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眉角忍不住抽了抽,他輕輕抬首,眸光閃爍著戲謔:「哦?這麼說……倒是我的不是了,謝……謝……」
儘管他語氣里的嘲弄如此明顯,她也只能強撐著,一揚下巴,硬著頭皮佯裝鎮定:「不客氣啰!」
她那強詞奪理卻又振振有詞的神態,讓他不覺好氣又好笑。
他還真是見識了,這小傢伙居然還能這樣睜眼睛說瞎話,嘖嘖!
「喏,宮御月,你說要抓豺狼妖,該不會以為坐在這荒郊野外就能等到它送上門吧?」她趕緊轉移話題,免得自己再繼續尷尬。
「那你以為如何?」他唇角噙笑反問。
「我……我怎麼知道,豺狼妖被你打傷了,今晚應該不會再繼續去害人,他應該會躲起來療傷吧,咦……」
說著說著,弄雪似是猛然領會到什麼嚷嚷一聲。
然後,她看到宮御月老神在在的樣子,於是大膽揣測道:「難道他會躲到這裡來療傷?受了傷的豺狼妖沒有辦法再化為人形,以他的狼形肯定不敢逗留在城裡,而且以他的傷勢也不可能跑到太遠的地方去,這裡是不是距離城裡最近的郊外!」
聽著她一步步推斷,宮御月眼角轉過一絲欣賞。
「你還挺聰明,而且對一些妖怪似乎挺了解,面對豺狼妖也不恐慌,有非一般女子的勇氣,不過,你一個小小女子怎麼知道這些?」他不著痕迹地試探。
好不容易聽到他竟然會稱讚她,而且還是個武功高強的大俠的另眼相看耶,弄雪忍不住飄飄然起來。
她得意洋洋地道:「哈,佩服吧,我知道的可不止這些,還有其他的妖魔鬼怪,只要是我見過的,我都能夠記住在腦子裡,我可是能夠一目十行的天才。」
過目不忘?!
宮御月曈眸暗縮,有些訝異一介小小人類女子竟會有這樣的天賦。
難怪她總能夠出其不意地讓他栽在她手裡那麼多次。
看來,他似乎遇到了一個難得人才,一個……迷路的小傢伙,呵……
表面保持不變,他順勢繼續試探道:「哦?原來你的記憶力還不錯,只是,我感覺身上的言靈縛似乎有開始減弱的趨勢,你確定你的言靈法咒記清楚怎麼用?」
欸!他身上的言靈縛減弱了?!
「那……那肯定是因為你的法力太強了,我能力不足,所以維持不了多久,我的言靈符咒絕對沒錯,所以……所以你還是得聽我的話。」
雖然嘴巴上這麼強調,但是弄雪心裡卻還是忍不住著急起來,難不成弄語的符咒寫錯了?不可能啊,她明明看過,一字不差的說。
而且,她手掌心上還清清楚楚地有著言靈顯示的三天時間……
對了,掌心數字!
她不自覺地翻開掌心查看。
咦?!二!
「媽媽呀,怎麼這麼快就少了一天。」她不自覺地低低驚呼出聲。
明明還沒有過完二十四小時啊,怎麼言靈縛的時間無端端就給她減少了!
什麼少了一天?
宮御月耳尖地聽到她的低呼,順著她的視線,看到她手掌心上隱隱浮現的數字,眸底掠過銳利的光芒。
言靈縛的時間嗎……
聽她的意思,那就是之前顯示的是三天,現在變成兩天……
看來他一直以來打坐凈化體內的束縛起了作用。
他的神月御光是能夠驅使大自然中的月光,屬於自然之力,她的言靈法咒本也是驅動三界自然念力,以此自然之力來凈化彼自然念力,兩者只要不衝突,便會此消彼長。
看來,這小女人本身沒有多少修為可以駕馭言靈法咒,否則他的凈化不會那麼順利也不會那麼快。
哼!兩天?她以為他會讓她擁有這剩下的兩天嗎。
眸底掠過一絲凌厲,很快的,又讓他不著痕迹地掩去。
不想讓她發現自己在暗中凈化,他表面保持著不動聲色地故作關心地問:「你在看什麼?你的手怎麼了嗎?」
「啊?沒,沒怎麼啊。」弄雪反射性地將手背到身後藏起來,因為急於掩飾顯得有些結結巴巴。
千萬不能讓他發現言靈縛的時間在急速縮短。
「是嗎?」宮御月神色深不可測地瞅著她略顯慌張的眼睛。
「當……當然,我只是在思考……哦,對,我在思考那個蒙面人會不會是豺狼妖的同黨?」
她胡亂硬掰,中途終於給她想到了理由。
「你的思考的確有可能。」他順著她的話轉移話題。
她不承認,他也不打算戳破她的謊言,就讓她自以為掩飾得很好吧,這樣反而更利於他扭轉形勢。
哼哼,到時候看他如何整治這個滿身罪名的小女人。
「那……」
「但是你的這個思考卻是多餘了,那個蒙面人不是豺狼妖的同黨。」
弄雪才想繼續往下說,宮御月便打斷了她的話。
她愣了一下:「多餘?什麼意思?」
「那個蒙面人是白天要抓你,後來又被你放走了的男人。」
「啊?他?不會吧!你怎麼知道?」那個人蒙著面,難不成他有透視眼不成。
宮御月黑眸冷冷地一眯,眸色有著回憶的痕迹,不屑地嗤笑一聲道:「雖然他蒙著面,但是他的眼神出賣了他。」
那個男人看著他的眼神充滿著憤恨和不甘,那雙眼睛那個眼神,他白天才剛剛看完,豈會認不出來。
「哇!是他!拜託他也懂得感恩一點,我都叫你饒他一命了耶,他怎麼還沒良心地又跑來抓我!不過,你怎麼這麼厲害,光是看眼神就知道誰是誰,這太可怕了吧!」看著他眼裡那抹明顯篤定的精明,弄雪知道他是十分肯定對方的身份。
她忍不住哭喪著臉,怕怕地咽了咽口水。
相較於那個蒙面人,她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更加恐怖。
嗚嗚,他這麼精明,那她費那麼多功夫在他面前濃妝艷抹的豈不是根本就沒有任何作用?
