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宮宴
景安十二年,祁國臨城。
鳳丞相府,一襲白衣的鳳槿隨意坐在椅上,撫弄衣服下擺,耳邊傳來的全然是丫鬟小碧恨鐵不成鋼的話語。
「小姐,今晚就要進宮了,怎麼還不準備衣裳?」小碧眉頭微皺,無奈望著悠閑的鳳槿。聽說,其他官家小姐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她家小姐可好,一臉素顏朝天,還準備著一襲白衣前去。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她在這原地打轉,她家小姐反而悠閑的坐在那裡喝茶。
鳳槿撫了撫額前碎發,放下茶杯,轉身雙手撐著下巴,眺望庭院里的風景。那梧桐樹還是她娘在世時栽種的,如今已枝繁葉茂,只可惜她娘沒這麼好的福氣看到。若是她娘還在,很多事是不是都不會一樣了?
「無所謂的,我今天才滿十三,不會有什麼人注意我的。」是啊,她來到這個地方已經十三年,那時候她本以為自己沒有了活路,沒想到竟來到了現在這個地方。閉上眼,鳳槿腦海中映出那個無數次出現在夢裡的場景。
小碧跺了跺腳,清秀的臉上滿是焦急,小姐怎麼就不懂呢,「小姐,你要為以後打算啊,萬一今個兒看到個喜歡的,他卻看上了別人可怎麼辦?」這宮宴可不是隨隨便便能參加的,要是她家小姐能看上個自己喜歡的男子多好啊。
鳳槿垂下頭,有些發愣,「若是我傾心的他以相貌取人,不要也罷。」世人皆已相貌論女子,若他也是如此,她還不如隨隨便便找個人嫁了罷了。其實心早已如一潭死水,只是鳳槿知道總有一天它會活起來的。
「小姐啊,若是老爺知道你有這般想法,還不得氣死啊。」小碧搖搖頭,轉身繼續為鳳槿挑選衣裙,她家小姐的衣裙不是白的就是綠的,根本就沒什麼特點嘛。要想讓那些王孫公子注意的話,還得要讓他們驚艷啊。
小碧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一件事,「夫人在世時,曾為小姐做了一件煙羅紫色衣裙,小姐今晚不如穿去?」要是小姐穿上那煙羅紫色的衣裙肯定會美如天仙吧。小碧只要一想到那個場景,便覺得雙眼泛光。
聽見小碧這樣說,鳳槿也想起了那件衣裳。眼中閃過一絲落寞,轉身看了看小碧,「也罷,在床前的小箱子里,你且去拿來吧。」那件衣裙她似乎還未穿過,不是不喜歡,是捨不得,娘就留給了她這麼一件衣服,她自然要當著寶貝般珍惜。
「欸,奴婢這就去。」果然她家小姐也不是全不在乎嘛,聽說祁國三皇子夜慕青美若謫仙,要是能與她家小姐在一起就好了。只可惜,如今還在邊境。
搖搖頭小碧興奮的從箱子里拿出衣裙,只見那煙羅紫色的衣裙依舊如新,「小姐如此隨意放置,這衣裙還是這般新呢。」
鳳槿莞爾一笑轉頭再次看向窗外,小碧怎麼會知道她有多麼在乎這衣裙呢,前世的她沒有得到過父愛母愛,可是來到這裡,她卻被關愛著,只是娘走的實在是太早了,她還沒來得及回報她。「放在床上罷,我晚點換上。」
「恩,那奴婢先下去了。」小碧失望的退了出去,小姐怎麼不讓她幫忙呢,她想讓小姐漂漂亮亮的去宮中呢。小碧最喜歡的便是幫鳳槿打扮,只是,夫人去世后,小姐便很少裝扮自己了。
鳳槿百無聊賴的把玩著桌上的茶杯,小碧的想法她怎麼會不知道呢。只是宮裡的男人真的可以相信嗎?她曾經以為她爹這輩子只會有她娘一個人,可是她娘死後才一年,她爹就娶了柳萍做妾室。
無聲苦笑,鳳槿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何存在,明明已經死去,卻又為何重生?不過,既然已經存在,那麼便要好好的生活下去。
酉時,鳳槿已然打扮好。換上床上煙羅紫的衣裙,她只在發上鬆鬆挽了個髻。鏡中的人有些彎彎的柳葉眉和挺翹的鼻子,一雙鳳眸更添嫵媚,鳳槿重重嘆了口氣,不知這美貌會給她帶來幸運還是災禍。
「小姐,老爺他們已經在等你了,你準備好了嗎?」小碧焦急的從門口沖了進來,生怕她家小姐還什麼都沒準備。
鳳槿從鏡前起身,攏了攏衣服的下擺,「我已經好了,這就出發罷。」
小碧仔細端詳了鳳槿的樣子,才放下心來。那麼淡的妝,若是不仔細看,怕是看不出來罷。只是,小姐這樣真的好美啊。
遠遠的還剛看到門口的馬車,鳳槿便聽見了柳萍的謾罵,大抵是在數落她動作如何如何的慢吧,她聽見她爹鳳羽正在溫和的安慰著,心中不禁隱隱作痛。
「槿兒,你來了啊,準備好了我們這就出發罷。」鳳羽已近不惑之年,但還是能看出年輕時的俊朗模樣。
鳳槿微微點頭,隨即上了離自己最近的一輛馬車,卻沒有去看柳萍。
「老爺,你看看你的寶貝女兒,她就是這樣對自己的庶母嗎?」柳萍微微嘟起嘴,有些不樂意的對著鳳羽撒嬌道,望向鳳槿的眼中滿是怨毒,要是她有了孩子,她遲早要讓鳳槿消失。
鳳羽拉過柳萍的手,細細撫慰,「瑾兒她還小,有些事還不太懂,我們還是趕緊出發吧,到時候遲了就不好了。」
「哼。」柳萍狠狠一甩鳳羽的手,徑直上了馬車。
鳳羽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也跟著上了馬車。
鳳槿把玩著手裡的流蘇,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這個場景,似乎和前世的某個場景很相似呢。可是卻又有著實質的不同,畢竟前世是她的朋友和她的男友這樣對她。
江宇,嘴裡偷偷念叨著這個名字,鳳槿只覺得心裡一陣刺痛。對那個人心中已經沒有了愛意,但卻總覺得不甘。他明明說那麼愛她,轉身卻和她的朋友....
這世上,究竟有沒有一生一世一雙人呢?鳳槿搖搖頭,不敢多想。在現代,都有很多人結婚後離婚,更何況,在這古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