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只有彼此
「千玄!」夜子嵐一急。|||www.ziyouge.com|||
「唔……」君千玄悶哼一聲,眼中血絲泛起,她猛地晃了晃腦袋,只覺得自己快要失去意識。
他抿唇,緊緊看著她,輕聲道,「千玄,你先過來。」
「我……我……」她抬起頭來,還沒能說出什麼,便又是一陣劇痛,「啊……」
「千玄你別急,過來,很痛是嗎?我幫你,過來就不痛了。」他說著,趁她不注意,向前走去。
她緊咬著下唇,「別過來……」
他停住腳步,「好,我不過來。」
「你知道么。」君千玄緩緩說道,「我……陷得越深,傷得越深,你偏偏,偏偏要我千瘡百孔……你……」
他無言,沉默良久。
她笑了,「呵呵……呵呵……你的心,可真是狠……」
夜子嵐蹙眉,「千玄,你可曾想過,什麼都埋在心裡,不敢讓別人知道的感受?」
「從八歲開始,我就懂得,不能讓關心我的人,知道我的脆弱,從那時候起,我就把所有……所有的事情,都埋在心裡,不肯告訴別人。」
「我……」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君千玄打斷,「你……這是在解釋?」
她已是滿頭大汗,卻還是費力地說著話,「我不會再聽了,再也不……」
驀地,她頓住了,只覺體內本已緩緩平穩下來的真氣再次亂了起來,她知道,那是寒毒過去了,對這真氣的抵制也就消失了。
她痛苦地捂著腦袋蹲下,卻完全運不起氣去梳理。
夜子嵐隱隱看出她的異象,連忙上前,將她拉起來,「千玄?」
他撫上君千玄的脈搏,才曉得她體內的真氣全亂了套,正要用自己的真氣去梳理,忽又極其,她修鍊的功法,與他背道而馳,兩者不可混淆。
他想了想,還是做出了決定,正要去點她的穴道,她卻突兀的抬起頭來,直勾勾地盯著他。
君千玄的眼睛里,全是血紅,她看來已經完全失了理智,猛地將他推開。
風從懸崖下吹來,吹亂她的髮絲,她頭上的墨玉簪松落了下去,直直落進了懸崖。
「呵呵……呵呵……」她神志不清的笑著,只是笑著。
夜子嵐正要上前,卻發現他上前一步,她便退後一步,眼看著離懸崖愈來愈近,他無法,只得停下。
君千玄的笑聲漸漸小了起來,她茫然的看著自己,猛地捂上腦袋,「疼……」
趁這時,他正要用輕功上前將她拉回來,她卻忽然轉身,向懸崖邊去了。
「千玄!不可以去那裡!」他一急,連忙飛身上前。
然而,君千玄已然站在了懸崖邊,只轉頭,向他笑了笑,縱身跳下。
他也顧不得那麼多,跟著便要跳下去時,忽然傳來不同的呼喊。
「皇兄!」
「皇上!」
他一頓,失了抓住她的最好時機,站在高聳的懸崖邊,下面奔流的江水煙霧朦朧,她就如同一隻黑色蝴蝶,緩緩墜落。
「此生此世,我愛的只有容瀾一人,他是容瀾,不是夜子嵐,他是我夫君,不是皇帝!而你,就安心做你的夜子嵐去吧!」
她的聲音從下面傳來,夜子嵐的神色頓然凝住,輕聲笑了,笑得苦澀至極,「還說我狠心……你狠起來,便是無心!」
在跳下懸崖的那一刻,她的靈台便清明了起來,忽而泛起一絲笑,她知,自己是上不去的,更是生無望的,閉上眼,緩緩說了句話,便做好準備,接受那奔騰的懷抱。
感覺自己下降得越來越快,馬上,便會落下去了吧?馬上……
夜子嵐站在懸崖邊上一動不動,把這邊所有人都看得急得不行。
「皇上!您先回來吧!」畢老將軍說道。
「是啊皇上!您快回來吧!龍體為重,萬萬不可出事啊!」其他臣子們也跟著附和。
他一言不發,只怔怔地看著懸崖下面,動了動。
這一動作,又讓他們焦急萬分。
直到他緩緩轉身,往回走時,所有人都才鬆了口氣,正想說什麼,卻突然聽見什麼聲響。
還沒來得及去探尋,一個紅色身影忽的從懸崖下升起來,落在地上,與她一同落地的,還有一黑衣女子。
夜子嵐側首,瞳孔一縮,立刻上前。
紅衣女子君千熙,將君千玄暫時放下,以手撐地,吐出一口鮮血。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又一白衣男從懸崖處上來,落在紅衣女子身邊,「熙兒?」
緊隨其後的,是一對男女,男子穿了紫色的衣衫,懷中擁著一白衣的女子,也落在幾人面前。
「我沒事。」君千熙緩緩說道,擦掉唇角的鮮血,看了看夜子嵐,將君千玄給扶起,對白衣女子道,「曉曉,你先看看她,怎麼樣了。」
「好。」君千曉回答道,將她接過,仔細把脈,「這裡……有什麼地方可以將她放下嗎?她體內靈力枯竭,全無再生之象,還修鍊了邪功,真氣亂如麻,需找個地方,用靈力為她理順。」
「前面有的。」夜子嵐緩緩說道。
君千曉看了看他,便帶了君千玄往普善寺里走去。
「你一人……可行?」君千熙問了句。
