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槍口之下
眾人正在愉快的談論著,突然見到一個持槍的男子逼這花月月倒退著回到了屋裡,頓時警覺。
蕭鵬飛第一個認出了這個持槍男子的面容,心中猛然一緊,幾乎沒有做任何思考,完全是最本能的條件反射,伸手就去抓茶几上的煙灰缸……
「都別動!」槍口用力的一頂花月月的額頭,單忠信用異常陰冷的語氣說道:「都坐著別動,誰要是敢動一下,老子第一個開槍打爆她的腦袋。誰要是自認為可以比子彈更快,那就儘管試試看好了。」
花月月被挾持了,尤其是這種槍口頂腦袋的情況之下,屋裡的人雖然不少,卻沒有一個敢輕舉妄動,這就是典型的投鼠忌器。
不管能不能制住單忠信,要是因為貿然反擊而激怒了他,只需要手指輕輕一動,花月月就完蛋了。
冒著花月月被一槍打死的風險進行反擊,這樣的代價誰也承受不起,所以只能老老實實的坐著不動。
終究是個年輕的女孩子,不論花月月平時多麼機智,被黑洞洞的槍口頂住了腦袋之後,同樣也是面無人色手腳無措。
第一個做出反應的是蕭鵬飛。
「單忠信,有什麼本事沖著我來,要是你還是個爺們兒,就別拿一個女孩子撒氣。只要你劃下道道兒,三刀六洞什麼的,老子認了。」
單忠信猛力一推花月月,就她推到了茶几後面,槍口猛然一轉,遙遙的對著蕭鵬飛的胸口,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卻異常低沉沙啞,彷彿是荒原中的野獸在咆哮:「蕭鵬飛,你說對了,我今天就是來找你的。就是因為你,我的事業我的地位我的名譽,全都沒有了,還被送進精神病院強制治療,就算沒有瘋也要折磨成瘋子了。今天我就是來找你算總賬的……」
眼前的這個單忠信,早已經沒有了往日氣定神閑侃侃而談的從容,更沒有精明幹練睿智沉穩的董事長風度,穿著一件不知道是從哪裡撿來的大風衣,兩頰深陷長長的胡茬子如同荒草,瞪著布滿血絲的雙眼,彷彿一個餓極了的叫花子。
僅僅只是隔了不到半年,單忠信卻好像老了幾十歲。
當初單忠信和蕭鵬飛一起被執法機關帶走之後,才發現這位執掌海達集團的董事長已經瘋了。瘋子可以不負什麼法律責任,所以也沒有對他進行審判,而是關進精神病醫院進行強制治療。
誰也不知道他在精神病醫院裡經受了多少折磨,更不知道他的手槍是從哪裡來的,也說不清楚他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老子辛苦半生,我的才華,我的前途,都毀在你這個小癟三的手裡,老子今天就要打死你……」
在單忠信歇斯底里的大叫聲中,王艷紅故作鎮定的開口了:「單總,你我之間的恩恩怨怨,就不要牽扯到外人了吧?我想你和我一樣,都不希望傷害到任何無辜者。」
「沒有誰是無辜的,」單忠信的情緒非常激動,他的全身都是微微的抖動著,連持槍的那隻手也在很明顯的顫抖著,猛然調轉槍口,隔著一米多的距離指著王艷紅:「你有什麼資格對我說話?要是沒有你這個愚蠢而又固執的女人,我也不會淪落到現在的這個樣子,你才是主謀,你才是真正害我的那個人,我一定要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好像神經質一般,反反覆復的念叨著「殺了你」這三個字,持槍之手顫抖的愈發厲害了。
也不知道是勉強裝出來的鎮定,還是王艷紅真的確信單忠信不會開槍,反正她的神態很從容,甚至很大膽的從沙發上站起來,和凶神惡煞一般的單忠信對視著,嘴角還掛著一抹微笑:「殺了我?單總啊,我非常了解你是什麼樣的人。在我的印象當中,你絕對不是殺人見血的亡命徒。你弄成現在的這個樣子,我不能說沒有責任,其實我也挺內疚的。放下槍啊,坐下來咱們好好的談談……」
「談談?太晚了!」單忠信猛然上前一步,踩著茶几站到了高處,居高臨下的用手槍戳著王艷紅的腦袋,氣急敗壞的大叫著:「當初我就是聽信了你,才會造成今天的局面,要不是我一時心軟,當年你根本就沒有機會。」
「單總,當年的事情你我都很清楚,不是你心軟了,而是你不希望辛辛苦苦經營起來的集團公司內訌,所以才讓著我。而我也恰恰是利用了你的這個心理,總的來說,這是我對不起你的地方。」
「你還記得我是讓著你的?」
「我一直都記的,正是因為念著你的這點好處,我才對你的家人頗多照顧,連你的兒子都安排進了公司……」
「少拿小恩小惠的糊弄我,公司本就應該是我的,當年魏董他們反對你,是我和你聯手擠走了他。」