真是前有狼後有虎,她往後的日子……一片黑暗的未來嗚嗚……
宮御月輕輕彎起了唇角,對於她說他可怕不僅不感到生氣,反而心情一陣愉悅。
說不出為什麼會心情好,反正他也不那麽想深究,於是,他難得好心地指點她道——
「是那個男人對我的仇恨太強烈,以至於輕易地暴露了自己,眼睛是每個人的靈魂窗口,只要你仔細去留意,你也可以從中發現那種熟悉感,不管一個人如何易容變臉,他的靈魂都是同一個,尤其是當人困在仇恨之中時,最容易鬆懈對自己的掩護,那個男人眼裡的情緒與白天的時候如出一轍。以後不要只看表面,要學會觀察人的靈魂,懂了嗎?」
弄雪敷衍地點了點頭:「嗯嗯,懂了。」
P啦!精明的男人真可怕!
她祈禱他看不穿她的靈魂……阿彌陀佛!
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宮御月綳起了俊臉:「你似乎對我的話不以為然?」
他目光兇狠地瞪著她一臉的神遊太虛。
感覺到他的怒氣,弄雪馬上立正站好,否認到底:「哪有!你這可是冤枉我啦!」
「其實我是很認真地在聽宮大俠的教育啊,只不過是小女子愚笨,需要自己琢磨琢磨看看能不能領會您的高深眼力。」
捕捉到她閃爍的目光,宮御月薄唇緊抿,知道她在撒謊。
這女人恐怕還不知道自己有個小毛病,只要一撒謊,眼睛就會眨個不停!
難得他肯費心教她,這個不識相的女人,竟然把他的好心當耳邊風,要知道,可不是誰都能夠得到他的指點。
身在福中不知福,欠教訓!
眼角轉過一抹算計的光芒,他有所謀劃地問:「你想不想早點抓到豺狼妖?」
「想啊!」
弄雪毫不猶豫地點頭。
廢話,言靈縛的時間越來越少了,搞不好明天就失效,她巴不得馬上就抓到豺狼妖,然後拿著一百兩趕緊策劃遠離這個精明得恐怖的男人!
「那你還在這裡浪費口舌,去門口守著吧。」
「啊?去門口守著?」弄雪丈二精鋼摸不著頭腦愣愣地重複著他的話。
瞧著她呆愣不解的表情,他慢條斯理地挑起眉梢,不作聲。
見狀,弄雪絞盡腦汁地試圖理解他的意思,追問:「呃,你的意思是說叫我去門口守株待兔?可是這荒山野嶺這麼大,豺狼妖不一定會來這個破地方吧?」
「我自有主張。」他言簡意賅地丟說完這一句,便再次閉上眼睛,掐指凝氣,凈化……
「可是……」
「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做,我保證你會以最快的速度拿到賞金。」閉目不睜,他淡定出聲。
「你保證?」
「保證。」
得到他親口承諾,弄雪眼睛綻亮起來,渾身彷彿打了雞血似的立即活力四射起來:「好,沒問題,我馬上去!」
她三步並作兩步地朝門口走去,精神抖擻地不斷朝外面張著。
外面的荒草稀稀疏疏,淡淡的月光傾瀉下來,周圍的環境隱約可見。
她睜大著眼睛,不放過任何一棵樹地從左觀察到右,再從右觀察到左,從上空往下看,從下往上瞄……
一邊在心裡默念,豺狼妖快來吧快來吧……
只是,半個小時過去了,沒有蹤影。
一個小時過去了,荒草萋萋,明月高掛樹梢。
夜,靜悄悄。
她揉了揉看累了的眼睛,睏倦深深地打了個呵欠。
噢,好睏!
她捶了捶站累了的雙腳,實在撐不住地轉頭看向裡面那個安靜得猶如不存在的大俠。
月光傾照進來,籠罩著他,那朦朧而皎潔月華,彷彿為他鍍上了圈圈聖潔的光環,他柔長的髮絲在月色如雪中輕動,微微凌亂了他絕美的臉龐,為他神聖的光環平添了幾許狂野不羈。
哇噻!墮落凡塵的神仙公子!
她的腦海里立即浮現這樣的讚歎。
不過,他安靜得也太過了吧,該不會是睡著了?
「宮御月?」她試探性地輕輕叫喚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