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雌雄難分
夜逐漸深了，大雪還在飛揚，守衛的士兵們身上堆滿了積雪，像一個個雪人。風林瑟瑟站在帳篷外，一臉的欲哭無淚。
小築雙目微闔，默默運功，頭頂隱約可見冉冉升起的熱氣，所有站在外面的人里，唯有她身上沒有雪花堆積。
太子帳內，琉凡斜靠在軟墊上，任由宮女們捶腿揉肩，他懶懶地半眯著眼，似乎在打盹，卻遲遲沒有躺下去好好睡。當香爐里的檀香落下最後一滴灰塵，他坐直了身子，側耳聽著外面。
「咳咳。」帳外傳來小築輕輕的咳嗽，他吐了一口氣，掃視一眼宮女們，淡淡吩咐：「都下去吧。」
「是。」宮女們低眉垂首，依次退下。
琉凡拿出《南華經》翻閱一段，然後坐正身子按書中所指運行內力，一會便進入無我境界。
帳外小築的雙目緊盯著太子營帳，她雙唇緊泯，面目凝重，似乎連眨眼都怕會出現閃失。雪花依舊紛飛，時間悄然流逝，直至東方漸白，太子營帳的燭火熄滅，小築的神色才緩和。
「小築姑娘！風林暈倒了！」一個士兵跑過來稟報。
小築抬眼，忙跟著那士兵跑過去。洛漣漪在帳內驚醒，慌忙起來穿了衣服，跑出營帳。
「風林哥！風林哥！風林哥怎麼了？」她看到小築將風林抱起走進了帳篷，一邊叫一邊跟著跑了進去。
帳篷內的漢子們趕緊低頭，悄悄退了出去，誰也不敢正眼看這位未來的角色皇妃。
「風林哥！」洛漣漪跑到風林和小築身邊，蹲下身子抱住風林。
「郡主別急，他只是凍僵了，我為他運功。」小築柔聲說完，盤膝坐好，一隻手掐住風林的脈搏。
洛漣漪看看她，又看看風林，只見風林臉上的冰凌慢慢化水，風林悠悠醒轉過來。
「風林哥！」洛漣漪抱著他呼喚。
「郡主，我還沒死？」風林氣若遊絲。
「出去！」
洛漣漪剛要回答，一聲悶吼嚇得她一個激靈，她抬頭，琉凡已怒容滿面，居高臨下站在他們面前。
「請你出去！這兒不是你來的地方！」琉凡悶聲說。
「你沒看到風林哥暈倒了嗎？他沒有武功，你要他做侍衛，他遲早會凍死的！我拜託你講點人性好不好？不然你到外面呆一晚呀，你試試什麼滋味！養尊處優的寄生蟲，不知民間疾苦的傢伙！」洛漣漪站起，噼噼啪啪對著琉凡叫。
「郡主！」小築已運功完畢，跳起來拉住她的手。
「人性？寄生蟲？」琉凡皺眉緊盯著洛漣漪的臉沉默了一會，說：「你先出去，一個堂堂的未來皇妃，不要四處亂跑，更不要和男人這麼接近！」
「你變~態！他是我表哥！還有，既然我是未來皇妃，請你用敬語，不要你你你的了！」洛漣漪白了一眼他，挺直身子說。
琉凡眉頭鎖得更緊，他抬手抱拳，冷冷說：「您請出去！」
洛漣漪轉頭看看風林已無大礙，仰頭對著琉凡「哼」一聲，從他身邊擠過去，大步出了帳篷。
琉凡看著她的背影，臉色複雜。
「太子殿下，風林的確沒有做侍衛的體質，若是再呆在營帳外面，只怕會被凍死。」小築過來輕聲稟報。
琉凡的目光移向風林，風林頓時嚇得翻身跪倒。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難道還讓他男扮女裝跟在郡主身邊？這成何體統？」
「太子殿下，那就讓他跟在您身邊吧。」小築微微笑笑。
琉凡瞅著風林，終於點頭。他轉身往外走，走到門口回頭對風行說：「雖然你面目清秀，皮膚光滑，連喉結都不甚明顯，大意之下的確看不出是個男人，但你忘了耳朵沒有穿孔。」他手指一彈，兩枚銀針飛出，一左一右穿透風林的雙耳。
「哈哈哈，戴個耳墜吧，以後不準私自接近郡主，否則——」他大笑著，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風林的下身，轉身出去了。
「是！」風林雙手捂住小腹以下，戰戰兢兢點頭。
「風林姐，我來給你戴上耳墜吧。」小築笑嘻嘻地從身上摸出一副碧玉耳墜，走到風林面前。
「雄的做雌的，雌的做雄的。」風林看著小築一身男裝，哭喪著臉說。
「嘿嘿，風林姐，別管這麼多了，保住性命要緊，你快去換回宮裝，去太子殿下帳內服侍太子吧。」小築被他的模樣逗得笑起來。
「可憐郡主，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風林嘟噥。
兩人一齊出了營帳，各自散了，一會風行便換了宮裝，期期艾艾地進了太子帳篷，跟在眾多宮女後面，服侍太子早餐。
天大亮后，大家整裝繼續趕路，洛漣漪孤零零地坐在馬車裡，撅著嘴掀開一點帘子看著窗外。
日行夜宿，不覺半月有餘，一路尚無驚險，這日渡過凌河，便過了東陵的邊境，進入西陵轄區。
「終於踏上了我們大西陵的土地！」琉凡等馬車剛下橋，便從車裡下來，站在空曠的路中，環顧四野，琉璃白的衣角隨風擺動，頭髮在風中飛揚，俊美的臉上有了一絲笑意。
洛漣漪在馬車裡看看他，又看看遠處連綿的山野，什麼感覺也沒有，東也好，西也罷，對她來說都是陌生世界。
車隊繼續行走，傍晚時分，他們到達一座叫西賀的縣城。琉凡命士兵們駐紮城外，只帶著宮女和貼身侍衛們進了城，本地縣官哪敢怠慢，早已為他們準備好府邸住宿。
洛漣漪吃過晚餐后，早早躺在了床上，東陵跟來的太監宮女們自從那日她那句暖心的話后，對她服侍甚是周全，幾個領頭的宮女和太監已和她熟絡，洛漣漪深知他們只是為皇后辦事，並不能怪罪他們，也對他們不再懷敵意。
她見吳公公，安公公和宮女柳葉，畫眉還侍立門口，問道：「你們有給我服用解藥嗎？」
「已服用過了。」宮女柳葉答道。
洛漣漪看著她，試探性問：「解藥在你手裡？」
柳葉忙搖頭：「不是，不是。」
「郡主，請不要為難奴才們。」安公公低頭說。
洛漣漪看著他們，點了點頭，說：「那你們都去休息吧，大家都累了。」
「謝郡主。」四人低頭退下。