「那是因為你我都不希望公司分裂。」
「七年前,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一直把你當成是一個非常單純的小姑娘,連你們的婚禮都是一手操辦的,看來真是我輕敵了,該有今天的失敗。」
「當初我確實沒有想過要把你怎麼樣。」
「但你還在這麼做了,」單忠信大吼著:「我的所有才華,所有心血,還有所有的青春,都毀在你的手中,只怪我當初沒有看到你的野心,只怪我婦人之仁終於養虎為患……」
單忠信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好幾度:「成王敗寇,我就不說什麼了,敗在你的收下我也認了,今天是時候算算咱們的總賬了。」
「單總,你我之間的事情,有你對不住我的地方,我也算計過你。總的來說,你比我更適合打理公司,你的能力比我強很多,我從來沒有否認過這一點。既然局面已經是這樣了,不如你我各退一步。我幫你重新開始,以你的能力,自己經營一家企業,未必沒有機會再次崛起,咱們的恩怨也就算一筆勾銷了,怎麼樣?」
只會敵人才最了解敵人,單忠信和王艷紅合作過也爭鬥過,磕磕絆絆這麼多年,早已經熟悉了彼此的性情。就好像王艷紅非常了解單忠信一樣,單忠信也同樣非常深刻的了解王艷紅這個人。王艷紅或許心機深沉,或許野心勃勃,卻絕對不是食言而肥之輩,她說出的話從來都是算數的,哪怕是明明知道會吃大虧,也絕對不會反悔。
只不過,現在才說起這些,已經太遲了。
以單忠信的經驗和能力,重新開始確實有東山再起的可能,但單忠信已經不準備那麼做了。而且王艷紅的這個許諾完全就是在槍口逼迫下說出來的,根本就是不足信的空頭支票。
單忠信這種人,又怎麼可能被幾句或者推心置腹或者被逼無奈的幾句話就打發掉呢?
「我已經身敗名裂了,已經毀了,沒有海達,我什麼都不想了。」單忠信笑的很無奈,笑著笑著,臉上的表情就變得殘忍起來:「反正我已經是個精神病了,就算開槍殺了你們,我也沒有什麼事兒,最多是再次回到精神病醫院而已,我有什麼好怕的?應該害怕的是你才對。」
精神病患者可以不負法律責任,就算殺了人也不會抵命,這是常識。
「我相信單總不會濫殺無辜,因為你不是那種人……」
「我不敢殺人?你以為我不敢殺人?」單忠信吼的愈發的大聲了:「我現在就打爆你的腦袋……」
話說的越狠,他的手就抖的越厲害。
單忠信善於經營管理,精於運籌帷幄,但是開槍殺人這種事,確實很難做出。開始的時候,因為對蕭鵬飛和王艷紅恨之入骨的緣故,單忠信會一時頭腦發熱,大有不殺此二人難消心頭之恨的感覺。但是到了開槍的那一刻,反而不那麼決絕了。
這一點,連蕭鵬飛都看出來了。
王艷紅和單忠信說了這麼多,分明就是緩兵之計,是在拖延時間,在給身邊的人們創造機會。
蕭鵬飛不動聲色的往前稍微探了一下身子,雖然原本的姿勢沒有改變,全身卻早就蓄滿了力氣。眼角的餘光一掃,發現身旁的白小環和花月月也在做著同樣的準備。
單忠信一手持槍,跳到了茶几上,居高臨下大喊大叫,看起來好像很威風,根本就是個外行。
既然手裡拿著槍,就應該拉開一點點距離,免得對方反撲。單忠信連這點都不懂,還被王艷紅用言語給拖住了。只要找到機會,蕭鵬飛就可以突然發難,以大力將他擊倒,旁邊的白小環和花月月一起上來,他根本就沒有開槍的機會。
長久的共同生活,早已讓三人有了難以用語言形容的默契,蕭鵬飛已經準備好了。
單忠信還在長篇大論的訴說著,就在蕭鵬飛準備動手的時候,突然又響起一陣敲門聲。
正是持槍對峙的緊張時刻,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把單忠信嚇了一跳,趕緊跳下茶几,搖晃著手槍點了點沙發上的幾個人,沉著嗓子低吼:「不許動,誰也不許說話,都別動啊,要不然我就開槍……」
敲門聲真是來的太不是時候了,把蕭鵬飛的反擊計劃完全給破壞掉了。
誰也不敢說話,一動不動的坐在沙發上。
在單忠信的心目當中,只要裡邊沒有動靜,又沒有人去開門,在外面敲門的那個人自然會離去。可惜的是,敲門聲一直不在響著,沒有絲毫要停下的意思。
「鵬飛哥哥,白總,月月姐,我知道你們在裡邊,幹嘛呢?怎麼還不開門?別我和躲貓貓了,快來開門吧!」
是寧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