見，她額頭上的血，順著前面破碎的車窗流下來，左臉也全是血。

「曉楠！曉楠！你醒醒。」葉秦川猛敲車窗，低吼著她的名字。

孟曉楠卻絲毫沒有知覺。

他找來一根受潮的木棍，與驚魂未定的的士司機一起，終於把車窗撬開。

剛拖出孟曉楠的時候，救護車和警車一起過來了。

醫院裡，葉秦川緊緊抱著頭，高速跳動的心，一直未平息。

醫生出來后，他都已經忘記自己就是個醫生了，扯著對方衣袖就問：「到底怎樣？有沒有大問題？」

對方微微一笑，「放心吧，葉主任，手腳、骨頭都沒大礙，就頭部受傷，但是傷勢不算嚴重，有輕微的腦震蕩，要留院觀擦一個晚上，病人已經醒了，你去看看吧。」

他來不及道謝，打開了病房的門。

孟曉楠神色平靜，躺在床上，見他進來，沒有絲毫的驚訝。

每次她出意外，他總是適時出現，剛剛在車上昏過去的前一秒，她想到的也是他，她那時很害怕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很後悔臨走前跟他說的那番話，可是此時，他來了，她又無法給他好臉色。

她厭惡這種感覺，她不要自己心裏面裝著他！她不要跟他有任何可能，他應該找更好的女人，而不是自己這種一無是處的。

她這輩子，再也不要嫁人！

「你醒了？」他試圖去拉她的手。

她馬上縮了縮，指尖觸碰的一剎那，她感覺到他的手在微微顫抖。

他有些尷尬，又把手抽了回來，「今天回去之前，你有給你媽打過電話是吧？不好意思，我翻了你手機，我就是怕你跟她說你回家了，到現在都等不到你，所以，我就拿你手機，給她發了條信息，說你臨時有點事情，過幾天才能回去。」

如此的細緻周到，讓她不無感動，但她還是說不出那兩個字，便轉過頭來，問：「現在是中午還是晚上？」

「下午四點半。」

「我暈了這麼久？」

葉秦川不答。

「我爸是不是住這醫院？」她突然問。

「是的。」

「主治醫生是不是你？」

他抬頭，猶豫片刻，道：「是的。」

沉默。

她腦子開始運轉，她不喜歡這種尷尬的沉默，也不想煽情地道謝，他對她的好，她都記在心裡，這輩子都還不清。

她微微一笑，「我就知道，我今天本想去看他的，現在這個情況。就不去了，拜託你幫我去看看他，把他的情況告訴我。」

他點頭答應。

兩人又陷入了無邊的沉默。

半晌，他開口，「你餓了嗎？要不我去給你打點飯？」

「不餓，你跟我說說，撞我的人，是不是朱曼？」

點頭。

「就她一個？沒有幫凶？」

「沒有。」

孟曉楠沉默，隨即喃喃自語，「她就這麼恨我！恨不得我死了才罷休！」

「她跟楊浩明一樣，都是在匝道上被抓的，據說，抓到她的時候，她的車子已經停在那裡不知道多久了，她流產了，車子里滿是血，她暈了過去。」

孟曉楠驚訝，「那她現在怎樣了？」

「我打電話通知童佳靜去看她了，待會，她應該過來找你。」

沉吟片刻，孟曉楠終於還是衷心地把那兩個字說出來了：「謝謝。」

他的臉一暗，「你知道我不是想聽這兩個字。」

她扯著嘴角笑了笑，「那你想聽什麼？」

他激動地拉著她的手，「你知道的！你知道我想聽什麼！你為什麼要逃避？為什麼突然就對我這麼冷淡？」

她猛然抽回自己的手，轉過臉去，「葉醫生，你想多了，我個性如此，沒什麼突然冷不冷淡的。」

他嘴角哆嗦著，想說的話終究還是生生的咽了回去。

他站了起來，背對著她，「好吧，其他的咱先別說了，你也累了，燒還沒退，晚上還要打一瓶點滴，我先給你和你爸打飯，他就在你隔壁第三個房間，我估摸著，後天他就能出院了，你媽會在早上八點送琪琪上課後過來看他，十點半走，這段時間，你注意點。」

門輕輕地關上。

孟曉楠一手抓緊了被單，隱忍地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