「可以。」她點點頭,便和紫衣男子一同,帶君千玄離開了。
看她走遠,君千熙緩緩看向夜子嵐,質問道,「你當她是什麼?為何如此對她?」
一邊的夜子墨蹙了蹙眉,連忙帶了官員們先離開。
「我……她難道不是我最重要的人么?」夜子嵐木然的看著她。
北陌塵不著痕迹的挑眉,將她擁入懷裡。
君千熙瞪了他一眼,看向滿眼茫然無措的夜子嵐,「若想要再見她,可要做好準備了。」
說罷,徑直往普善寺里去了。
北陌塵沒有立即跟上去,對夜子嵐道,「你先下山,明天我去找你,那時再上山,否則……」
他笑笑,「我怎麼能不守著她?」
北陌塵一頓,「好吧,隨你。」快步跟上君千熙。
夜子嵐小站了一會兒,懸崖下江水的聲音依然能夠聽見,也有涼颼颼的江風吹上來。
他似乎在想著什麼,良久,才緩緩轉身,往普善寺去。
君千曉將君千玄帶回普善寺中,在小沙彌的指引下,來到她住的地方。
將她放在床上,君千曉轉身,對紫衣男子道,「你先出去吧。」
他點點頭,沒多說什麼,便出去了。
君千曉坐在床邊,將君千玄扶起來,為她注入靈力。
「肖隱,怎麼樣了?」君千熙快步走來。
「曉曉在裡面呢。」紫衣男肖隱回答道。
她蹙眉,推門進去了。
「熙兒?」君千曉看向她,「來得正好。」
「怎麼了?」她疑惑,走上前去,「有什麼需要我幫忙么?」
「玄子她的靈力枯竭,靈台完全乾涸,我倆注入了靈力后,還需靠她自己來理清真氣,且我倆只能注入自己最精純的靈力。」君千曉解釋道。
君千熙蹙眉,「需要多少靈力呢?」
「於你來說,只需你的一半,但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出不了多少靈力,我倆合作,倒還是可以。」她說道。
「嗯。」君千熙點點頭。
兩人將君千玄扶好,開始為她注入靈力。
夜子嵐來到院子,見北陌塵與肖隱二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邊,而房間門卻是緊緊關著的。
他走到石桌邊,「她怎麼樣了。」
肖隱抬頭,「曉曉還在裡面治呢!」
「哦。」他點點頭。
「坐吧。」北陌塵說道,「給我們講講,你們怎麼又成了這樣子。」
夜子嵐在桌邊坐下,緩緩為他們說來。
講完過後,北陌塵與肖隱二人對視一眼,北陌塵首先道,「這個吧……我問問你,你對她有多了解?」
「多了解?」他喃喃,「說不了解,卻也了解,說了解,卻也不了解。」
「這樣說,你知道她最想的事情是什麼嗎?在今天之前。」肖隱問。
「與我一同離開帝都,離開貴族圈,周遊天下。」夜子嵐緩緩說道。
「那既然這樣,你就要儘力去實現她的願望啊!」北陌塵道。
他抬起頭來,「我也想,我也一直在周旋,可……」
「哦,這個我知道。」肖隱點點頭,看了看屋子,小聲的說道,「曉曉的願望就是離開權力中心,我當初一直在為此努力,可她卻是迫不及待的那種,尤其是因為經歷了所有事情之後……」
「我想……」夜子嵐緩緩說道,「千玄她,可能是疲倦了,也就像是你說的,迫不及待!」
「呵呵……」北陌塵忽的失笑。
肖隱不解,「笑什麼!」
「為何熙兒的想法跟她們如此不同?」他笑道。
「哦?怎麼的?」肖隱問,夜子嵐也疑惑的看著他。
北陌塵抿了口茶,卻不說話了。
「別故弄玄虛,快說啊!」肖隱皺眉。
北陌塵挑眉,用手在石桌上畫了個箭頭,指向房間。
兩人向那邊看去,房門已經打開了,夜子嵐忙站起身來。
君千熙正要攔住他,君千曉卻將她一併拉開,讓他進了去。
「你……」她蹙眉。
「他們的事,他們自己解決。」君千曉說罷,將門掩上。
君千熙握了握拳,「想揍他一頓。」
北陌塵兀自上前,「可以,除非……」
他的話沒說完,她便不說話了,看了看屋裡,嘆了口氣,「我們過去坐坐。」
君千玄靜靜地躺在床上,雙眸緊閉。
夜子嵐走上前去,見她面色微微紅潤,看起來已經好了許多,君千熙兩人還為她將頭髮梳理好了,現在看來,全然沒有了之前在懸崖邊時的暴躁,只有靜謐。
他坐在床邊,一言不發,看著她。
良久,他忽然勾了勾唇,俯身,小心翼翼地吻著她。
君千玄驀地睜開眼,「你……」
話還沒出口,便被他全數給堵了回去,「唔……」
一番激吻過後,她喘著氣,似乎全然忘卻了之前發生過的事情,「你怎麼知道,我是醒著的?」
「因為是你。」他笑。
是的,只因為是她。
只有那麼一個人,讓她想要對他任性。
只有那麼一個人,讓他永遠無法拒絕。
只有那麼一個人,讓她總是愛恨不得。
只有那麼一個人,讓他覺得虧欠萬分。
他們的眼中,或許只容得下彼此,又或許,整個天下,都是彼此。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